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風(fēng)拉著她跑到了醫(yī)院對面，男人被紅燈限制在了街這頭。

    跑進別墅區(qū)，游風(fēng)就停下來了，牽著夏燈的小手，把她帶去了他家在這邊的別墅。

    院子落滿了枯樹葉，亭子的玻璃門開著，塌和移動邊幾上都是土。

    游泳池里有倒著的椅子和摔碎的花瓶的渣子。

    游風(fēng)打開室內(nèi)的門，走上樓，翻出一個玻璃的盒子，拎下樓，往沙發(fā)區(qū)走，邊走邊叫夏燈：“過來?！?/br>
    夏燈捂著眼走過去，被他打了手：“別捂著。”

    夏燈看著自己手腕迅速紅起來一塊，抿著嘴不說話。

    游風(fēng)看見了，又說：“對不起?！?/br>
    夏燈變臉特別好，這就好了，把臉湊過去讓他抹藥：“你們家的房子沒人住嗎？”

    游風(fēng)說：“以前我跟我爸媽住這邊，后來我奶奶病了，需要一套挨著醫(yī)院近的房子，這套正好，就給爺爺奶奶住了?！?/br>
    “他們?nèi)四?？怎么又不住了？?/br>
    游風(fēng)給她消毒：“我奶奶死了，所以不住了?！?/br>
    夏燈想起來了，他提過這事：“對不起?！?/br>
    游風(fēng)沒說話，繼續(xù)給她抹藥，手法顯得生疏、笨拙。

    “咝——”

    “忍著。”

    “你輕一點啊?！?/br>
    “我很輕了?！?/br>
    夏燈不理他了，環(huán)顧起這套房，好多小孩子用的東西啊，都是他的嗎？他爸媽以前很愛他？那怎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

    她覺得問他這件事可能不禮貌，爸爸也說過不要扎人家的心。

    就在她猶豫不決之時，游風(fēng)說：“抹好了?！?/br>
    夏燈下意識伸手摸：“好快哇！”

    “別摸，你洗手了嗎？”

    夏燈又放下手：“我這個眼睛是不是破相了？”

    “沒有?！?/br>
    “那就好，等我回去跟mama說不小心摔倒了?！?/br>
    “怎么不說實話？”

    “我mama會擔心的，而且她有很多律師朋友，以她的性格應(yīng)該會去你家討個公道。我爸爸很在乎她，肯定依她，那你就要倒霉了?！?/br>
    游風(fēng)沒有說話。

    “現(xiàn)在我們是朋友嗎？”

    “不是?！?/br>
    “還不是啊，那我不白受傷了？”

    “是病友。”

    夏燈坐在積了厚塵的地毯上，靠在沙發(fā)扶手：“我正在想跟我爸爸mama說不做檢查了，不當運動員就好了，還查什么？他們總依我，我應(yīng)該會如愿。到時候我就不來醫(yī)院了，還怎么是你病友？”

    游風(fēng)默了片刻，說：“去上學(xué)？”

    夏燈搖頭：“我想等能上初中的時候再去上，那之前就繼續(xù)去旅行吧，把沒去過的地方、還想去的地方，都去一遍?！?/br>
    很久，游風(fēng)說：“嗯。”

    夏燈扭頭看他：“但在夏天之前都會在北京，因為我爸媽要到夏天才有時間陪我。我跟著俱樂部出去玩他們不放心。”

    游風(fēng)挪開臉：“嗯?！?/br>
    夏燈安慰他：“你沒有關(guān)心你的爸媽，可能代表你會有關(guān)心你的朋友。我外婆說，人的一生得失平衡?！?/br>
    “你知道什么是人生嗎？”

    “懂一點，我想可能要等我成為大人的時候，才能懂得很多?！?/br>
    游風(fēng)說：“你已經(jīng)比同齡人懂得多了?！?/br>
    “你也是?！毕臒艨刹粫t虛。

    “我爺爺教得好?！庇物L(fēng)更不會謙虛。

    夏燈覺得她懂了這句，也想起他爺爺跟他爸爸爭吵那事：“你有一個很好的爺爺對嗎？”

    “嗯?！?/br>
    “真好?！毕臒艨刺煲诹耍瑴蕚浠厝チ耍骸跋麓卧僖娞鞖饩团土?，我們可以去游泳，我會讓你知道我有多快的?！?/br>
    游風(fēng)說：“那就在這里，我會把泳池蓄滿水?！?/br>
    “好?！?/br>
    來年春天，他們再見面，彼此的個子高了不少，脫掉了厚棉服，穿著輕薄的衣服，一塊兒奔向他們?nèi)ツ昙s定的地方。

    夏燈看著干凈的庭院、泳池，房間也打掃過了，迫不及待地給游風(fēng)展現(xiàn)她的速度。

    游風(fēng)站在泳池一頭給她計時：“你要是比你說的時間慢了，就是在騙我，以后就跟你叫小騙子?！?/br>
    夏燈浮出水：“那去年的速度跟今年一樣嗎？”

    “你這么長時間沒練習(xí)？”

    “我去學(xué)語言了，小姨請了很多一對一輔導(dǎo)?！?/br>
    “你不是不想上學(xué)，學(xué)什么？”

    “但我想多會一些語言，將來去各地能用到。說白了就是我不想學(xué)別人一定要我掌握的東西，我只想學(xué)自己喜歡的?！?/br>
    “統(tǒng)招學(xué)歷對你不重要，那也沒必要上初中?！?/br>
    夏燈游起來：“因為我愛我的爸爸mama啊，他們要工作、跟人交往的，我不能讓他們被議論和指責。”

    “但這不是委屈了自己？”

    “愿意的事叫什么委屈？我很愿意為他們啊?！?/br>
    游風(fēng)沒說話，但很認同。

    夏燈游到頭，遠遠看著游風(fēng)：“我喜歡這里！謝謝你游風(fēng)！”

    游風(fēng)看著水里笑得燦爛的夏燈，已經(jīng)把她當成最好的朋友，唯一的朋友。要不是她那么驕傲，他一定告訴她這件事。

    但她太不謙虛了，到時一定得意地說，當然。

    最后他只是對她說：“上次你擋我前邊受了傷，我忘了說?！?/br>
    夏燈游到邊上，抹掉臉上的水，雙臂搭在池邊，仰頭看他，眼睫毛掛著很大顆的水珠子：“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