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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在逃 第8節(jié)

    “為何呀?”木桃孩子心性,覺得一報還一報才是痛快的。

    殊麗拉她坐在椅子上,耐心解釋:“她是太后唯一的侄女,是太后的籌碼,‘籌碼’可以任性,我們不能。除非,你想與太后正面為敵。”

    木桃反應(yīng)過來,拍拍腦袋,“那我懂了,姑姑放心,我會封好姐妹們的嘴?!?/br>
    殊麗點(diǎn)點(diǎn)頭,拉上被子繼續(xù)午休,壓根沒把龐諾兒放在眼里。

    入夜下起暴雨,殊麗很早就來到燕寢等候,打老遠(yuǎn)瞧見圣駕回來時,趕忙撐起傘迎了上去。

    由宮侍撐傘的陳述白停下腳步,看著女子裙裾染漬,娉娉婷婷地走過來。

    “陛下?!弊叩接?,殊麗福福身子,歪著傘面遞過去,是有心討好的意思。

    看著她獻(xiàn)殷勤的樣子,陳述白沒有不悅,稍一抬手,示意身側(cè)的宮侍退開。

    殊麗趕忙將傘面舉到男人上方,卻因身高不及對方,不得不高舉手臂。

    袖口滑落一截,露出白皙的小臂。

    一傘兩人,很是擁擠,殊麗盡量將傘面傾斜向他,自己肩頭濕了一片。

    正覺得冷時,握傘的指尖一溫,被一只溫?zé)岣稍锏拇笫指采w住了。

    陳述白握住傘柄上端,斜睨一眼身側(cè)被雨淋濕的女子,“朕來吧?!?/br>
    殊麗錯愕不已,一眾宮侍也皆為錯愕,甚至是震驚。

    不遠(yuǎn)處的天子長身玉立,為身側(cè)女子撐傘,這畫面是他們從未見過的。

    “還是奴婢來吧......”

    殊麗伸手,小心翼翼想去觸碰傘柄,卻被陳述白避開。

    男人維持淡笑,看起來溫和儒雅,龍袍隨風(fēng)獵獵曳擺,如山水畫中走出的隱士,不染煙火氣,比平時多了幾分隨意。

    殊麗低下頭,亦步亦趨跟在他的身邊。

    回到寢宮,因著一身潮濕,殊麗停在簾子外,想要晾干衣裙再進(jìn)去。

    馮連寬為天子打簾,隨后覷了殊麗一眼,小聲提醒道:“還是晾干再進(jìn)去,別把寒氣兒勻給陛下。”

    殊麗點(diǎn)點(diǎn)頭,剛想去門口吹風(fēng),卻聽內(nèi)殿傳來一道聲音:“讓她進(jìn)來。”

    聞言,馮連寬又挑開簾子,示意殊麗快進(jìn)去伺/候。

    殊麗抿抿唇,走了進(jìn)去。

    萬字團(tuán)壽圖樣的軟塌前,陳述白坐在其上,凝著殊麗被衣裙緊緊包裹的狼狽模樣。

    殊麗無措地扯了扯裙裾,感覺身上的衣裙越來越縮水。

    見她穿著繡鞋站在白絨毯外,陳述白斜靠在軟枕上,目光不曾從她身上移開,“脫了吧?!?/br>
    殊麗一驚,攥緊手指,讓她在天子面前寬衣解帶,還不如將她丟出寢殿淋雨。

    意識到她會錯意,陳述白略一提唇,“讓你脫繡鞋,你以為脫什么?”

    “奴婢想的就是......就是這個?!笔恹惷骒v紅的滴血,窘迫中透著羞澀,彎腰將鞋襪褪/去,赤著一雙雪白小腳踩上絨毯。

    還嘴硬,陳述白沒打算放過她,進(jìn)而問道:“若朕不是這個意思呢?”

    殊麗嘴角的弧度繃直,有點(diǎn)摸不清他到底想做什么,只能硬著頭皮跪坐下來,“奴婢的一切都是陛下的?!?/br>
    或許天子只是在打趣,畢竟他若想對她做點(diǎn)什么,早就做了,既然不是那層意思,順著他說,有利無害。

    聽完她的話,陳述白靜默片刻,察覺出她在刻意討好自己,失了些興趣,“回去更衣吧,別染了風(fēng)寒,朕的......”

    良藥。

    最后兩個字,湮滅在淺淡的笑意中。

    作者有話說:

    本章發(fā)紅包,愛你們,啵唧啵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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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暴雨初歇,長夜沉靜,正當(dāng)殊麗昏昏欲睡時,珠簾外傳來侍衛(wèi)焦急的聲音:“陛下,末將有事稟告!”

    一瞬間,打破了夜的寧寂。

    一只玉手挑開帷幔,吩咐了聲:“掌燈?!?/br>
    殊麗點(diǎn)燃大燈,為天子披上外衫,看著天子走出內(nèi)殿。

    大半夜的,出了什么事?

    沒一會兒,天子就帶著那名侍衛(wèi)和馮連寬離開了,稍晚,殊麗接到口諭,要她帶上十名宮女,喬裝隨圣駕出宮一趟。

    殊麗不敢耽擱,忙挑了十名穩(wěn)重的侍女,換裝后一同去往外廷。

    撥開重重侍衛(wèi),殊麗帶著人來到一輛畫轂前,見馮連寬立在一旁,深知天子正坐在里面,只是不知天子要帶她們?nèi)ツ睦铩?/br>
    畫轂后面停著一頂墨綠小轎,轎簾掀起,像在等待什么人。她規(guī)規(guī)矩矩立在馮連寬身后,等著那人前來,心里不免泛起嘀咕,什么人有這么大的架子,還要天子等待?

