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zhí)太子是我前夫(重生) 第1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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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容昭昭, 我還欠你一杯賠罪酒。” 男人話音落下便是一陣長久的靜寂,容舒抱著月兒枕,靜靜望著顧長晉。 “這杯賠罪酒可是與你將我藏在東宮的原因有關(guān)?” “是。”顧長晉頷首, “想知曉我為何要將你從鳴鹿院接走藏在紫宸殿嗎?” 容舒不說話了, 手指輕輕無意識地?fù)概饝牙锏脑聝赫怼?/br> 少傾, 她抬起眸子,道:“我若是知曉了,對我與阿娘可會有影響?” 阿娘本該留在揚(yáng)州處理沈家的事的。 譚治幾乎將沈家的銀子都拿去購買火器, 眼下的沈家可謂是一團(tuán)爛攤子,正是舉步維艱的時(shí)候,阿娘卻舍下一切,冒著大雪從揚(yáng)州趕來, 可見是上京這頭起了大變故。 而顧長晉亦是一反常態(tài), 態(tài)度強(qiáng)硬地將她帶離了鳴鹿院,說明這變故與她有關(guān)。 容舒今兒才聽蘭萱說起,自從她來了紫宸殿后,東宮里的人都不得離開東宮半步。 似竹君這樣在宮里有臉面的宮婢, 到了除夕、上元這樣的年節(jié), 本是能求得恩典出宮去看望家人的。 可今歲因著顧長晉的命令,甭說歸家了, 連出去外面頭買些胭脂水粉拾掇一下過春都不成。 “雖不能離開東宮,但太子殿下給我們所有人都賞了一匹綾羅、一匹絹布,還有一匣子賞錢?!碧m萱笑瞇瞇道:“奴婢還是頭一回得這么多賞呢, 聽說竹姑姑還額外得了一錠好墨, 她還道要留著給家中的侄子用的?!?/br> 不僅僅東宮里的人不能出, 外頭的人想要進(jìn)來也不容易。 如今的東宮戒備森嚴(yán), 紫宸殿里里里外外不知藏了多少暗衛(wèi), 這些暗衛(wèi)如今都?xì)w椎云管。 椎云與常吉他們是顧長晉最信重的人,顧長晉派他來守著紫宸殿,要防的人恐怖不只有云華郡主。 究竟是什么樣的變故,要令阿娘拋下一切趕來上京? 令慣來處變不驚的顧長晉如臨大敵? 聯(lián)想起張mama在沈園對她說過的話,容舒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屋子里亮堂堂的,將眼前姑娘的眸子照得格外明亮。 顧長晉到這會方驚覺,她這雙眼與戚皇后竟生得那般像。 喉結(jié)緩緩下沉,他低聲道:“不會,沈姨疼你,為了保護(hù)你甚至還要?dú)⒘俗T治?!?/br> 從知曉沈一珍放下一切趕來上京的那刻起,顧長晉便知曉了,容舒在她心中乃是最重要的。 而容舒對沈一珍便更不必提了,這姑娘重情,前世她到死都在念著她娘的安危,怎會因著不是親生的便不再愛她娘? 容舒看他,片刻后,她彎起唇角,抬手一扯脖頸處的紅繩,露出里頭的玉佛墜子,道:“我來這的第一夜,你看了我的這顆玉墜子卻又不放回我的衣裳里,是故意的罷?” 