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zhí)太子是我前夫(重生) 第1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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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這么多年來都拎不清輕重,難道這一次就不能拎清一回,做一個有擔當?shù)某邪埠?,當斷則斷,當舍則舍?你憑什么不愿?你可曾做過一回好丈夫好父親?沒有!阿娘不欠你,我也不欠你。憑什么我們不能離開這個帶不來半點歡愉的地方?今日我沒有將證據(jù)送往大理寺,而是給你們、給容家時間做決斷,生恩已還!父親若是不愿,可以,明兒我們在順天府對簿公堂罷,總歸承安侯寵妾滅妻的事在上京無人不知,也不差這么一樁笑談?!?/br> 實在不愿再聽容珣自私透頂?shù)脑?,容舒說罷這話便轉(zhuǎn)身離去。 望著她被大雪淹沒的身影,容珣捏緊手里的和離書,巨大的疲憊感如潮水般涌來。 細白的雪絨越刮越大,容舒攏緊了身上的斗篷,深一腳淺一腳地往清蘅院去。 今夜的承安侯府格外的靜,只有呼嘯而過的風聲,將這世間襯得愈發(fā)的靜謐。 行至半路,身后一道身影緩緩靠近,下一瞬,一把繡著青竹的油紙傘撐在她頭頂。 容舒腳步一緩,側(cè)頭望著容澤,輕聲喚了聲:“阿兄。” 容澤溫和地“嗯”了聲。 二人一路無言,到清蘅院時,容舒到底是忍不住問道:“大伯母可還好?” 容澤輕輕一轉(zhuǎn),將傘面上的雪霰甩落,笑著道:“阿娘無事,多年的心結(jié)放下,她說她今兒總算能睡個安穩(wěn)覺了?!?/br> 容舒“嗯”了聲。 容澤垂眸望她一眼,又道:“昭昭做得很好?!?/br> 容舒抬起眼。 來承安侯府之前,她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會遭到這里所有人的謾罵與怨恨。是以,她始終是平靜的,不曾讓自己的心緒亂過半分。 可此時容澤一句“昭昭做得很好”竟叫她瞬時紅了眼眶。 “今日若不是你來,阿娘興許永遠都不知父親被害的真相,屆時被沈治繼續(xù)利用,還不知要犯下多少錯。阿娘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報仇,還有為了我的前程?!比轁傻溃骸罢f到底,我也有錯。當初我能進國子監(jiān)便是戚家?guī)偷拿Γ菚r我便該察覺到蹊蹺。” “阿兄沒有錯。”容舒打斷他,道:“若是阿兄有錯,那我也有錯,我在揚州府住了那么久,早該察覺到舅舅的不妥?!?/br> 上一輩的恩怨本就不該延續(xù)到下一輩,而他們也不該為父輩的過錯而自責。 容澤清秀的眉眼緩緩舒展開,頷首道:“昭昭說得對,我們都沒有錯?!?/br> 天光被漫天的風雪切割得愈發(fā)昏暗,容舒站在廊下,望著容澤離去的背影,緩緩眨了眨眼,逼回眼底的淚意。 夜里容舒給沈一珍回信,忽然聽盈雀匆匆進來道:“姑娘,侯爺在外頭等著?!?/br> 容舒垂下眼,將羊毫放入筆洗里洗凈,掛好,這才披上斗篷走了出去。 廊下燈色朦朧,容珣俊雅的臉好似半日間便蒼老了許多歲。 “昭昭,這和離文書,明兒你便拿去蓋官印罷?!