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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在逃 第115節(jié)

    陳述白才聽明白她的意思,雙手撐在她兩側(cè),稍稍推開距離,低頭看向她沒有一點(diǎn)兒隆起的小腹,舔了一下唇上瀲滟的色澤,要?dú)獠粴獾溃骸胞慃?,撒謊也要講究事實(shí),胎動至少要四個(gè)半月,你才整三月?!?/br>
    殊麗用手背蹭了一下額頭的薄汗,“他就是動了,我是他娘,最清楚。你再嚇唬他,當(dāng)心我流產(chǎn)。”

    溫柔似水的女子忽然帶了刺,陳述白又氣又好笑,意猶未盡地替她掩好裙面,“好,不碰你,你安撫安撫他。”

    演戲演全套,殊麗低頭揉揉小腹,語氣綿軟道:“有人在發(fā)瘋,咱們別理。”

    “......”

    陳述白捏下鼻骨,握住殊麗的左手細(xì)細(xì)摩著,另一只手?jǐn)堊∷募?xì)腰將人移到面前,看著她小巧的唇,“麗麗,是你快逼瘋朕了?!?/br>
    若不是發(fā)瘋,為何在她的事情上理智盡失,控制她的出行,排除潛在的對手。

    沒想到他會承認(rèn),殊麗不適地扭了扭身子,想要退離開。

    陳述白雙臂環(huán)住她的腰,額頭抵在她肩上,不知要如何做,才能挽回一點(diǎn)兒好感。

    善于cao控全局的人,在喜歡的人面前,偏執(zhí)的像個(gè)怪物。

    擁著她躺在大床上,陳述白從后面擁住她,大手覆在她的小腹上,“陪朕睡會兒?!?/br>
    殊麗不依,掙了幾下,卻聽背后傳來均勻的呼吸,僵硬的身子慢慢軟了下來。

    他很疲憊嗎?

    大雪初歇,寢殿內(nèi)溫暖如春,殊麗因身孕有些嗜睡,很快歪頭睡了過去。

    背后的男人睜開眼,輕輕撥了撥她的耳垂,確認(rèn)她睡著了,撐起上半身,在她臉蛋上落了一吻。

    一吻過后,沒忍住,又傾身向前,啄了一下她的眼角,當(dāng)發(fā)覺被吻的人兒有醒來的跡象,他趕忙躺回原處,閉眼裝睡。

    擁著香噴噴的人兒,他連奏折也不想看了,索性放松自己,沉入睡夢。

    夜里,鄭尚宮服侍殊麗洗漱,殊麗礙于陳述白在旁,不愿泡浴湯,就讓鄭尚宮端來水盆泡腳。

    陳述白站在一旁,看著殊麗將腳泡進(jìn)水中,金鈴鐺在水中忽上忽下,發(fā)出叮叮咚咚的聲音,沒抗住內(nèi)心的悸動,屏退鄭尚宮,蹲下來卷起袖口,伸手探進(jìn)水中。

    不知他要做什么,殊麗猛地縮回腳,并攏腳趾怔怔地看著他。

    男子過分優(yōu)越的容貌帶著一絲不自在,他抬起頭,捉住了那對玉足摁進(jìn)水盆,“幫你洗?!?/br>
    誰敢勞煩天子洗足,殊麗掙了幾下,花容失色,“不了,我自己來。”

    才懷孕三個(gè)月,身子一點(diǎn)兒也不笨重,完全可以自理,要不是鄭尚宮怕天子責(zé)備她不盡責(zé),殊麗都不會要她服侍。

    可陳述白執(zhí)意動手,那股認(rèn)真勁兒像在研究正事。

    他搓揉起羊奶皂,涂抹在殊麗的腳掌心,輕刮了幾下,見她蜷了蜷腳趾,問道:“很癢?”