這顆玉墜子她貼身戴著,睡著后便是睡姿再不規(guī)矩,也不會從兜兒里跑出來。 可那日她醒來時(shí),這玉墜子卻跑在里衣外頭。 守夜的人是他,會看這玉墜子的人也只可能是他。 顧長晉沒接話。 “這玉墜子是我到揚(yáng)州后,譚治在靜安寺給我求的,說是為了壓我八字里的陰氣,還說這玉墜子一旦戴上便不得離身,阿娘后來還特地叫人給靜安寺添了一大筆香油錢?!?/br> 容舒緩緩解下脖頸的紅繩,毫不眷戀道:“這顆玉佛珠子,我不要了。” 這玉墜子自小便戴著她身上,前世她在大理寺獄為了見阿娘,將這玉墜子遞與獄卒時(shí),格外地不舍。 現(xiàn)如今再將這玉墜子摘下,哪還有半點(diǎn)不舍? 該舍的東西就該舍。 容舒將手里的玉墜子放在顧長晉手里,起身取酒,滿上一杯,笑道:“顧長晉,你的賠罪酒,我準(zhǔn)了。” 顧長晉接過她遞來的屠蘇酒,看了看她,道:“容昭昭喜歡做容舒嗎?” “喜歡的。”容舒囅然笑道:“顧長晉一直是顧長晉,容舒也一直是容舒?!?/br> 顧長晉頷首,微抬手,將杯中酒飲盡。 “不對,”容舒歪了下腦袋,道:“等阿娘來,我就是沈舒了。顧長晉——” 她望著他,清澈的眸子多了絲慎重,“我可以一直做沈舒嗎?” 顧長晉“嗯”了聲。 他早就知曉,她不會愿意做旁人的女兒。 容舒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道:“那你會有危險(xiǎn)嗎?” 顧長晉道“不會”。 “那成。”容舒給自己也斟了一杯酒,道:“沈舒在此謝過殿下?!?/br> 她仰頭飲下那杯酒,就如同去歲除夕在梧桐巷飲下那杯酒一般爽快,沒有半分遲疑。 辛辣的酒液順著喉嚨滑下,不多時(shí),酒意蒸騰,她面上漸漸覆上了一層粉色,比她身后那明晃晃的燈色還要惹眼。 容舒垂眸望著手里的白玉杯,指尖緩慢地沿著杯壁轉(zhuǎn)動。 去歲他們在梧桐巷一同吃了屠蘇酒,今歲在紫宸殿,那明年呢? 可還會一同吃屠蘇酒? 她的酒量一貫來差,容舒知曉這會酒意上頭,便該什么都不說,回去榻上好生再睡一覺的。 可也不知為何,她就不想動。 先前被她的理智一遍又一遍壓在心底的話緩緩地,一個(gè)字一個(gè)字地涌到了唇邊。 容舒抬起眼,張了張唇。 恰也在這時(shí),忽然“哐”地一聲,手里把玩的酒盞翻倒在地,余下的幾滴酒液落在指尖,涼津津的。 涼意順著指尖攀上腦門,容舒微一頓,又閉上了唇,伸手去扶地上的酒盞。 顧長晉驀地握住她的手。 “說?!彼讲庞性捪肱c他說,甚至隱約猜到她想說什么。 容舒也不去撿地上的酒盞了,抬眼望了望他,濕潤的眼眸沾了點(diǎn)兒朦朧的醉意。 二人對望了須臾。 容舒道:“顧長晉,我該回去榻上了?!?/br> 顧長晉卻不肯松手,轉(zhuǎn)而將她的手按在掌下,迎著她略顯醺然的目光緩緩傾身過去,在她唇蜻蜓點(diǎn)水般地碰了下。 “容昭昭,你不許退?!彼麊≈暤馈?/br> 入了夜,雪愈發(fā)大了,坤寧宮上的琉璃瓦覆著厚厚一層雪緞。 兩名大宮女小心翼翼地將兩盞佛燈從外殿抬入內(nèi)殿,柔聲問道:“娘娘,桂嬤嬤囑咐奴婢們要點(diǎn)上兩盞佛燈,您看是不是同去歲一樣,放在窗邊的佛案上?” 