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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誰也不會看得出來他是在觀察寧幸。 然后下一秒,收回目光扭頭的瞬間,他和于崢的視線在半空中相接。 于崢的眼中是滿滿的平靜,平靜的如同一潭沒有源頭的死水,沉沉的腐爛著,被抹去光彩的,背負嘲弄的人,已生不出希冀。 而曲歷河和他卻截然相反,他疑惑抬眼的時候,是高傲又鮮活的,像晨曦,像朝露,溫柔的杏眼黑白分明,里面裝滿了少年該有的蓬勃和朝氣。 兩人的目光撞到一起,誰都沒有說話,卻互相讀懂了對方想表達的東西。 曲歷河為他擔憂,他希望他能夠在黑暗中抓到走向未來的光。而于崢,誤以為自己被邀請到這里,和他們一桌而食,是曲歷河的提議,所以對他百般感激。 氣氛變得微妙了起來。 曲歷河旁若無人的和于崢對視,眼神糾纏不清,簡直就是踩在江遲的底線上蹦噠。 眼看著自家遲哥越來越黑的臉色,薛一聽想笑又笑不出來,憋的非常辛苦。 視線里,江遲略微抬了下巴,下頜角線條流暢生硬,狹長的眸子落了夜市昏黃的燈光,眼底微光蕩漾,掠過面前還在對視的兩個人。 桌子下面的腿都快抖斷了,撐在桌子上的手肘重重的按在桌子上,從薛一聽的角度看過去,已經(jīng)紅了一大片。 他似乎很想打斷兩個人的交流,但是又猶豫再三,抬起來的手已經(jīng)快到曲歷河的眼前,他又收回來,尷尬的撩起額前的黑發(fā),露出白凈的額頭,少年的眉眼干凈利落,此刻也沾上了那么點躁郁。 薛一聽費勁的抿著嘴,生怕自己不合時宜的笑聲會讓江遲把矛頭轉(zhuǎn)向自己。 但是這個場景真的很魔幻?。?/br> 真想用手機錄下來,刻個盤,等他畢業(yè)了送他做禮物,哈哈哈! 沒想到在他們面前一向這么囂張的江遲,也有這么卑微可憐的時候。 看來曲歷河在江遲心中的位置非常高啊! 要不找個理由幫他一下吧,看著怪可憐的。 薛一聽終究還是心疼江遲的,所以下一秒,他站起身,故意把椅子弄出了很大的動靜,在成功打斷曲歷河和于崢兩人的對視后,自然的開口道。 “我去看看鐘明,都這么長時間了,還不回來?!?/br> 江遲幾乎是瞬間坐直,身體前傾,正好卡在曲歷河和于崢的視線之中,擋了個嚴嚴實實。 他臉上又浮起笑容,眼睛彎成月牙,樂呵呵的朝薛一聽點點頭:“去吧去吧!” ...... 薛一聽對上那雙盛滿喜悅和滿足的眼睛,唇角微抽。 遲哥這就開心了? 好沒追求。 又慫又容易滿足。 真是搞不懂以前的霸氣和囂張都去哪里了。 如果江遲能聽到這番吐槽,定要喊冤。 俗話說的好,被偏愛的總是有恃無恐。 曲歷河無論怎樣,他都會毫不猶豫的偏著他,這是他的真心和愛慕,所以曲歷河可以肆無忌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是自己不一樣。 他還沒有百分之百確定,曲歷河會一直都在。 在沒有得到明確的回復之前,他永遠不會放縱自己,踩到曲歷河的底線,他不敢去試探,也不想去試探。 或許某一天兩個人真正坦誠相待的時候,就可以放肆了。 他就在等這樣的一天…… “來了來了,rou來了!”鐘明憨厚興奮的聲音,無意中緩解了江遲此刻略有些悲傷的情緒,他抬頭,鐘明已經(jīng)將燒烤盤放在了桌子上。 最上方他最愛的里脊rou被烤得色澤鮮艷,恰到好處。 香氣撲鼻的瞬間,江遲想去拿里脊rou的簽給曲歷河吃,卻被鐘明一筷子撈走,他看到,默默轉(zhuǎn)換了目標,把培根rou遞給了曲歷河。 正在這時,鐘明也把rou遞給了曲歷河。 江遲手一頓:???無事獻殷勤? 曲歷河也愣住了:??非jian即盜! 在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到自己身上的時候,鐘明高興的拿走了另一塊不知名的rou。 “要我說啊,今天遲哥能請客,還是因為有歷哥你在,平常我們可沒少跟他出來吃,從來沒有這種待遇,這第一塊rou必須是你的!” 說罷,他朝曲歷河揮了揮手:“怎么不吃?吃啊~” 曲歷河無奈的提起了嘴角,原來是這個原因,他還以為是怎么了呢。 他低頭,目光落在那塊里脊rou上。 他記得,這是自己以前最愛吃的,也就是,江遲最愛吃的? 回想過去的功夫,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已經(jīng)熟悉了曲歷河的身份,習慣了他的衣食住行,他的生活和思考方式,跟江遲越來越像兩個完全不同的個體了啊…… 時間,果然是很玄妙的東西。 這時,江遲也了然的挑了挑眉,將一根韭菜塞進嘴里,反正自己剛剛也是想把里脊rou給曲歷河的,只要他吃了,誰給的不重要。 他就是單純的想把自己最喜歡的東西,都給他,只要他開…… 欸? 這是? 江遲眼睜睜的看著里脊rou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捏著竹簽的手指修長,指骨削瘦,虎口處有一層細細的繭。 是曲歷河的手。 江遲對曲歷河的一切都很熟悉。 可是,這是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