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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在逃 第4節(jié)

    低垂的視線中忽然多出一條玉帶,緊接著是一件寬袖龍袍,殊麗稍一抬眼,見陳述白正在自己寬衣,她咬下唇,彎腰撿起地上的龍袍玉帶,團成一團放在椸架上,又走到男人身后,主動伸出手:“奴婢來吧。”

    說著,她踮起腳,雙手搭在男人的中衣衣肩上,慢慢向外拉,隨著男人露出肩頭,她的臉越燒越紅,可衣服卡在肩頭怎么也褪不下,她才驚覺,還未解開側(cè)衽衣帶。

    她繞到男人面前,彎腰解衣,因著下彎的動作,青絲垂落,遮蓋了兩側(cè)臉頰,半掩住了巴掌大的臉蛋。

    陳述白抬起手臂,由她褪/去中衣。

    當(dāng)那雙小手搭在褲沿上時,他驀地扼住她的腕子,眼底冰寒一閃而逝,轉(zhuǎn)而哂笑:“不必了?!?/br>
    殊麗舒口氣,將手里的中衣也放在椸架上。

    全程,她都未敢多瞧男人一眼,可視線不經(jīng)意間還是掃過了那結(jié)實強壯的背脊。

    **

    室內(nèi)燁爍如晝,水聲潺潺,殊麗跪在池邊,想著如何討好天子,便剝開一顆冰荔枝送入天子口中。

    陳述白沒有拒絕,張開嘴銜住荔枝rou,唇齒不可避免碰到了殊麗的指尖。兩人動作狎昵,不知道的,會以為殊麗已被天子收入皇帳。

    殊麗伸手撥弄下池水,覺得水溫有些涼,起身走出湢浴,與外殿的人知會了聲,沒一會兒,池壁獸頭里吐出了冒氣的浴湯。

    陳述白置身其中,慵懶地靠在池壁上,攪動舌尖,卷起荔枝的核,卻沒急于吐出。

    即便身在宮闕,深居簡出,很少與皇城紈绔打交道,也聽聞過紈绔子弟有個癖好,喜歡往婢女們的小衣里吐核的事,然后看著婢女們寬衣解帶,將核放回他們手上。

    一個個的真是會玩,也真是下作至極。

    下作……

    身后傳來鈴鐺聲,他轉(zhuǎn)過眸,聞到一股獨屬于殊麗的幽香,視線在殊麗鼓囊囊的前襟定格一瞬,隨即移開。

    作者有話說:

    殊麗:嗚嗚嗚嗚嗚他下作

    陳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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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那下作的想法只在腦海里短暫停留一晌,便消散了,若真那么做,與登徒浪子有何區(qū)別?

    陳述白捏了捏眉心,沒再去留意身后之人的一舉一動。

    不明所以的殊麗呈上銀盂,溫聲道:“陛下吐核吧?!?/br>
    陳述白吐出核,問了句:“馮連寬回來了嗎?”

    殊麗點點頭,“馮總管在外頭候著呢?!?/br>
    “換他進來。”

    殊麗應(yīng)了聲“是”,起身走出浴房,與馮連寬交換了下眼神,獨自走到窗前透氣,心里慶幸天子不近女色,她只需老實本分,會迎來全身而退的那日。

    想到日后能在街面上開間繡坊,自己做東家,嘴角就止不住上揚。

    她熟諳蠶絲的挑選、織染、裁剪,不會被坑騙,更不會虧得血本無歸,退一萬步講,就算不精通做生意,也可先從織女、繡娘做起,有技藝傍身,還怕流落街頭么。

    等天子沐浴出來時,殊麗照常為他絞發(fā),又服侍他躺進龍床,這才得以歇息。

    說是歇息,其實是另一種煎熬,長夜漫漫,她留在內(nèi)寢,望著窗縫外的孤月。

    “喵~”

