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池視線一低，落在她唇上，忍不住含了下。

    低聲在她耳邊說：“c”

    “……”

    顧遙知耳根一燙，臉往下埋，“你別說了?！?/br>
    男人低笑的嗓音從頭頂傳來，胸腔輕微地起伏，手摸了摸她的后腦勺，指尖勾起一縷發(fā)絲輕輕摩挲。

    目光不經(jīng)意瞥見墻面上，他眼眸停留一會兒，忽地問：“為什么喜歡那幅畫？”

    聞言，顧遙知把臉露出來，情緒緩了緩，視線微抬，輕聲道：“因為，畫這幅畫的時候，我在想著你?！?/br>
    裴池低頭看她，目光微怔，“想著我？”

    這幅畫完成時間他清楚，安靜幾秒，裴池不太確定地問：“所以，你在那時候就惦記著我了？”

    “……”

    說是惦記，也沒錯，顧遙知嗯了聲。

    裴池眼眸動了動，“那怎么沒早點兒追？”

    顧遙知：“……我不知道你會配合?！?/br>
    沉默一瞬，男人低笑了聲，意味深長道：“不晚。”

    而后她感覺裴池摟著她的胳膊慢慢收緊，把她揉進懷里，下巴在她頭頂蹭了蹭，“都行?！?/br>
    顧遙知嗅著男人身上干凈的氣息，其實她很喜歡這樣被抱著睡，有股踏實感，雖然還會因這樣的親密而忍不住心跳加快，但卻能睡的很好。

    沒一會兒睡意便一點點襲來，在意識慢慢渙散的時候，她感覺男人似乎動了動。

    顧遙知腦袋里想到了什么，臉埋在他的胸膛里，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問，“裴池，你家里是不是家風(fēng)很嚴啊？”

    懷里的女孩在快睡去時身體完全放松，太軟了，裴池喉結(jié)滾了下，聲音暗啞：“怎么？在擔(dān)心什么？”

    “沒擔(dān)心什么?！鳖欉b知說話慢吞吞的，隔了好幾秒，在即將陷入睡眠的時候，嘀咕了句：“……挺好的。”

    以為她在說夢話，裴池也沒太在意。

    等著她睡沉，他給她被子押了押，而后拿過床頭柜上的手機，手指劃拉幾下，又擱回去。

    細細的呼吸聲灑在耳邊，懷里女孩身上淡淡玫瑰清香似無聲在撩撥人的心弦，他拿起一旁的冰水喝了幾口，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流淌。

    之后躺好，闔上了眼睛。

    —

    第二天一早，顧遙知在睡夢中被人叫醒，她睡眼惺忪地睜開眼，裴池坐在床邊，襯衫規(guī)整干凈。

    見她睜眼，他手指輕刮了下她的鼻尖，低聲道：“我走了，跟你說一聲，困的話就接著睡?！?/br>
    顧遙知怔了幾秒，而后稍坐起身，伸手扯過手機，睜了睜眼，“怎么已經(jīng)六點了……”

    “鬧鐘我關(guān)了，”裴池低笑，“不用送我，多睡會兒，晚點下樓吃飯?！?/br>
    顧遙知看著男人已經(jīng)準備出門的模樣，她現(xiàn)在起來收拾也來不及，還會耽誤他。

    她點點頭，“那你上飛機之前跟我說一聲?！?/br>
    “嗯，到地方了也跟你說?！迸岢厝嗔巳嗨哪X袋，傾身親了下她額頭，“走了?！?/br>
    等他走后，顧遙知又躺了一會兒，房間里的窗簾緊閉著，室內(nèi)昏昏沉沉的，她也不太困了。

    大概七點鐘的時候，她從床爬起來。

    下樓時看見餐廳里放著早餐，她過去吃了一口酸奶松餅，而后往室內(nèi)掃了眼，忽然有股空蕩蕩的感覺。

    ……

    這次出差隨行的有周夏，顧遙知平時和裴池發(fā)消息，偶爾也會看看周夏的朋友圈。

    感覺到他們似乎每天都很忙，顧遙知想起來之前裴池一忙起來，就隨便打發(fā)午餐的習(xí)慣，她每天會在該吃午飯的時間給他打電話。

    這天中午，顧遙知在廚房做了一份意面，又點了一杯奶茶外賣，她坐在餐桌上，撥通語音電話，沒多會兒對面接通。

    顧遙知打開免提，手機擱在桌上，輕聲問：“吃飯了沒？”

    男人低沉好聽的嗓音傳來，“正在吃?！?/br>
    顧遙知晃了晃手里的奶茶，盯著杯子：“我今天點了杯奶茶，里面珍珠還挺多?！?/br>
    “啊，”裴池低笑，聲音懶懶的：“有多少顆？”

    顧遙知舔了下嘴角，“等我喝完了告訴你?！?/br>
    放下奶茶，她吃了口面，微微皺眉：“我煮的面醬料又咸了，下次還得注意?！?/br>
    話音落下，顧遙知又說，“你吃的什么？”

    裴池：“西餐。”

    男人的聲音悠悠傳來，“位置靠窗，光線不錯，對面有棵樹長的挺好?！?/br>
    等他說完，顧遙知聽見電話那頭有人問話的聲音，不是周夏，是個男人的聲音。

    她隨口一問：“還有別人在嗎？”

    “嗯，合作伙伴?！迸岢鼗赝晁?，又慢條斯理地和那人說了句話，像是在回答剛才的問題。

    “女朋友想我了，打個電話。”

    “……”