比莴懙吐暤溃骸暗纫姷侥隳锪?,便同她道,從前種種,皆是我之過,如今解怨釋結(jié),讓她勿念?!?/br> 容舒接過,張了張唇,想問容珣為何又改了主意。 可轉(zhuǎn)念一想,知曉原因又有何用? 她輕輕頷首,規(guī)規(guī)矩矩地福了一禮。 翌日一早,一輛青篷馬車從麒麟東街駛向順天府。 衙門一早便開了值,幾個衙役正坐在廊下,縮著肩頭百無聊賴地打著哈欠,見前頭行來一個身姿清窈、眉目如畫的女子,忙打了個激靈,起身迎道:“可是容大姑娘?” 容舒微訝,下意識道:“是,幾位官爺識得我?” 領頭的一名衙役恭敬道:“容大姑娘在揚州府的義舉上京無人不知,小的怎會不識得?” 說著便用力一揮手,招呼身邊的人道:“快去備茶!” 吩咐妥當了,這才又哈了下腰,對容舒道:“容姑娘隨我去堂屋,今兒人少,府丞正閑著呢?!?/br> 辦理和離析產(chǎn)的府丞態(tài)度比那幾名衙役還要殷勤,不到一刻鐘的功夫,便在那和離書上蓋戳,笑吟吟道:“容姑娘,令尊與令堂今日之和離已在官府登記在冊,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br> “多謝大人?!?/br> 容舒心中一塊大石頭終于穩(wěn)穩(wěn)落地。 盈雀、盈月正在順天府那兩頭石獸旁等著,見容舒出來,忙喜笑顏開地迎上去,道:“姑娘,您在上京出名了!” 容舒不由得想起方才衙役口中的“義舉”,忖了忖,便道:“可是我在揚州開沈家糧倉的事傳出來了?” “何止!”盈雀抬著下頜,驕傲道:“還有您為梁大人借糧備藥、救助揚州百姓的事,咱們上京百姓都知曉了!都說姑娘您有沈老太爺?shù)娘L骨呢!” 容舒眸光一動。 她在揚州府的事怎會在這個時候傳得沸沸揚揚的呢? 這是有人在給她造勢? 第八十四章 容舒將昨兒給沈一珍寫的信托鏢局的人送去揚州便回了鳴鹿院。 她昨日回承安侯府, 常吉帶著幾名金吾衛(wèi)的親衛(wèi)一直在偷偷護著她。今兒她回鳴鹿院,常吉依舊跟著。 “我這里有落煙與柳萍在,你無需再護著我了, 顧大人身邊信賴的人便只有你們幾人, 你回去同顧大人復命罷。” 常吉卻不應, 只笑吟吟道:“正是因著主子身邊能信賴的只有我們幾人,是以我才不能離開,我就在鳴鹿院的外院守著, 您把我當做空氣便成?!币桓蹦僭趺磾f我也不會走的模樣。 容舒無奈,只好道:“我正好要差個人去承安侯府盯著,你若是有合適的人,便替我吩咐一聲?!?/br> 說著便讓盈雀遞了一個裝著金葉子的錢袋過去, 當做是給所有護衛(wèi)的酬勞。 常吉多少有些了解容舒的性子, 也不拒絕,舔著臉皮便收下了。 兩日后他回去東宮復命。 顧長晉剛看完陳梅殺夫案的案牘,見他腰間掛著個精致的錢袋,便道:“哪兒來的?” 常吉早就已經(jīng)把里頭的金葉子分了, 特地掛出來, 便是給顧長晉獻個寶,這會聽他問起, 忙扯下錢袋,道:“少夫人賞的,屬下特地帶過來給主子?!?/br> 顧長晉又看了那錢袋一眼, 旋即瞥他, 淡淡道:“你自個兒留著用?!蹦遣皇撬睦C工。 常吉有些納悶, 還以為主子見到這錢袋會暗搓搓地藏起來呢。 下一瞬便聽顧長晉問道:“她在忙什么?” “少夫人這兩日都在鳴鹿院看賬冊, 沈夫人匆匆去了揚州, 這頭不少事都要處理,少夫人便接手了過去?!背<D了頓,“聽說這頭不少生意,少夫人都準備轉(zhuǎn)到大同府去?!?/br> 顧長晉“嗯”了聲,面不改色地端起茶盞,啜了口,道:“承安侯府那頭可有進展?” “容老夫人還未醒來,少夫人喂的藥及時緩住了老夫人的中風癥狀,但到底是年歲大了,想要醒來至少還得十頭半月。