    許是同樣孤單,銜蝶貓湊過來,用胖胖的身子蹭動她腳踝上的金鈴鐺。

    殊麗抱起它,輕輕搖頭,示意它不可發(fā)出動靜。一人一貓坐在白絨毯上,與皎潔月光為伴。

    一夜過去,天子并未提及齊王向他要人的事,殊麗暫緩心緒,回到了尚衣監(jiān)。

    因木桃上次的“過失”,裁剪錯了太后的衣裳尺寸,殊麗不得不走個過場,親自監(jiān)工。

    等衣裳做好,她去往慈寧宮,為太后試穿。

    雕花沉香木鏡前,殊麗為太后系好盤扣,笑道:“太后體盈,穿什么都好看?!?/br>
    年過四旬的龐太后翹起戴著鑲玉琺瑯護甲的手指,攏起耳邊碎發(fā),瞧著鏡中人,“還是你嘴甜,聽著舒心?!?/br>
    龐太后是天子生母,雍容貴氣,發(fā)間沒有一根白發(fā),年輕時也是個天生麗質(zhì)的美人,加上家世顯赫,入宮即封妃,可惜性子傲,一心想做皇后,得罪了當(dāng)時的后宮之主,被陷害打入冷宮,有權(quán)有勢的娘家也無法救她出水火,可以說,沒有陳述白奪嫡,她會在冷宮度過余生。

    可陳述白與她并不親近,反倒與遠(yuǎn)在行宮修養(yǎng)的太皇太后和周太妃親近一些。

    龐太后嫉妒二人,嘴上雖不說,心里卻很是提防,生怕二人在選妃一事上做手腳,妨礙她侄女入宮。

    天子雖從未表示過想要納妃,可不代表會一直空置后宮,貴胄們都在躍躍欲試,緊盯著四妃一后的位置。

    這些事情,殊麗從不刻意打聽,都是從旁人那里聽來的,可她老實本分,不代表其他人會認(rèn)為她老實本分,好比太后,早已看她不順眼,卻找不到懲戒的機會。

    “尚衣監(jiān)能弄錯哀家的衣裳尺寸,明兒就能弄錯陛下的,你作為掌印,該多投入些精力管教手底下的人才是。”

    殊麗虛心聽著,“太后教訓(xùn)的是,奴婢已經(jīng)懲罰過相關(guān)的繡女,以后絕不會再出這樣的疏漏?!?/br>
    “意識到就好。”太后摩挲起緞面上精美的繡紋,嘖嘖兩聲,“你在刺繡上的天賦,是老天爺賞飯,別因為物欲而荒廢了手藝,不值得的。龍生龍、鳳生鳳,身份地位早已在出生時就已注定,即便飛上枝頭,得了權(quán)貴的寵愛,也是一時的,保不了一生,你說是不是?”

    殊麗笑顏淺淺,“太后說的是。”

    身份地位早已在出生時就已注定嗎?殊麗并不認(rèn)同,但也沒必要去較真,日后的路是自己走的,不會因為被人陰損兩句就失去了動力。

    從慈寧宮出來,沿途花木扶疏,滿目青翠,殊麗沒著急回尚衣監(jiān),而是尋找起鳳仙花和千層紅,想要做些蔻丹,給木桃染指甲。

    木桃豆蔻年紀(jì),很是艷羨那些涂抹指甲的小娘子,可作為宮人,不能在明面上染甲,那就染在腳指甲上好了。

    殊麗扯開腰間香囊,將采擷的花瓣放入其中,等采了小半個口袋時,余光瞥見一道身影。

    又是齊王。

    殊麗掉頭就走,想要裝作沒瞧見,可身后還是傳來齊王的叫聲。

    “美人,美人!”

    殊麗頓覺頭大,轉(zhuǎn)身盈盈一拜。

    清陽曜靈,和風(fēng)容與,美人置身花海甚是養(yǎng)眼,齊王心情大好,甩開跟隨的宮人,跑到殊麗面前,見她面色紅潤,鼻尖沁出細(xì)汗,便掏出錦帕給她擦拭,“美人要采什么花,告訴本王,本王差人為你摘采?!?/br>
    殊麗避開他的手,婉拒道:“殿下抬舉奴婢了,奴婢怎敢勞煩您呢?!?/br>
    再一次被拒絕,齊王并未因為殊麗身份低微卻總是端著架子而感到不快,在他看來,殊麗又不是浮花浪蕊的賣笑女,沒必要屈于他的威嚴(yán),只是,越得不到的東西就越讓人心癢,惦念久了,總想占有,“美人去了母后那里?”