    顧遙知怔了下，很快拿起手機，關(guān)了免提貼在耳邊，“你們是在吃飯聊工作嗎，我是不是打擾你了？”

    裴池：“沒有，我在和你聊天?！?/br>
    顧遙知想了想，確認他有吃飯就好，也不想占用他太長時間，貼心道：“那你先好好吃飯，等晚上回酒店再打電話，我也要吃飯了?！?/br>
    電話里安靜兩秒，裴池嗯了聲。

    另一邊，等手機里掛了電話，裴池放下手機，餐桌上除了周夏，還有兩位身著西裝的男人，剛才問話那人見狀又開口：“裴公子，我是不是打擾你和女朋友打電話了？”

    裴池低頭，慢條斯理地切牛排。

    沉默幾秒，抬起頭，略帶大方的語氣：“沒關(guān)系?！?/br>
    “……”

    聞言，一旁周夏忍不住低頭，抿唇偷笑了下。

    —

    隔周周末，顧遙知去給一位顧客送畫，回來的路上經(jīng)過一家商場，商場里有一家新開的品牌畫具店，她進去逛了會兒，挑選了兩支畫筆。

    從店里出來時，有人從身后叫了她一聲，一個略微耳熟的男人聲音，她回過頭，是顧平祁以前經(jīng)常往來的那個朋友王明哲。

    她身邊帶著一個女人，應(yīng)該是他的妻子。

    顧遙知等人走近，平靜地打招呼，“王叔叔?！?/br>
    王明哲打量一眼她，而后給身邊的女人介紹，“這孩子是老顧的女兒，前一陣子剛開畫展，現(xiàn)在是個有名氣的畫家了?！?/br>
    女人聽見這話，也看向顧遙知，“老顧的女兒都長這么大了，也是，都過了好幾年了?！?/br>
    提起這個，女人隨即看向王明哲，“哎，算起來，老顧也快出獄了吧？”

    王明哲點頭，目光再次落在顧遙知身上，“遙知，我上個月去探望你爸爸，他在里面表現(xiàn)的好，獲得了減刑可以提前出獄，我今天叫住你，也是想告訴你這件事?！?/br>
    顧遙知臉色稍頓，很快又恢復(fù)平靜，“嗯，我知道了?！?/br>
    見她這反應(yīng)，王明哲斂了斂眉眼，忽然間有了情緒：“王叔叔也不是想說你，但我作為長輩還是得說一句?！?/br>
    “你爸他是有錯，但也是一時糊涂，他挪用那錢去私下里搞投資，不也是為了多賺些錢，為了讓你們母女生活的更好？”

    王明哲輕嗤一聲，“結(jié)果，你爸他一入獄，你mama就跟他離婚，當(dāng)妻子的絕情也就算了，你算是個懂事的孩子，怎么也這樣對你爸……”

    “王叔叔?！鳖欉b知打斷他的話，抬起眼，與男人對視：“您是不是還不知道？”

    王明哲一愣，“不知道什么？”

    顧遙知忽地笑了，“也對，他那么一個在乎形象的人，一定不會告訴您，他都做過什么?！?/br>
    王明哲：“你這話什么意思？”

    顧遙知看著他，淡聲道：“顧平祁被判刑的這六年，有三年，是因為對他我mama進行家暴獲的刑?！?/br>
    因為經(jīng)濟犯罪涉及到公司的商業(yè)秘密，當(dāng)時并未公開審理，所以旁人不去特意查詢并不清楚判刑結(jié)果，王明哲也是后來探監(jiān)的時候從顧平祁口中得知的情況。

    王明哲愣?。骸澳惆职植皇沁@么和我說的……”

    他的妻子也顯得很驚訝，隨即問：“家暴！被判了三年！那得是多嚴重??？”

    “嗯，很嚴重。”顧遙知如實道：“除了身體上的傷害，我mama長期以來精神上的狀態(tài)也很不好。”

    聞言，女人隨即冒出了同情心，關(guān)切地問：“那遙知，你mama現(xiàn)在怎么樣了？有恢復(fù)嗎？”

    顧遙知朝女人點頭：“好些了?！?/br>
    “哦哦，那就好?！迸藝@氣一聲。

    王明哲皺了皺眉，之前那股趾高氣揚的語氣也放低，“孩子，我不知道這些事情，所以一直以為是你mama不對，唉，不過我認識你爸這么些年，還是真是看不出來……”

    他身旁的妻子隨即接話，“沒想到顧平祁表面看起來那么敦厚老實的一個人，竟然會打自己的妻子！老王，這種朋友你也不要再來往了，真不是東西！”

    王明哲緊抿著唇，點了點頭。

    “我之前還想著老顧這人不錯，等他出來了我給他介紹一個單親mama認識一下，”女人哼了一聲：“還是算了吧，我可別把人往火坑里推了！”

    顧遙知不想在這里繼續(xù)聊這些，道了別，就離開了商場。

    晚上到家，她沒有胃口，但想著答應(yīng)過裴池要好好吃飯，顧遙知去廚房煮了碗面，簡單吃了些，就上了樓。

    回到房間里，她給裴池發(fā)了條信息，說吃過飯了，等會洗個澡就休息了。

    裴池應(yīng)是在忙，沒有立刻回消息。

    顧遙知把手機放到桌上，起身去到浴室里，打開花灑，溫?zé)岬乃鲗⒄麄€空間染上熱氣。

    她腦袋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下午得知的那個消息。

    所以，顧平祁是因立功而減刑，還是因為悔改表現(xiàn)。

    她沒有問，也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