但敬聞不敢再進(jìn)一步。

    他一面觀察微芝的神情，一面并攏雙指，輕輕在她濕透的地方磨蹭幾下，問：“我去叫大師兄來，好不好？”

    微芝哭著搖頭。

    “那我也不能……”敬聞的話還沒有說完，微芝就伸手抱住他的腰，又抬起腿夾住，開始緩緩蹭了起來。

    敬聞也反手抱住她，湊過去用嘴唇親她的臉蛋，掌心在她背后輕拍。

    微芝沒動(dòng)多久，累了，閉上眼睛，臉頰還帶著淚珠，就這樣沉沉睡了過去。

    敬聞?chuàng)е?，替她穿好衣服，也跟著睡了過去。

    *

    云杪峰收了新徒，但這跟住在明晰峰的微芝毫無干系，她還是每日在山上亂跑，在臥房睡大覺。一直等到有一天夜里，無星無月，突然從天而降九道天雷，分毫不差，劈在明晰峰的后山。

    半邊夜色被照亮，扶光殿的沉廷并未入睡，他披著外衣立在窗前，望著明晰峰飄來隱約的紫氣，眉頭緊鎖。

    “師父?！?/br>
    門外傳來敬汝的聲音，他也看到了天雷，正在詢問沉廷，要不要去明晰峰看看。

    “不用了?！备糁簧乳T，沉廷的音色有些飄忽，他說，“是你師叔出關(guān)了?！?/br>
    沉嬰本就天賦極高，當(dāng)世修道者無人可望其項(xiàng)背，也是公認(rèn)的飛升第一人選。今夜這陣仗，只是更加印證了這一說法而已。

    若是沉嬰飛升……

    沉廷沉默半晌，記起自己的大徒弟還在外等候，便淡笑道：“明日備份厚禮，我們一同去明晰峰祝賀罷?！?/br>
    敬汝應(yīng)是，回身退下。

    那團(tuán)縈繞在明晰峰的紫氣逐漸淡去，沉廷卻遲遲沒有回房，在窗前立了整夜。

    第二日。

    微芝仍在睡夢(mèng)中，她迷迷糊糊感覺到身邊的guntang，下意識(shí)想要遠(yuǎn)離熱源。那熱源卻緊緊將她箍住，微芝動(dòng)彈不得。

    “唔……”

    微芝不高興地移開臉，卻聞到久違的清淡氣味。

    她以為做夢(mèng)，睜開眼，見到頭頂一張沉沉的睡臉。

    好熟悉，又有點(diǎn)陌生。

    微芝舉起手，在對(duì)方的下巴上摸了摸，yingying的，扎扎的。是胡茬，她見過掌門有，但她從未見師父長(zhǎng)過這樣的東西。

    “別摸?！?/br>
    沉嬰正睡得昏沉，抬手抓住微芝的手指，收進(jìn)懷里，嘴唇敷衍地動(dòng)了動(dòng)：“再睡會(huì)兒?！?/br>
    微芝立刻抱住他大哭。

    “嘖?！背翄氡豢薜妙^疼，眼睛也沒睜，一用力，將微芝整個(gè)摟緊，下巴蹭著她的發(fā)頂，“等我睡醒再哭?！?/br>
    他現(xiàn)在實(shí)在沒有精力。

    微芝兀自哭了一會(huì)兒，聞著師父身上淡淡的安息香味，很快也睡熟過去。

    一睡就是中午。

    醒來的時(shí)候，床榻上已經(jīng)沒有人影。微芝坐起來，朝四周看了看，隔了一道輕飄飄的紗簾，屋子里再?zèng)]有他人。

    真的是做夢(mèng)。

    微芝有些失望，但她得起床了，肚子空空的，她好餓。

    原本敬汝會(huì)帶來早膳，喊她起身。今天不知為何，敬汝并沒有出現(xiàn)。

    微芝踩著軟軟的繡鞋，撩起紗帳下了床。她打開房門，一路走到了明晰主殿。

    明晰峰靜靜的，和往常無異。微芝走近了，才后知后覺有人在里面講話。

    “昨夜我望見紫氣?！背镣⒌穆曇魰r(shí)隱時(shí)現(xiàn)，“你還能拖多久？”