    “奴婢適才去給太后送常服,這便回尚衣監(jiān)了?!?/br>
    “那你先回,本王回頭再去找你?!?/br>
    殊麗忍住厭煩,欠欠身子,目送齊王和侍從離開。等回到尚衣監(jiān)已是酉時,快下值了。

    聽聞殊麗帶了能夠染甲的花瓣,幾名小繡女圍上來,唧唧喳喳說個不停,都想要染紅自己的指甲。

    殊麗取出研缽和明礬石,開始倒弄,稍許,她將摻了明礬的碎花瓣放到繡女們的面前,叮囑道:“你們只能涂抹在腳指甲上,且不可告訴外人?!?/br>
    幾人躍躍欲試,木桃更是猴急地拿起毛刷,率先涂抹在自己的指甲蓋上,“這樣就行嗎?”

    殊麗搖搖頭,“還需用布條包裹腳趾,等上片刻才成。”

    幾人立馬取來絲綢布匹的邊角料,互相幫忙涂抹裹纏,忙得不亦樂乎。

    看著青稚的小姑娘們,殊麗滿眼溫柔,揉了揉她們的腦袋,“我去忙了,你們記得收拾干凈?!?/br>
    木桃抬眸,“姑姑不涂嗎?”

    “不了?!笔恹愖叩狡溜L(fēng)后更衣,心想她若是染了蔻丹去守夜,不是擺明了在引誘天子,還不得被天子丟出宮外,再被齊王撿回去肆意折磨。

    想起齊王如狼的目光,她都膽戰(zhàn)心驚。

    暮光斜射,竹影照窗,殊麗為銜蝶貓打理好毛發(fā),抱著它坐在庭院的石椅上。

    聽御前的小公公說,天子今兒去慈寧宮陪太后用膳,會晚些回來,殊麗享受到了輕風(fēng)扶枝葉的愜意。

    整個燕寢,也只有殊麗不太受規(guī)矩約束,其余人無不謹(jǐn)小慎微、如履薄冰。

    甚至少數(shù)宮人覺得殊麗已經(jīng)跟天子嘗了歡/愉,否則,天子怎會如此寵她?要知道,即便是妃嬪,也不能時常面圣,更不用說不得寵的秀女,在宮里望穿秋水,一年也見不到天子一次。

    當(dāng)然,那是前朝先帝的后宮,而如今的后宮,空寂無人。

    對于宮人們的腹誹,殊麗從不在意,只要他們不來她面前嚼舌根,她都得過且過。

    銜蝶貓很喜歡殊麗身上的氣味,舒展身體橫躺在她腿上,發(fā)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陳述白擺駕回寢時,就見一人一貓坐在暮色中,似乎很流連傍晚的溫情。

    見狀,馮連寬抱拳咳了一聲,嗓音又細(xì)又尖。

    殊麗抱起貓轉(zhuǎn)過身,并未流露慌張,“見過陛下?!?/br>
    久不逗貓,陳述白破天荒地打個響指,這是召喚銜蝶貓的方式,屢試不爽,可這一次,銜蝶貓像個孩子般依偎在殊麗懷里,根本沒打算理會主子。

    馮連寬暗暗朝銜蝶貓招手,可銜蝶貓還是沒有理會,還用小爪子勾住殊麗的衣裳。

    哪敢跟天子“爭寵”啊,殊麗彎腰放下貓,拍拍它rou嘟嘟的身板,“快過去?!?/br>
    銜蝶貓這才翹著尾巴湊過去,用臉蹭了蹭男人的龍靴。

    陳述白略瞥一眼,沒有不悅,左右不過一只貓,不聽話,換掉就是。

    人也一樣。

    似乎讀懂了天子的目光,殊麗不僅替貓擔(dān)憂,也替自己擔(dān)憂,素來知道天子小氣,哪能惹他不快。

    不僅如此,還得討好他呢,以免自己成了無用的棋子,被當(dāng)作“人情”送于他人。

    于是,她大著膽子走過去,舉起貓擋住自己的臉,捏著它的小rou爪朝天子招了招手,學(xué)著貓的叫聲,“喵”了一聲。

    這一聲,又軟又糯,說是刻意勾/引都不為過,震驚到了斜后方的馮連寬,哪會想到殊麗如此大膽。

    上一個對著天子釋放“媚術(shù)”的人,已被送入浣衣局,吃盡苦頭。

    怎知,陳述白只是淡淡一笑,笑聲低沉,似被取悅到了。

    不只馮連寬,連殊麗也覺得詫異,自己這是賭對了,原來天子吃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