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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在逃 第62節(jié)

    殊麗忽然叫住他,急切而舍不得,在他轉(zhuǎn)眸過來時,不顧女兒家的矜持,起身摟住他的脖子,將他按坐在對面的長椅上,附身吻上他的唇。

    青澀的吻帶著十二分的熱忱和無畏,帶著nongnong的不舍,帶著飛蛾撲火前的最后一絲美好,她告訴自己,結(jié)束了,結(jié)束在這個離別吻中。

    沒想到她會突然撲過來,元佑愣在長椅上,手里還拿著自己的包袱。

    女子的唇軟而甜,侵襲著理智,可他沒有任何動作,甚至連回應(yīng)都顯得極為吝嗇,任她毫無章法地胡亂親著。

    心是跳動的,面上卻冷然的不近人情,似乎又回到了元府“初遇”那日。

    感受不到心上人的回應(yīng),殊麗的心一寸寸變冷,她輕輕咬了一下他的唇,沒敢用力,擔(dān)心留下痕跡會被人瞧出來。

    之后,她黯然退開,坐回了自己那邊的長椅,冷著一雙小手笑道:“冒犯了,元大人?!?/br>
    元佑眸光微變,若非有要事在身,還真想與她再溫存一會兒,可他也深深地明白,他們回到了宮闕,回到了現(xiàn)實,不能再恣睢胡鬧了。

    煙火燃盡,足夠刺激激昂,足夠刻骨銘心,可全都是虛假的,他不是元佑,從來不是。

    這世間,也沒有一個叫元佑的雙生子,假的,全是假的。

    這重身份給他帶來了太多便利,他不后悔當(dāng)初的計劃,而殊麗顯然在計劃之外,是灌入他喉嚨的情酒。

    他不想醒來,可元佑該醒了。

    矛盾么,極為矛盾,或許就是沒有付出過真心,才敢肆意而為,享受尋常男女的愛戀,不去考慮她的處境和感受。而此刻,他還沒有意識到,這份肆意而為將會換來多大的代價。

    殊麗是個心思重的人,不是沒有情感的金絲雀。

    馬車上,殊麗望著男人漸遠(yuǎn)的背影,感覺心中塌了一角,鉆心般疼痛。今后再也沒有單獨相處的機(jī)會了,他會念起她嗎?

    元佑,阿佑......

    走到拐角的男人忽然停下腳步,轉(zhuǎn)眸望了一眼寂靜的巷子,有些事可以攤開來講,但有些只能諱莫如深,“元佑”的身份,利于他看清很多臣子的真面目,目前還有用,不能丟棄。

    拐角處停著一輛不起眼的轎子,車夫和侍從皆配有鋼刀,跪地恭迎主子的歸來。

    男人坐進(jìn)轎子,接過馮連寬遞來的臉帕和藥水,一點點卸去了易容。

    “恭迎陛下歸京?!瘪T連寬躬身行禮,眼尾帶著笑紋。

    陳述白打量起他,“胖了。”

    “誒呦呦,”馮連寬趕忙解釋,“老奴這是久不走動,長出的肥膘?!?/br>
    可不是心寬了體胖了,好似沒有天子在,他就悠閑的不得了,“老奴日日盼著陛下回京,人都憔悴了。”

    懶得聽他胡扯,陳述白揚揚下巴,“進(jìn)宮。”

    隨著御前侍衛(wèi)一聲低低的“起轎”,轎夫抬著轎子走出深巷。馮連寬留在原地,等轎子走遠(yuǎn),才坐上了另一輛轎子。

    兩頂轎子先后進(jìn)出燕寢,宮人們低頭跪安,誰也不知道進(jìn)進(jìn)出出的幾人是誰。

    稍許,宋老太師坐在轎中,伸了一個懶腰,打哈欠道:“終于可以回府補(bǔ)個覺了?!?/br>
    這段時日通宵達(dá)旦替天子處理奏折,可是累壞了他這把老骨頭。不過,周太妃的事比較棘手,天子是個有恩必報、有仇必還的人,不知會如何對待昔日的恩人,畢竟,對周太妃的恩情早就還清了。

    燕寢內(nèi),元栩作揖道:“刑部尚書還在景仁宮候命,不知陛下可否準(zhǔn)許用刑?”