    不是在挑弄,而是單純的想要練習(xí)如何給她洗足。他又搓揉起羊奶皂,涂抹在殊麗的腳背和腳趾縫里,修長如玉的大手來回摩著,比清洗御筆的筆頭認(rèn)真得多。

    殊麗癢的不行,咬住下唇,催促道:“你快些?!?/br>
    陳述白又清理了她腳踝上的金鐲和鈴鐺,力求不落下一處。

    浸泡過后,他單膝跪地,將布巾放在左腿上,捧著殊麗的腳一點(diǎn)點(diǎn)擦拭。

    簡單的洗足,在他手里,被詮釋出了對待琴棋書畫的認(rèn)真勁兒,不知道的,還以為殊麗才是皇女,而他是皇女身邊的忠誠侍衛(wèi)。

    然而,這位侍衛(wèi)的氣場有些過分的大了。

    洗好后,殊麗縮回腳躺在床上,扯過被子蒙住自己,不愿再搭理他。

    陳述白取來香爐,打了一個(gè)精致的香篆,點(diǎn)燃沉香,可剛點(diǎn)燃,就吹滅了,心道殊麗現(xiàn)階段最好呼吸新鮮空氣。

    想到此,他環(huán)顧四周,覺得這里的確不合適,于是連同被子一起將殊麗抱了出去,放在了龍床上,又將鏈條系在了龍床的床柱上。

    若是沒有他前后鎖鏈子的行為,殊麗或許會心軟,可見他毫不猶豫地上了鎖,那陣溫柔的春風(fēng)消弭在心頭,徒留冰寒。

    “朕去處理奏折了,有什么事,就吩咐鄭尚宮去做?!?/br>
    殊麗嫌他啰嗦,扯過被子蒙住頭。

    陳述白扯下被子,不讓她憋住自己,之后正了正衣襟,大步離開,撩開簾子時(shí),復(fù)又變回了清冷。

    走在銀裝素裹的宮廷中,陳述白問向斜前方挑燈的馮連寬,問他如何能讓殊麗開心。

    看來,天子還是不懂愛,心動卻急切,總想要得到心上人的回應(yīng),而非一味的付出。

    “依老奴看,陛下該給予娘娘自由?!瘪T連寬笑了笑,緩解起這句話的鋒利,“退一步的話,陛下不如讓木桃過來給娘娘做個(gè)伴兒,陛下也可......討好下木桃?!?/br>
    其余挑燈的宮人聳肩憋笑,讓天子去討好一個(gè)小宮女,是不可能的事吧。

    陳述白忽略了他們的小動作,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當(dāng)晚就將木桃從偏殿放了出來。

    殊麗在見到木桃時(shí),頭腦是呆木的,甚至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直到木桃撲在床邊,抱著她的手臂大哭,才反應(yīng)過來,一把拉起木桃抱進(jìn)懷里。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姑姑了!”木桃哭得鼻涕眼淚一大把,“姑姑有沒有受傷?胎兒如何?”

    殊麗替她擦拭眼淚,紅著眼睛將分離后的經(jīng)歷講了一遍。

    木桃握住她的手,蹭了蹭臉,破涕為笑,“沒受傷就好,那就好?!?/br>
    殊麗感慨萬千,是啊,她們都沒有受傷,就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小桃兒,我會想辦法把你送出宮?!?/br>
    “不要,”木桃抱著她的手臂不松,“我要陪著姑姑生產(chǎn)?!?/br>
    剛一見面,殊麗也不想破壞氣氛,也就沒再多言,暗暗裝下了送木桃出宮的心事。

    后半夜,殊麗陷入沉睡,木桃為她掖好被子,正準(zhǔn)備去窗前的軟塌上歇息,卻見珠簾外站著一道挺拔身影。

    木桃捻手捻腳走過去,發(fā)現(xiàn)那人是陳述白,嚇得魂不附體,打心眼里,她是極為懼怕天子的。

    陳述白不愿打擾殊麗,朝她動動手指,示意她出去一趟。

    木桃小碎步跟了出去,等邁出門檻,才瞧清天子肩頭落了一層雪,看樣子是在外面駐足多時(shí)了。

    陳述白想著馮連寬的話,轉(zhuǎn)眸問道:“你......”

    可話還未講完,木桃噗通跪在地上,“陛下要打要罰,奴婢都受著,只求陛下別遷怒姑姑?!?/br>
    一旁的馮連寬暗嘆,是個(gè)懂的報(bào)恩的孩子,不枉費(fèi)疏麗的付出。

    陳述白示意她起身,“朕沒打算罰你,還要獎(jiǎng)賞你?!?/br>
    木桃愣住,眨巴眨巴大眼睛,“?。俊?/br>
    陳述白抱拳咳了下,“你喜歡什么,盡管跟馮連寬提,他都會滿足你?!?/br>
    天上掉餡餅了,還是滿滿的rou餡。

    出宮一趟,木桃變得謹(jǐn)慎許多,忙擺了擺手,“奴婢受之有愧,陛下別嚇唬奴婢了?!?/br>
    討好人都這么費(fèi)勁嗎?

    陳述白耐著性子道:“不必拘束,想要什么只管說,不說的話,朕才要罰你。”

    在他看來,平凡人都有欲念,他不信木桃是個(gè)無欲無求的。

    不要獎(jiǎng)賞還要被懲罰??木桃摸不著北了,訥訥道:“奴婢想要姑姑自由。”

    不提是不提,一提就觸碰天子的逆鱗,馮連寬汗噠噠,笑著圓場:“這個(gè)也會實(shí)現(xiàn)的,不過不是現(xiàn)在,你再想一個(gè),跟你自個(gè)兒有關(guān)的?!?/br>
    木桃又想了想,“我想永遠(yuǎn)跟在姑姑身邊?!?/br>
    陳述白、馮連寬:......

