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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不干了 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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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瓔瞪著他懷里的余晚媱,燈籠上的火打在她面上,臉異常紅,她閉著眼的,頭靠在陸恒頸下,紅唇半開,吐息在這肅冷的空氣里形成白霧,像幻化出來的美貌妖怪,貼著男人勾魂索命。

    陸瓔再火大也不能表露,只得下了馬車,看他抱著余晚媱上去,跺著腳,跟陳氏小聲抱怨,“她定是裝的!”

    陳氏凝重著臉沒答,撫了撫她手背,叫香盒送她上前邊的馬車,陳氏也準(zhǔn)備上去。

    “陳老夫人留步!”

    一個婆子從角門出來,急走到她跟前,弓著背道,“奴婢有事要同您說?!?/br>
    陳氏便附耳過去。

    那婆子湊到她耳邊嘀咕著,說完便走,陳氏在原地僵愣住,須臾上到馬車?yán)?,跟陸瓔道,“紅兒死了?!?/br>
    陸瓔登時嚇到,“母親,她殺了紅兒,現(xiàn)在裝病,故意趕我走,好叫大哥哥跟她獨處,她要是跟大哥哥說了這事……”

    “瑾瑜怎么說也是我養(yǎng)大的,她要是聰明些,這事就爛在肚子里,”陳氏篤定道。

    陸瓔還是擔(dān)心,“她心機這么深沉,就算不說,也會想辦法讓大哥哥懷疑的?!?/br>
    “原是我小瞧了她,當(dāng)初就是看她孤苦無依,才敢讓她進府,何曾想過有這么多事,如今請佛容易送佛難,到底是個麻煩。”

    陳氏頓了頓,繼續(xù)道,“瑾瑜那里倒是有個法子能不叫他懷疑?!?/br>
    她掀開車簾,招了李mama過來,先取下腕上帶的銀鐲子給她,隨后在她耳邊低語,“你親自去找紅兒哥哥一趟,讓他……”

    ——

    后一輛馬車?yán)?,陸恒將余晚媱放到小榻上,拿起桌幾上的琉璃燈往近了看,她沒有全閉上眼,留了條縫,眼底波光粼粼。

    陸恒將燈放回桌幾,坐到凳子上,馬車緩緩行,燈火跟著晃動,榻上人慢騰騰翻了個身,拿背對著他。

    陸恒冷著臉,終究沒說一句。

    從英國公府回陸家用了大半柱香,馬車停在外院,陳氏和陸瓔先回了房,陸恒在馬車?yán)镒藭瑳]等到余晚媱坐起來,站到小榻前,冷道,“能動就起來。”

    余晚媱半睜著眸,迷迷糊糊往他臉上看,只看到他眼里的漠然,她在這高熱里醒悟了點,這是陸恒,她不能依靠他。

    她支起一點身子,腳往下踩,剛落地,腳上巨疼,疼的她那點力徹底殆盡,軟綿綿的倒到他胸前,她身上很熱,臉靠到他耳邊,皮膚燙的像是要燒著。

    陸恒沒有動,頭腦仍保持著清明,可下一瞬,她眼里滑出一滴淚,掉到他下巴上,他還是伸手摟住她,抱下了馬車。

    一路回到西廂房,陸恒放她躺進圍子床,屋里燈亮,才看清她頰邊額角都是汗,低低的喘著氣,眼睫上掛著淚珠,抖動著、掉落著。

    秀煙杵在屏風(fēng)前吶吶道,“世子爺,夫人這樣……”

    “去請大夫,”陸恒道。

    秀煙連忙把包裹放到柜子上,匆匆出去。

    陸恒轉(zhuǎn)到柜子前,解了包裹來看,果然里面都是余晚媱白日里穿的衣服,只不過都濕透了,手摸上去全是水,就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

    他凝住眼,回身到床前,余晚媱已經(jīng)燒糊涂了,合著目不停的落淚,臉上都是淚痕,看起來極為可憐。

    這是陸恒第一次見到她哭成這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哭的無聲無息,自來她都很安靜,無論他說什么,她都不會辯駁,只除了她父兄的事上。

    其實她是有些犟性的。

    陸恒不由伸出手指撫到她眼下,指腹下的肌膚脆弱燙人,他想起白日里,她就是穿了那么多濕衣服在身上,因為在人前,所以只能佯做鎮(zhèn)定,掉水里的是紅兒,或許也有她,只是她命大,她的丫鬟把她救上岸了。