    屏折后,陳述白換下一身襕衫,披上玄色龍袍,又恢復(fù)了那個薄涼冷肅的帝王。

    “先審問吧,不招再說。”

    換作對付旁人,以天子的脾氣,早就逼供了,可對周太妃,還是留了點人情在。元栩稍一躬身,“臣明白了。”

    還未談完要事,元栩沒有主動詢問自己義父的情況,畢竟,面前的男子先是君,再是友。

    這時,馮姬隔著珠簾稟奏:“陛下,去往榆林鎮(zhèn)的欽差已回京,正在午門外等候,可要現(xiàn)在召見?”

    陳述白走出屏折,抬了下衣袂,“召他們御書房見駕吧?!?/br>
    這晚,天子移駕御書房,成了近兩個月來的頭等大事,不止欽差們前往了御書房,連內(nèi)閣、六部、大理寺、都督府的三品以上官員都匆匆集合在御書房內(nèi)。

    得見天子,內(nèi)閣首輔終于長長舒口氣,哽咽道:“老臣這些日子,輾轉(zhuǎn)反側(cè),就怕陛下龍體抱恙,今日得見陛下無恙,老臣心里的大石總算落了地兒!”

    陳述白淡笑,“讓老愛卿牽掛了。”

    “陛下無恙就好?!?/br>
    其余重臣也紛紛送上了祝福。

    人群中,殊麗站在欽差的最后排,低眸盯著鞋尖,沒有去聽君臣的談話,像是裝了無限心事,又徒剩空殼。

    陳述白偶然瞥來時,見她乖乖巧巧站在那里,薄唇微勾,與禮部尚書聊起了途中的見聞。

    之后,禮部尚書煞有其事地想要單獨稟奏,陳述白不走心地?fù)]退重臣,留他一人在殿。

    殊麗回到尚衣監(jiān)時已是三更時分,可繡女們都沒有就寢,翹首以盼地等著她回來。

    當(dāng)木桃撲過來抱住她時,殊麗感受到久違的心安,她閉上眼,將對元佑的感情深深掩埋在心底,竭力不留痕跡。

    與繡女們聊了一會兒,木桃就將她們打發(fā)了,想讓殊麗好好休息一晚。

    與木桃躺在換洗過的被褥里,殊麗任由她抱著,合上眼簾掩蓋住了所有的疲憊和不甘。

    “姑姑,那個元佑在路上有沒有欺負(fù)你?”

    一聽這個名字,殊麗的心還是狠狠跳動了下,“沒有,他對我挺好的?!?/br>
    木桃放心了,拍著她的背,跟哄小孩似的,“那姑姑快些睡,明兒再給我講講路上的事。”

    “好。”

    殊麗剛要入眠,卻聽窗外傳來一道腳步聲,她轉(zhuǎn)眸看去,見微弱燈火下,晚娘默默站在那里。

    經(jīng)過一路的沉淀和對元佑不可抑止的情感發(fā)酵,再見晚娘,殊麗感慨萬千,可即便重來一次,她還是會勸說晚娘離開謝相毅。

    因為那個男人不值得托付。

    那......元佑就值得托付嗎?

    殊麗心里很亂,不愿再去思考情/愛的事,起身小跑過去,用力抱住了晚娘。

    木桃趴在窗前,看著相擁的兩姐妹,擦了擦眼角的淚,她就知道,好姐妹是不會因為一個壞男人翻臉的。

    作者有話說:

    麗麗:嗚嗚嗚

    寶貝不哭,你會反虐回來的,抱住!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梨子醬、承太郎太帥啦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渣女全都愛 12瓶;哈哈 10瓶;云出岫、搖光、芝士不知世 5瓶;寥麓i 3瓶;daisy、likek、佳、颯墨 2瓶;黃阿欠、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咦咦咦、妍妍不熬夜 1瓶;

    第44章

    景仁宮。

    殿內(nèi)傳出一聲聲慘叫, 周太妃坐立難安,看向還在優(yōu)哉游哉飲茶的刑部尚書,厲聲質(zhì)問:“你們刑部就是這么嚴(yán)刑逼供的嗎?”

    得了圣旨,刑部尚書心里更有底氣, 吹了吹淺棕色的茶湯, “太妃娘娘溫厚仁慈, 還是別讓宮人們受皮rou之苦了,招了吧?!?/br>
    “哀家招什么?”

