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灑掃丫鬟后 第150節(jié)
大山拉住湯潮,幾人默默退下。 營帳里除了邵和和邵旦冷冰冰的尸體,再沒有他人。 邵和踉蹌著走過去,目光不受控制的盯著邵旦的胸口,那里有個洞。 他伸手把人抱起來,幾乎稱得上溫柔的撫摸邵旦的后腦:“哥說過,哥罩著你……” “……對不起…” 他食言了。 黃豆大的雨珠無情的拍打萬物,泥水被濺的飛起又迅速落下,四周只聽得到哇啦啦的噪聲,以及隱約的哭聲。 這雨毫無征兆,次日不但沒停,反而愈下愈大。大寧乘勝追擊的計劃被迫中止。 但池明賢現(xiàn)在沒空想此事,他站在床邊,一雙眼卻死盯著大夫,“怎么會發(fā)熱呢?” 明明昨兒顧澈的傷處上了藥還好好的,結(jié)果睡了一晚就高熱不醒了。 這要急死他啊。 大夫額頭也冒了汗,斟酌道:“元帥,陛下早年身體有損,但常年習(xí)武底子在,平時不覺什么??勺蛉毡菹伦蟊鄣膫羁梢姽牵缃裼质歉邷乇┯辍?/br> 大夫止住話,但池明賢卻懂了。夏日里受傷最易感染,如果傷者后續(xù)還高熱不退,那就極危險了。 這會兒沒外人,大夫小聲道:“元帥,還是護(hù)送陛下回京吧?!?/br> 池明賢抿著唇,但心里早哭上了。 他難道不想嗎,他是怕顧澈在路上再有個萬一。 大夫也想到這茬,一張老臉的皺紋都皺到了一起,“元帥可跟京里送信了?” 池明賢:“嗯?!?/br> 這么大的事,池明賢哪里敢瞞著。 葉音收到信的時候差點把信紙扯爛,她久久地盯著信紙,可是上面的內(nèi)容并沒變。 “阿澈…” 顧澈年少時中毒落下的病根,居然在此時爆發(fā)。 葉音強穩(wěn)住心神,她把信紙燃燒,隨后召來心腹,一番吩咐后讓他們出宮。 次日朝堂上,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突然發(fā)難,直言女帝派兵攻打天臨軍是個錯誤,所以天象示警,必須盡快收兵。 桓瑾和青陽塵不悅,剛要反駁,卻接收到來自上首女帝淡淡的目光。 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跪下叩首:“還請女帝下令收兵?!?/br> 朝堂上寂靜無聲,以謝家為首的幾個世家都不吭聲,武將們站出來怒斥:“簡直是牽強附會,胡說八道。” “一國無二主,天臨軍遲遲不降,就是包藏禍心。” “亂臣賊子皆誅之?!蔽鋵?nèi)呵榧^,一部分言官也站不住了。 “天下將安,女帝該安民休息才是,大動戰(zhàn)爭就是于天理不合。” “還請女帝下令收兵?!?/br> “圣上,孟子言:君子以仁存心,若庶人不仁不保四體,卿大夫不仁不保宗廟,而天子不仁,國家危矣,圣上若是固執(zhí)己見,大寧恐有再分離之險!”【注】 “放肆!”葉音怒聲詰問:“何大人,你安的什么心?!?/br> 不給對方開口的機會,葉音緊跟質(zhì)問:“你究竟是在說新游暴雨之事,還是在借題發(fā)揮,不滿朕以女子身登上帝位?” 君臣間最尖銳的矛盾被葉音猝不及防披露。 何大人腿一軟:“圣上,臣惶恐?!?/br> 整個金鑾殿倏地一靜,隨后眾官員齊齊下跪:“圣上,臣等絕無此意?!?/br> 葉音冷笑:“朕看你們倒是坦然的很,哪有惶恐?!?/br> “圣上……” 葉音起身,“朕意已決,決不更改?!?/br> 她大步離去,大太監(jiān)忙不迭喊:“退朝——” 金鑾殿上眾人面面相覷,隨后不約而同的看向何大人。眼里都是“佩服”。 何大人叫苦不迭,他根本沒那個意思,只是希望女帝下令收兵。 下朝后顧朗率先尋來,葉音抓著他一番叮囑,留下一封代行其令的圣旨,就著便裝匆匆出宮。 顧朗心如擂鼓,這會兒他明白過來,葉音在朝堂上是故意借題發(fā)揮,現(xiàn)在又偷偷離宮。 “皇叔?!” 顧朗心急不已,可朝堂上不能缺主事人,他只得忍著。 晌午時候,一支便裝隊伍迅速出京,同行的還有宮里醫(yī)術(shù)最好的太醫(yī)。 這樣的情景何其相似,只不過急切趕路的換成葉音。 從京城到新游兩千多里路,葉音帶人只用了三日功夫。