    “為什么殺那個丫頭?”他問道。

    余晚媱沒有回答他,因他手指冰涼而喟嘆,臉貼到他手心上,肆意的吸取著冷意。

    陸恒怔愣,手不由自主摩挲著她的臉頰,她眼尾流出來的淚都落進他手心,很熱很黏,卻讓他再說不了傷人的話。

    陸恒保持著這個姿勢良久,她輕啟唇呢喃,“渴……”

    陸恒的手指按到她唇側(cè),才摸出來她嘴巴特別干,口脂只是掩飾,她大概渴的受不了了,才會出聲要水。

    他撤了手,走到圓桌邊倒一杯清水,旋即抱她腰起來,喂她喝水,她大口大口的咕著水,喝完趴進他懷中,奄奄一息。

    陸恒沉著臉坐在床沿上,未幾拉開被褥放她睡倒,垂視著她寧靜睡相,他還是取出白帕將她臉上的淚擦干凈。

    因為一副萬壽圖,記恨了陸瓔,也不至于害丫頭的性命,就算要出氣,沒可能還自己動手,她跟前的那個丫頭更能出力。

    陸恒在這一剎那想嘆氣,他在給她找借口,哪怕她的嫌疑最大,他還是在為她開脫,可這恨意猶在,現(xiàn)在死的是丫頭,往后呢?他能為她開脫一輩子嗎?

    上夜時,秀煙將大夫請回來,給余晚媱把脈,大夫道,“夫人先前身體就沒好全,這回風(fēng)寒入體,要是再不好好養(yǎng)著,拖成了肺癆可就治不好了!”

    秀煙在旁邊聽著又想哭。

    陸恒肅穆著面容,“帶大夫下去開藥。”

    秀煙忙領(lǐng)著大夫下去,叫了小丫頭來拿藥煎熬。

    陸恒在屋里坐了會,出來時對秀煙道,“這幾日不要讓她亂動亂跑?!?/br>
    秀煙猶豫著,“可、可晨昏定省……”

    “我替她去跟母親說,”陸恒下了臺階,自回東廂房去。

    秀煙捂著胸口,這算是事情過去了吧……

    ——

    隔天一早,陸恒便去安福堂跟陳氏說了余晚媱病重的事,陳氏自然是裝出慈善的樣子來,免了余晚媱的晨昏定省,讓她好生將養(yǎng)。

    陸恒說完事就欲上值去,恰巧李mama進來,對陳氏道,“老夫人,紅兒的嫂子來了,哭著要見您?!?/br>
    陳氏看向陸恒,“昨兒在英國公府的事,瑾瑜聽說了嗎?”

    陸恒點頭,“他們打撈尸體的時候我在場?!?/br>
    陳氏心下定,余晚媱看來是真病了,根本沒跟陸恒提這一出。

    “讓她進來吧?!?/br>
    李mama朝外頭的婆子遞眼色,那婆子趕緊出去,隨即再帶著一個瘦臉?gòu)D人入內(nèi),那婦人撲通跪在地上,“老夫人,求您饒我們這回!”

    陳氏板著臉,“昨兒是英國公夫人的壽辰,她死了倒干凈,沒得卻跌人晦氣!”

    那婦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著,“這要我怎么說?大前天我那老不死的公公賭錢輸了人百八十貫錢,我們這樣的窮人家,哪里拿的出那么多錢來還賬,趕巧紅兒回來歇假,我公公便找她要錢,說是、說是她拿不出來錢,就把她賣去勾欄院里,我這小姑子生性最倔,卻不想聽了這話,竟想不開去死……”

    作者有話說:

    對不住對不住,昨天端午節(jié)忘了給大家發(fā)小紅包,這章補小紅包,祝大家端午節(jié)快樂!記得吃粽子,然后這兩天比較忙,真的很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因為目前上榜了,暫時隨榜更哈,v后爆更!么么?。。?!感謝在2022-06-03 19:32:33~2022-06-04 18:34:1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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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她死到英國公府上,卻叫二姑娘抹了臉,”李mama擱一旁數(shù)落。

    陳氏手揣進袖里,長長嘆一聲,“行了,人死不能復(fù)生,也是個苦命的,她和瓔兒好歹主仆一場,給些過身銀子吧,以后再不許過來府里鬧了?!?/br>
    婦人一聽還有銀子白拿,眼里欣喜藏不住,忙朝陳氏和陸恒磕頭,“謝謝老夫人,謝謝世子爺!”

    陳氏看向陸恒,見他若有所思,道,“瑾瑜,你有什么想說的?”

    陸恒搖頭,“隨母親辦吧。”

    李mama便招手讓一旁婆子帶她下去領(lǐng)賞了。

    這么一會兒功夫,天亮了不少,廊檐上的燈籠都被拿下去了,間隔聽見隔壁的正院響動,陸恒隨口問道,“父親才回?”