    “既然太妃娘娘非要裝無辜, 那下官就給您細(xì)數(shù)幾條疑點。其一,您當(dāng)年誕下一對龍鳳胎, 卻向宗人府謊報只誕下一個男嬰, 是何用意?其二, 那女嬰是如何被送走的,又被送去了哪里?其三, 兜轉(zhuǎn)幾年, 男兒變女郎, 又是何故?其四, 認(rèn)賊作父的是男兒還是女郎?”

    刑部尚書飲口茶湯,聳肩笑了笑,“這么多疑點, 還望娘娘配合,也好早點結(jié)案, 別讓下官難做?!?/br>
    周太妃深知,刑部幾個上司是出了名的狠辣絕情, 辦起大案絲毫不拖泥帶水, 若自己一直表現(xiàn)得迷茫無知, 必然會遭受拷問, 即便自己撫養(yǎng)過天子,也抵消不了這個過錯,“好,哀家捋一捋,該從何說起。”

    一聽有戲,刑部尚書和顏道:“娘娘是聰明人?!?/br>
    小半個時辰后,刑部尚書將規(guī)整好的供詞呈交給陳述白,陳述白默了一會兒才攤開紙張,“用刑了?”

    “虛晃而已,恐嚇那些宮人配合著叫幾聲,沒有來真的?!?/br>
    可當(dāng)陳述白看完供詞,臉色愈發(fā)陰沉,“就這些?”

    “太妃說她就知道這些。”

    供詞上說,周太妃當(dāng)年在臨盆前,曾找高人為腹中骨rou算過一卦,據(jù)卦象,她要誕下的孩子金貴無比,是日后的女帝。

    在大雍,從無女子為帝的先例,腹中若真懷了女嬰,必然被先帝忌憚,故而在誕下龍鳳胎時,她咬牙將女嬰送走,狠心與之?dāng)嗔藖硗?/br>
    七年后,男嬰長成了少年郎,聰慧異稟,先帝又喜又忌,將之送至榆林鎮(zhèn)的致仕太保那里寄養(yǎng),而那致仕的太保正是榆林侯的長兄。

    之后的事,周太妃說自己也不清楚,更不清楚男兒變女郎的事。

    陳述白放下供詞,捏了捏額骨,按著記憶,宣王確實是七歲被送走的,那一年,自己也不過是個十多歲的少年,心智還未成熟,并未與那個弟弟較量過。

    如此說來,七歲的少年郎是帶著恨意離開皇室的,這些年來,他一直在韜光養(yǎng)晦,與自己的雙生meimei合伙演了一出移花接木,再以皇子的身份勾結(jié)榆林侯,暗中讓自己的力量發(fā)展壯大,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與朝廷抗衡。

    說來,他與自己的經(jīng)歷很像,也是個要靠自己翻盤的可憐蟲。那么,在手足相殘前,是否要約他碰個杯?

    陳述白哂笑連連,嚇壞了身旁的刑部尚書。

    刑部尚書拿不準(zhǔn)天子的決定,試問道:“是否要對太妃上刑?”

    “不必?!?/br>
    陳述白將供詞放在燭臺上,看著它慢慢燒盡,眸底忽明忽暗。他不是對周太妃心軟,而是看在那些年的維護(hù)和養(yǎng)育上。

    太后失寵后,先帝將陳述白抱給還在盛寵時期的周太妃,那時周太妃的肚子遲遲沒有動靜,一直將陳述白養(yǎng)到五歲,才又送到了太皇太后那里。

    那段養(yǎng)育之恩是真的,若她真被蒙在鼓里,陳述白也不會將怒氣轉(zhuǎn)移到她的身上。

    “來人。”

    侍衛(wèi)們蜂擁而至,跪地道:“卑職在!”

    “押解宣王府陳呦鳴回京?!?/br>
    按著周太妃所言,當(dāng)年的男嬰被先帝賜名為陳斯年,而被抱住的女嬰,是周太妃自己取的名字,名曰陳呦鳴。

    待審問完趙斯如,捉拿陳斯年后,再發(fā)落周太妃不遲,這是陳述白對周太妃最后的寬仁。

    刑部尚書離開后,馮連寬走進(jìn)來,“陛下,到就寢的時辰了,可要殊麗過來守夜?”

    “換個人吧?!?/br>
    該讓她歇歇,也該讓她退一退對元佑的余溫。陳述白后仰在屏寶座上,心不在焉地望著屋頂。

    次日一早,殊麗被一陣敲門聲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