    “不知道。”回答者倒是干脆利落，隱隱帶著不耐煩。

    沉廷不說話了，一時(shí)間又恢復(fù)寂靜。

    “微芝？”

    方才聽到師父回答的聲音，微芝正要推門進(jìn)去，卻被人出聲叫住。

    她回頭，看見敬汝端著托盤，站在她身后。

    敬汝有些訝異，問她：“你要進(jìn)去么？”

    微芝點(diǎn)頭。

    點(diǎn)完頭，也顧不了敬汝什么反應(yīng)，微芝轉(zhuǎn)身用力一推——門卻從內(nèi)開了。

    抬頭對(duì)上沉嬰生氣的臉，他用手指點(diǎn)點(diǎn)微芝的額頭：“什么時(shí)候?qū)W會(huì)偷聽了？”

    微芝一把抓住他的手，親昵地用臉蹭了蹭，又鉆進(jìn)他的懷里。

    沉嬰摟住她，手伸到微芝屁股下面，輕輕一舉，將人舉起，小孩兒似的抱在了懷里。微芝立刻用雙腿緊緊纏住他的腰，臉貼在沉嬰的脖子上，輕聲嘀咕：

    “師父，我好想你?！?/br>
    沉嬰“嗯”了一聲，沒再說什么。

    見兩人這副親近的模樣，端著早膳的敬汝輕輕垂下眼睛。一旁的沉廷倒是笑了笑，像是不怎么在意。

    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

    “你沒下禁制？”

    等微芝用完早膳，聽沉嬰的話跟著敬汝走了，沉廷才問了這一句。

    “怎么會(huì)？”沉嬰坐在圈椅里，以手撐額，難得看起來有些疲憊。

    但他才硬生生挨了九道天雷，疲憊也是正常。

    沉廷收斂神色：“微芝不能聽到我們的話。”

    不管她聽不聽得懂，他們都不能讓她聽到。

    沉嬰覷他一眼，收回目光，說：“你忘了她身上有我的同生咒?！?/br>
    所以沉嬰的所有禁制，對(duì)微芝毫無作用。

    言及此處，沉廷道：“我早就不同意你這樣做，怪我疏忽，以為你只是玩笑?！?/br>
    同生同生，如字面所述，分為兩咒。一咒受傷，另一咒也受傷；一咒重傷垂死，另一咒可分半命給它，是謂同生。

    這也是那天，齊羨臣偶然聽見青燐道長(zhǎng)在自己徒弟身上下了同生咒，表現(xiàn)得如此驚訝的原因。

    誰會(huì)將自己的生死與他人綁在一起？

    沉嬰?yún)s這么做了。

    只是他切斷了自己身上對(duì)微芝的反饋，若他出什么意外，微芝不會(huì)有任何影響。反之，則完全不同。

    他把自己的生死，綁在了微芝身上。

    聽見沉廷的話，沉嬰嗤笑：“我何時(shí)說過玩笑話？”

    他抬起眼睛，望著殿門外渺遠(yuǎn)的山峰，神色平淡：“我一直當(dāng)真?！?/br>
    沉廷不再開口。他當(dāng)然知道自己這位師弟的脾性，雖然看起來不可一世，無法無天，但沉嬰確實(shí)，從來沒有一句話不當(dāng)真。

    就像兩百年前，沉廷與他都還是俢劍宗的弟子，在發(fā)現(xiàn)俢劍宗對(duì)微芝做了什么時(shí)，沉嬰半夜闖進(jìn)他房門，一字一句道：“我殺了所有人。”

    他的衣擺滴著粘稠的血液，臉上也是血跡斑斑，飛濺在眼中的血，紅得讓人心驚。

    寒風(fēng)凌冽，那夜灌滿整個(gè)俢劍宗的血腥之氣，到如今，沉廷似乎都還能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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