    這丫頭腦袋是木頭做的?老五真的會喜歡這么一根筋的小丫頭?

    因是自己提的主意,馮連寬為了不讓“主意”變餿,掩口道:“陛下不如去討好宮外的晚娘,那女子還是懂得人情世故的?!?/br>
    “?”

    陳述白不咸不淡地睨他一眼,卻罕見地沒有失了耐性,“你去辦,那女子喜歡什么,直接應(yīng)了就是。”

    誰知,當(dāng)晚馮連寬回來時(shí),臉上溢滿尷尬和無奈,“晚娘和木桃有著一樣的心愿?!?/br>
    都希望殊麗恢復(fù)自由。

    說來,殊麗算是沒有白交這兩個(gè)朋友。

    陳述白自然知道殊麗為了她二人付出過什么,若是以命換回的情感都要被辜負(fù),那世間就真沒有她可留戀的人事物了。幸好,人心向善。

    馮連寬又道:“晚娘還說,陛下真想討殊麗高興,就別鎖著她,林中鳥遠(yuǎn)比籠中雀鳴叫得動聽。”

    “這也是老奴想說的話?!?/br>
    馮連寬哈哈腰,露出一抹笑。他是最先效命陳述白的內(nèi)廷宦官,冒死為他牽制住了陳依暮的在內(nèi)庭的耳目,延長了陳述白攻城的時(shí)長,這也是他能夠得到陳述白重用的原因之一。

    他一直知道陳述白是個(gè)善謀的人,謀人心,不失算,可在情與愛上,“算計(jì)謀劃”遠(yuǎn)不如“真誠實(shí)意”打動人,情與愛中的利益權(quán)衡只會荼毒一段本該美好純潔的感情。

    天子缺乏的就是真心,沒有做到敞開心扉,無怨無悔去喜歡一個(gè)人,他總是將自己隱藏得很好,而忘了最樸實(shí)的“攻略”手段。

    聽完馮連寬的話,陳述白握緊負(fù)在背后的手,望了一眼即將破曉的天際,沉寂的眼微泛柔色。

    回到內(nèi)殿,他坐在床邊,于黑暗中凝睇沉睡的女子,許久才道:“我的真心,你愿意要嗎?”

    窗前的木桃往龍床方向偷瞄一眼,剛好聽見了這句話。

    天大亮?xí)r,殊麗被木桃抱坐起來。

    “姑姑,你睡太久了,起來洗漱用膳,然后活動活動筋骨。”

    一提起活動筋骨,殊麗就生起煩悶,想要狠狠地扯一下鏈條,卻抓了個(gè)空。

    雪白的腳踝上空空如也,連那對戴了一年之久的金鐲環(huán)也不見了。

    “是他......”她咬下舌尖,心知除了陳述白,沒人敢擅作主張卸去那副枷鎖。

    木桃也是剛剛發(fā)現(xiàn),碰了碰她細(xì)嫩的腳踝,“姑姑,你快起來走幾步路呀?!?/br>
    殊麗失笑又惆悵,望了一眼明亮的外殿,慢慢站起身,朝著殿門走去,可即便沒被鎖住,她也離不開皇宮,有一堵堵宮墻圍繞,有沒有枷鎖,都是一樣的。

    走進(jìn)庭院中,覆雪的草木等待春日來到,她發(fā)現(xiàn)庭墻一角蒙了一層半透的明瓦,里面好像種了不少月季,只是還未盛開。

    木桃跑過來為她披上厚厚的裘衣,陪她在罩著明瓦的小型花房前佇立,“今早大總管派人來問,明兒休沐日,姑姑想吃什么?”

    處在年關(guān),宮宴極多,天子時(shí)常在外廷與臣子們用膳,所以馮連寬才會單獨(dú)問她喜歡吃什么,也好提前準(zhǔn)備,單設(shè)一桌。

    “沒胃口,讓御膳房按著規(guī)矩置辦吧?!?/br>
    木桃“哦”一聲,拉著她往回走,“今早姑姑沒醒時(shí),我看見了明晚來這邊的賓客名單?!?/br>
    還會有客人來?不就是一個(gè)簡單的休沐日,為何如此隆重?

    木桃絮絮叨叨說著賓客的名字,笑道:“不僅有儀寧公主、煜王、元侍郎,還有晚姑姑呢,我猜呀,晚姑姑肯定在店里好生打扮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