戚皇后“嗯”了聲:“記得落好窗上的木閘,莫要透風(fēng)了?!?/br> 嘉佑帝正支著榻上的小幾慢慢翻著一本奏折,聞言便掀眸望了眼。 戚皇后背對著他,身上只著了件單薄的霜色寢衣,連外袍都沒披。坤寧宮里燒著地龍,又?jǐn)[著炭盆,她穿的這般少自是不冷的。 只嘉佑帝依舊是微微擰起眉,起身從一邊兒的花梨木架子上取下一件玄色大氅,披在戚皇后身上。 戚皇后正盯著宮女們擺放佛燈呢,也沒注意到身后的動靜,直到肩上一重,方知嘉佑帝下了床榻。 忙回身一福,溫婉道:“陛下回榻上去罷,地上涼?!?/br> 嘉佑帝卻沒回去,而是順著她方才的目光,望向佛案。 那上頭放著幾本手抄經(jīng),還有一本八字帖,八字帖上壓著一串玉佛珠手釧,在兩盞佛燈的照耀下,玉珠上的佛面流轉(zhuǎn)著淺淺的光。 嘉佑帝認(rèn)出那是她娘留給她的手釧,這手釧她愛若珍寶,等閑不會離身。 嘉佑帝給她披好大氅便往佛案去,取過那八字帖,翻開看了眼,上頭的八字乃嘉佑二年四月初六。 這是……清溪郡主的生辰。 嘉佑帝腦中浮出聞溪那張帶著怯懦的臉,不動聲色地放下八字帖。 先前那孩子病著時(shí),他去偏殿看過她兩次,兩次她都在昏迷中,只瞧見一張蒼白羸弱的臉。今兒在家宴里,父女倆才算是頭一回見面。 許是自小不是在身邊養(yǎng)大的緣故,又許是因著他天生情感寡淡,除了淡淡的憐惜,嘉佑帝對聞溪生不起旁的情緒來。 嘉佑帝牽起戚皇后的手,將她帶到榻上,溫聲道:“清溪那孩子,朕已經(jīng)給她安排好了一切,定不會叫她委屈,你不必憂心?!?/br> 戚皇后垂下眼,纖長的睫羽在白皙的眼瞼落下一片陰翳。 半晌,她輕聲應(yīng)道:“臣妾替清溪謝過陛下?!?/br> 嘉佑帝目光微凝,手捏住戚皇后的下頜,抬起她的臉,細(xì)細(xì)端詳著她的神色。 戚皇后叫他這動作驚了下,目光對上他深不見底的眸子,又立時(shí)壓下心底的情緒,溫聲道:“陛下這是怎么了?” 歲月待她格外仁慈。 雖年已過四旬,又為人母二十多載,但依舊無損她半分美貌,依舊是許多年前,無數(shù)上京兒郎心中念念不忘的戚大姑娘。 嘉佑帝松開她下頜,將她垂在臉頰邊的烏發(fā)輕輕挽到耳后,粗糙的指腹緩緩摩挲起她的耳垂。 戚甄呼吸微微一頓,又喚了聲:“陛下……” 這男人雖從娘胎里帶了弱癥,瞧著比尋常男子多了幾分病弱之氣,弱不禁風(fēng)似的,唯有戚甄知曉,他在床第間能有多折騰人。 他幾月前在乾清宮咳血的事,雖汪德海死命壓著,但還是叫她探出了口風(fēng)。 他如今這身子,可不能胡來。 戚甄按住他撥弄她耳珠的手。 嘉佑帝蒼白溫和的面龐漸漸揚(yáng)起一絲笑意,他還是喜歡瞧她這模樣。 “皇后胡思些什么?”男人的聲音帶了點(diǎn)兒笑,一語雙關(guān)道:“睡罷,莫要胡思亂想。” 戚甄應(yīng)了聲,勉力按捺住心中的焦灼,在他身側(cè)躺下,闔起眼。 原以為她今夜多半要難眠,殊料身邊的男人將她攬入懷里,輕拍了幾下她的背,她竟?jié)u漸睡了過去。 殿內(nèi)燈火煌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