    陳氏笑了聲,“剛過五更天回的,老爺常年在霧靈觀,他們爺兒幾個難得聚在一起,可不就貪杯了?!?/br>
    陸恒沒作聲。

    陳氏思忖兩下,說道,“我記得二十八是晚媱的生辰,她進門也快半年了,要不是她年紀(jì)輕,我倒是想給她大辦。”

    “大辦就不必了,”陸恒撫平袖口的褶皺,想起余晚媱尚在病中,溫聲說,“府里自個兒湊一桌吃著樂也成。”

    “這……畢竟是晚媱的好日子,太草率了總有些不好,”陳氏揣摩著道,她提余晚媱的生辰,倒不是真想給余晚媱過,只是要在陸恒面前做樣子,她這個婆婆是疼兒媳婦的,要是兒媳婦背地說婆婆的壞話,就是兒媳婦的不懂事了。

    陸恒的性子,她很了解。

    “母親派人去問問她有些什么喜好吧,”陸恒下了座,腳踏出堂屋,天上轟隆一聲,淅淅瀝瀝下起了雨,冷風(fēng)嗖嗖的刮到他臉上。

    墨硯忙支開傘,打在他頭上,隨著他一起出了院子,待他上了馬車,忽然回頭對墨硯道,“你跑一趟金玉閣,去買一套頭面?!?/br>
    金玉閣是京里最大的首飾鋪子,常百姓樂買不起那里面的東西,也只有金尊玉貴的王侯夫人小姐才是里頭的常客。

    墨硯會意,笑道,“世子爺,那奴才可就給夫人買最貴的了?”

    陸恒對這些沒多看重,嗯聲放下車簾,馬車往衙署行去,墨硯則走向金玉閣的方向。

    安福堂內(nèi)陳氏手拍在桌子上,跟李mama道,“霜秋那丫頭是不能留了,就照我先前說的,叫幾個婆子去她家,找個由頭拿了賣遠(yuǎn)?!?/br>
    李mama稱是。

    陳氏又問李mama,“老爺這一宿都在英國公府跟人喝酒?”

    李mama道,“奴婢聽老爺跟前的小翠說,他半道兒去了小葫蘆巷,在那里呆了足足兩個時辰。”

    陳氏罵了句賤婦,把話轉(zhuǎn)到陸韶安頭上,“他修的哪門子道?外人當(dāng)他是不食煙火的神仙,他倒好,充著好門面,暗地里男盜女娼,我倒不曾想過他有這能耐,都快入土的年紀(jì),還玩兒出個外室子,我往他屋里塞了一屋子女人,頂不住外面的屎香!”

    她氣白了臉。

    李mama趕緊給她拍背,“這么些年過來了,您何必置氣呢?”

    陳氏撥開她的手,對她道,“你偷偷回陳家,跟我大哥把這事說了,讓他想辦法把這外室和野種解決掉?!?/br>
    李mama應(yīng)著是,轉(zhuǎn)頭要走。

    陳氏拉住她又道,“跟大嫂說一聲,讓她二十八帶個庶女來府里,就說我想通了,這庶女比外面來的妖精更讓人放心,只要她有本事讓瑾瑜收心,我可以允許這庶女進門做個妾?!?/br>
    ——

    余晚媱修養(yǎng)了一日,身子勉強好些,沒有陳氏的刁難,她反而無所事事,側(cè)躺在暖榻上,耳聽著外面嘀嗒雨聲,窗臺上的歲蘭向外攀爬,有些結(jié)出花骨朵,過不了幾日就要開了。

    余晚媱半瞇住眼,心緒紛雜,安福堂的事她已經(jīng)知道了,紅兒殺她是陳氏授意的,現(xiàn)在粉飾了太平,陳氏是好人,自己還是這座宅子里的困獸,陸恒不會向著她,往后她的日子只會更難過。

    她嫁給陸恒就是為了能保證爹和哥哥平安出獄,現(xiàn)下反倒成了束縛,當(dāng)務(wù)之急,要想辦法和韓云生聯(lián)系,另找人敲登聞鼓,陸恒就不會因為她而故意不受理。

    廊下傳來陣陣腳步聲,片刻功夫,秀煙掀布簾進來,跟在她后頭的是個十四五歲的丫頭,是陳氏院里的,余晚媱坐起身,“母親有事找我?”

    秀煙道,“夫人,這是雪杏,霜秋的娘不行了,實在離不得人,老夫人怕您跟前伺候的人少,就撥了她過來?!?/br>
    余晚媱唔了一聲,又躺回去,“母親費心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