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在彌撒儀式上認識他，你知道他究竟做什么嗎？沒有其他別的信息嗎？”他再嘗試排除同名同姓的可能性。

    米薇的神情有些失落，搖頭否定:“我不知道，之前問過，但他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他像是故意回避我的問題。”

    再普通不過的異國女孩和本身擁有著鐵腕般的家族勢力，名譽絕對高尚無暇，行事低調，前途無量的政界新星，處于倆個階層的人怎樣都不會有幾率產(chǎn)生交集。

    實在無法將純粹的拜金女聯(lián)想到眼前涉世未深，雙眸寫滿不解的留學生身上，那些財力和地位顯赫的富商，政客，私底下存在著太多見不得光的晦暗事，但最后總會不了了之。

    更何況，一個不容許遭到任何污濁的玷污，傳統(tǒng)保守到極致的家族，一個受盡矚目，冷戾薄涼的政界新星，性sao擾像個笑話。

    米薇的睫毛微微顫動，想起了阿列克謝和眼前的警察有說有笑的畫面，聲音有些干澀，“你會幫我嗎？一定會的，對嗎？”

    他瞇起眼睛，隨口而出:“當然?！碑斎徊粫?。

    “哦，對了，外面下雨了，傘借給你?！?/br>
    “別擔心，我們還會再見面。”他笑了笑，語氣頗為真誠溫暖，可能鱷魚的眼淚也莫過于此。

    米薇接過了，暗自認同，也對，他們還會再見面，而不會和克留科夫再見面。

    夜霧渲染遠處的天際線，她沒有撐開雨傘，像個幽靈在世界盡頭在漫無目的游蕩，大理石鉆塊鋪成的廣場空無一人，然不覺雨點打濕了衣衫，緩步而孤零零地順著屋檐走，仿佛已經(jīng)習慣了不期而至的雨水，溢出讓人心碎的美。

    ……

    微涼的觸感在掌心蔓延開，陰郁的灰藍色瞳色雙眸注視著靶心，蒼白的皮膚顯出冰冷薄涼的病態(tài)，長指扣動扳機，下一秒，如午夜瀕死窒息般的死寂抵達。

    “砰——”

    身旁的男人鼓起掌，邊回以象征性的微笑，邊拿起槍瞄準靶心。

    “或許，我們可以晚上一起喝一杯，打冰球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我總認為，自己熱衷于公眾演講，擅于發(fā)表言論，可惜從來只是提意見，而不是選擇，并竟我的工作無法決定最終選擇?！?/br>
    短短一瞬，輪胎摩擦地面發(fā)出聲響，轎車從中央商務區(qū)一直駛向老城市政廳。伊戈爾在沒完沒了的見面里疲憊，抬頭凝視與之平行的車窗，被暮色調暗的四下里人潮洶涌，閃著燈的警車?？吭诼愤叄瑧敉獾穆短觳蛷d里早沒了單獨的空桌。

    他俯身而唇微抿，在無數(shù)攝像機的聚焦下幾乎看不出別樣的情緒，溫和笑道:“很榮幸能見到您，巴德夫人?！?/br>
    ……

    最近的天氣不錯，氣溫逐漸回升，米薇早已默認，她的報警一定會起作用。事與愿違，從她向警察報出名字的那一刻起，他們根本沒有在聽。

    她把衣服裹得很緊，圍著保暖的紅色羊毛圍巾，唯一露出的雙手正拆開方盒裝的愛思貝瑞冰淇淋，nongnong的奶香味逸散。

    “米薇小姐。”

    迎面而來且不熟悉的俄羅斯面孔讓人興致全無，米薇沒有回答，佯裝鎮(zhèn)定后冷漠地繞開他。

    誰知男人卻很快擋在面前，衣物都遮擋不住壯碩的肌rou線條，“米薇小姐，老板讓我送你回家。”

    米薇臉上的表情僵硬了，倉促后退，卻被步步緊逼。

    完蛋了，克留科夫肯定知道了，來找她算賬了，專門在這條路上堵人，準備教訓一頓。

    跑，快跑，再不跑就來不及了！她早該明白，不該和他對著干。

    她總會向暴力手段低頭，尷尬的氣氛持續(xù)了幾分鐘，慢慢觀察著熟悉的車內，直到不顯眼的角落里有頻率地閃爍著明晃晃的紅光。

    上次，沒看到過紅光。

    她愣怔，滿臉沮喪的表情瞬間變了……居然是監(jiān)控攝像頭，并且，車里還不止一個。

    終究耐不住在監(jiān)視下的寂寞，她開始和司機搭起話來，得到答案后松了口氣，表情浮夸地感嘆道:“原來，他又不在??！你們老板好忙啊，我前天還在提他！”

    太棒了，又不在莫斯科，又是很多天后才回來，希望他這趟出差越久越好。

    其實，米薇不相信他口中的沒有交過任何一任女朋友，不是因為人種偏見，而是下意識的直觀感受。做他的女朋友也挺慘，對方不僅不懂得尊重人，還喜歡玩消失，和異地戀，異國戀毫無區(qū)別可言。

    車窗起霧了，意識隨著指尖在玻璃上輕盈的滑動，再次寫下了一串東歐姓名，呼吸隨之凝固，沒入浮世的沉靜。

    司機接送她成了例行公事，每次見面的同時，鮮花甜點，書籍玩偶，新款衣服，珠寶首飾等等……相繼接踵而來，甚至變著花樣送，對于這些禮物最合適的形容詞是精致和昂貴。不過，都倒挺符合她的審美。

    事實也驗證了猜想，克留科夫想和她發(fā)展關系，沒再開玩笑，沒有鬧著玩的意思。米薇的腦子很亂，不想面對目前尷尬的關系。

    從認識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倆個月了，見面的時間僅僅不超過三天，他強烈的示愛顯得有幾分荒唐。

    “其實，以后都不用再麻煩了，我自己回家也很方便，能請向他轉告一聲嗎？”

    司機無情拒絕了請求，繼續(xù)以單方面妥協(xié)告終。

    被尼娜正巧撞見純屬是巧合，米薇體會到了什么叫縱使有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

    “米薇，你有男朋友了，你有男朋友了！怎么沒和我提過？什么時候開始交往的，為什么不告訴我??！他多大？男朋友是中國人？華裔？韓國人？日本？亞洲人？”

    “天吶，不可思議，原來是莫斯科人！你不是告訴過我，你理想的交往對象是中國人嗎？”

    “哦，我親愛的米薇啊，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這輛車好像……有那么一點點貴哦，準確來說，它似乎，它好像……簡直貴得可怕呢——”尼娜發(fā)出的尾音拖得很長，眼神里帶著強烈的暗示，細膩的柔聲細語卻橫沖直撞進米薇心底。

    尼娜問了整晚關于她秘密男友的諸多事情，米薇的回答都是清一色的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

    尼娜也不好意思再深究，好心告誡道，人生地不熟，別被國外人騙了，有困難一定要來找她。

    司機在面對米薇的百般請求下，第二天換成了一輛雅碳灰色的車，米薇開始對它的牌子不關心起來，反正左右都是她高攀不起的價格，心如死灰的感覺總來得猝不及防。

    還是不得不提令她心碎的一點，克留科夫簡直是喪心病狂，為什么好好的豪車里裝監(jiān)控啊，裝一個還能理解，為什么裝那么多監(jiān)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