途中太醫(yī)受不住,被葉音敲昏了令壯漢帶著騎行。 當(dāng)他們進(jìn)入新游縣,不過一刻鐘,池明賢就來迎接。 天上雨勢不停,葉音和帶來的太醫(yī)都進(jìn)了馬車。 池明賢看了一眼葉音,飛快低下頭。 葉音的發(fā)間夾雜著泥屑和碎草,眼中是nongnong的血絲。她看起來疲憊極了。 “阿澈的高熱退了沒?” 池明賢睫毛抖動:“退…了一次?!?/br> 葉音閉上眼,強行平復(fù)情緒,現(xiàn)在不是責(zé)怪人的時候,她問:“現(xiàn)在呢?” 池明賢口中發(fā)苦:“現(xiàn)在低熱?!?/br> 他們迅速到了主宅,葉音揮退給她打傘的小廝,拽著太醫(yī)大步往正院去。 宅內(nèi)戒備森嚴(yán),幾乎是五步一兵,而正院更是加了一倍兵力。 方白守在正屋外,看到葉音來了,眼眶倏地紅了:“圣上?!?/br> 葉音:“開門?!?/br> 方白小心打開一條門縫,葉音剛要進(jìn)去又頓?。骸叭ソo我拿兩身干凈衣裳?!?/br> 方白有些奇怪,但還是照做了,葉音和從京城帶來的太醫(yī)一起換上干凈衣裳,用布包住臟污的頭臉,只留視物的小孔才敢進(jìn)房間。 他們繞過屏風(fēng),葉音看到床上昏迷的男人,對方的左臂還隱隱滲血。 太醫(yī)凈手后,立刻為顧澈把脈。掰開顧澈的眼皮又看了看。最后他小心把顧澈胳膊上的紗布揭開。 葉音看到那道又長又深的傷口時,心里一緊。若是敵人攻勢再重一點,顧澈的左臂都得沒了。 她詢問跟來的池明賢:“為阿澈的傷口消毒沒?” “消了?!背孛髻t又道:“我們很小心?!?/br> 少頃,太醫(yī)直起身:“圣上,朔應(yīng)陛下的病灶在他的傷。” 換言之,顧澈左臂的傷不處理好,就算一時退熱很快又會反復(fù)。 葉音攥緊手,“朕知曉了。你給阿澈開藥方?!?/br> “是?!?/br> 葉音讓人準(zhǔn)備酒精,道具,她給小刀消毒后親自去剔除顧澈肩上的壞rou。 鮮血大量涌出,葉音將燒紅的鐵刀按上去,屋內(nèi)頓時發(fā)出令人心驚的滋滋聲。 顧澈在昏迷中都疼的悶哼。 池明賢不適的背過身去,太醫(yī)眼睛一亮,覺得這個止血法子好,只是有時候不好把握度,若是一個不慎燒傷,那就是傷上加傷。 而葉音顯然對此很熟練,高溫不但止血還能給傷口表層消毒。 消毒可以用酒精代替,但是止血就不行了。 如果有青霉素就好了。 葉音也不知道是多少次痛恨自己在現(xiàn)代學(xué)到的東西太少,如果她能弄出青霉素,當(dāng)初打仗就能減少傷亡人數(shù)。 可她除了知道青霉素是從橘子上長的青霉上提取外,后續(xù)她就不知道,她當(dāng)初為什么不學(xué)。 葉音壓下心里的雜念,給顧澈的傷口撒上藥粉,重新包扎好。太醫(yī)已經(jīng)開好藥方,池明賢親自帶人去抓藥,煎藥。 葉音也沒閑著,命方白再去拿酒精,她脫掉顧澈的衣服,用酒精給顧澈擦拭身體。 酒精和溫水都可以,但酒精效率更好。這個時候葉音才慶幸好歹還記了一個燒玻璃,制酒精的法子。不然現(xiàn)在情況更糟。 半個時辰后,池明賢親自端著藥湯來,他拿著蒲葉扇扇風(fēng):“圣上,我很快給藥湯降溫?!?/br> 葉音“嗯”了一聲,但注意力都在顧澈身上。 好在處理及時,顧澈的情況沒惡化。 等藥湯不燙了,葉音給顧澈喂,卻發(fā)現(xiàn)對方喝下去的很少。 池明賢苦笑:“圣上,朔應(yīng)陛下” 話音戛然而止。 葉音喝了一口藥湯,以嘴渡之。 其他人尷尬的避開。 此時眾人想,女帝能當(dāng)女帝,果然有能耐,這做事的利落勁兒等閑趕不上。 燒傷止血的法子,池明賢他們知道,可他們敢用在顧澈身上嗎? 不敢。 顧澈轉(zhuǎn)好,皆大歡喜。顧澈若是傷上加傷,他們就算死罪能免活罪也難逃。 女帝那熟練干脆的手法,應(yīng)該是在行軍打仗中習(xí)得。十將九傷,還有一個特別傷。 池明賢沒有葉音那么拼,平時就想偷閑,此刻一張臉都臊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