    剛巧馮連寬扭過頭,道:“那是陛下給你準(zhǔn)備的,進(jìn)去坐吧?!?/br>
    殊麗愣了下,又瞧了一眼緊閉的畫轂,更是不懂天子的用意。

    車隊啟程,穿過朱漆宮門和嘈雜的街市,徑自朝城樓走去。

    雖剛剛下過雨,卻是一點(diǎn)兒不影響商家招攬生意。

    火樹銀花的夜景吸引了坐于轎中的殊麗,自進(jìn)宮以來,她從未出過宮,腦海里關(guān)于京城的景象早已模糊,今兒這一回,算是喜出望外的。

    瞧著販賣泥人的街邊攤、冒著熱氣燒麥鋪、吹拉彈唱的樂曲坊,似回到了孩提時候,那時每次出街,爹爹都會將她舉到脖子上,一起擠在人群中看雜耍,娘親會依偎在爹爹身邊,時不時抬眼瞧她一眼,再柔聲說句“別亂晃,當(dāng)心摔下來”。

    那時日子清貧,卻是琴曲復(fù)奏,念念不忘。

    須臾,車隊來到城外河邊,河邊停泊著一艘艘舢板,每艘舢板上都站著一名漁夫。

    殊麗步下轎子,掃了一眼挺拔如松的漁夫,他們腰間掛著刀,哪里是普通的漁民。

    十名宮女跟在她身后,一同來到畫轂前,眼看著馮連寬搬來腳踏,又掀開車簾。

    “爺,到地兒了。”

    一身月白常服的陳述白彎腰走出車廂,立在車?yán)壬?,輕輕敲打著手里的玉骨扇,端的是翩翩玉公子,人靜葛巾影。

    這樣尋常打扮的天子,少了幾分凌冽,多了幾分溫潤,叫人稍感親切,然而當(dāng)他冷冷看過來時,還是嚇顫了宮女們的心肝。

    陳述白掃過一眾宮女,視線落在了殊麗身上,見她褪/去妖嬈的宮服,換了一身鵝黃色交襟長裙,將自己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心中好笑,這丫頭時刻保持警惕,生怕有人要害她似的。

    “過來?!?/br>
    這一聲無疑是朝著殊麗說的。

    殊麗邁開步子走到他面前,低頭欠身,“爺有何吩咐?”

    陳述白低眸,見她俏面白凈,未施粉黛,一頭濃密秀發(fā)盤成兩個垂掛髻,髻上綁著兩條鵝黃巾帶,飄落在肩頭,顯得年紀(jì)甚小,佚貌靈動,這才想起,她也不過十七歲的年紀(jì)。

    十七歲的年紀(jì),眼角眉梢透著稚嫩,是他早已握不住的韶華。

    可殊麗又與一些十七歲的女子不同,雖外表柔美可人,卻還是具備一定的攻擊性。

    “乘過船嗎?”

    殊麗搖頭,髻上的巾帶隨之晃動,“奴婢不曾?!?/br>
    陳述白邁開步子,“跟過來,注意腳下?!?/br>
    一艘舢板只能容下三四個人,殊麗跟著天子,加上劃槳的“漁夫”,最多能再容下一人。

    岸邊的馮連寬急得直跺腳,顧不得平日在宮人面前的威嚴(yán),扯著尖利的嗓子往艞木沖,“爺,帶上老奴?。 ?/br>
    他身寬體胖,一踩上艞木,整艘船就劇烈顛簸起來,顛得殊麗險些失了平衡,兩只手臂竭力維持著身形,艞板下就是冰冷的河水,誰也不想大晚上變成水餃啊。

    從始至終,前方的天子都沒有扶她一把。

    男人踩在搖晃的艞木上如履平地,很快走到艉部,坐在早已備好的酒水桌前,淡淡看著歪七扭八的宮人們依次步上舢板。

    殊麗上了船,轉(zhuǎn)身拉了馮連寬一把,兩人對視一眼,都有點(diǎn)暈乎。

    陳述白:“過來坐吧?!?/br>
    天子雖發(fā)了話,但兩人還是分站在側(cè),沒敢入座。

    陳述白:“微服私訪,就當(dāng)是尋常人家出游,別引起旁人的注意?!?/br>
    這下,兩人不得不落座。

    待船只緩緩劃入河中,馮連寬提起桌上的墨玉壺,為天子倒酒,用銀針試毒后,笑道:“爺請用。”

    陳述白執(zhí)起雙鳳杯,慢慢飲啜起來。

    殊麗端坐一旁,猜測起他們此行的目的,既是夜間突然出行,必是遇見了急事??墒裁醇笔履荏@動天子,還要走水路?

    夜里風(fēng)大,河水洶涌,舢板搖搖晃晃間,晃吐了不少人。

    殊麗胃里也不舒服,俏臉沒了血色,但還沒到失態(tài)的程度。

    馮連寬取出事先準(zhǔn)備好的薄氅,披在陳述白肩頭,“爺當(dāng)心著涼?!?/br>
    陳述白瞥了一眼殊麗,扯下薄氅扔給她,“披著?!?/br>
    殊麗想要推辭,卻在對上那雙眼眸時,閉上了嘴巴,披著就披著,總比挨凍強(qiáng)。

    船隊抵達(dá)河對岸,陳述白輕車熟路地走進(jìn)一片銀杏林中。

    時至陽春,銀杏的葉子還未染黃,綠意盎然。那抹月白身影穿梭其中,與這林、這山極為相融。

    殊麗跟在馮連寬身邊,小聲問道:“大總管,咱們這是要去哪里?”

    馮連寬掩口:“你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