依照御醫(yī)的說法,容老夫人心火旺,便是醒過來了,也很容易再中風。承安侯日日都去荷安堂伺候湯藥,那裴姨娘也跟著去了。兩人鞍前馬后地伺候著容老太太,也算是夫唱婦隨了?!?/br> 常吉說到這,忍不住譏諷了一句,見顧長晉黑沉的眸子又瞥過來,忙繼續(xù)道:“承安侯昨日還親自去了祠堂,將御用誥券與當初皇上賜爵位的圣旨請了出來?!?/br> 顧長晉放下茶盞,輕叩了下桌案,道:“他想要用這誥券與爵位換容家無罪。” 若是容家分家,大房、二房一旦獲罪,也怪罪不到三房來。如此容珣便能繼續(xù)坐穩(wěn)承安侯的位置,但若是不分家,那三房被大房、二房牽連也是板上釘釘之事,只能用御用誥券與爵位換容家所有人的平安。 “渾渾噩噩了這么多年,若那承安侯當真愿意舍下一切保全家族,總算是長出點骨頭了?!?/br> 常吉護短,因著容舒的緣故,委實是厭惡透了容老夫人與容珣,眼下見容珣終于能有點擔當,雖說不至于刮目相看,但到底是少了些厭惡。 顧長晉卻道:“容珣大抵是在等容老夫人醒來,才會做最后的決定?!?/br> 要真下定了決心,早就已經(jīng)帶著誥券與賜爵圣旨去大理寺認罪。 常吉一聽,狠狠“呸”了聲:“虧我還高看了他一點?!?/br> 想到什么,又道:“對了,主子,昨兒少夫人問了我,京里的那些傳言我們是何時傳出去的?!?/br> 顧長晉掀眸,“你如何答她?” 常吉心虛道:“屬下老實說了是從您入主東宮開始的,主子放心,少夫人瞧著一點兒也不生氣?!?/br> 她當然不會生氣,總歸等容家的事一了結(jié),她便會離開這里,說不得還能借著這傳言 ,讓手里的鋪子賣出更好的價位。 顧長晉半落下眸光,掩住眸中一閃而過的笑意。 她的反應他早就猜著了。 “以后少夫人問話,無需瞞著,跟她照實說便是?!鳖欓L晉又拿起桌案上的案牘,道:“沒甚事便回去守著她。” 常吉眼下唯一的正事便是保護容舒,哪兒還有旁的事,聞言便應好,走了兩句又撓了下腦門,道:“主子,橫平可是回來了?” 顧長晉頷首:“他半路打聽到玄策的蹤跡,只比玄策晚了幾日回到上京,如今他就在大慈恩山?!?/br> 大慈恩山,那便是在盯著戚皇后? 那位皇后娘娘去了大慈恩山也有兩日了罷,聽說要在大慈恩寺祈福七日,從前皇后出行至多三日便回,今兒倒是罕見地多了幾日。 常吉邊思忖邊出了東宮。 大慈恩寺,正殿。 戚皇后將手里的功德冊交與小沙彌,便凈手取香,插入香爐后又行了跪拜禮,方出了正點。 桂嬤嬤一面兒給她撐傘,一面兒道:“娘娘,那姑娘來了?!?/br> 戚皇后腳步一頓,捏緊了手里的念珠,道:“她在何處?” 本該昨日便見到這孩子的,偏生路上起了大風雪,那孩子被困在風雪里,這才耽誤了一日。 桂嬤嬤道:“在小佛堂?!?/br> 戚皇后頷首,望了眼逐漸放晴的天色,笑著道:“桂嬤嬤隨我過去吧,旁的人在這侯著。” 從正殿去小佛堂的路不近,桂嬤嬤見戚皇后步子越走越快,忙道:“娘娘慢些,仔細腳下的路?!?/br> 戚皇后好笑道:“嬤嬤可是忘了本宮從前在雪地里還曾舞過劍、獵過獸?!?/br> 她是將門虎女,雖說父親為了讓她嫁入東宮,總愛將她拘在家里學琴棋書畫,但到底有戚家的血脈在,騎獵射箭不在話下,更遑論是在雪地里疾行奔跑了。 桂嬤嬤望了眼戚皇后唇角的笑靨,她很久不曾見戚皇后露出這樣的笑了。自從啟元太子死后,戚皇后臉上的笑是越來越少了。 是因著馬上要見到小公主了罷? 小佛堂外頭守著四名護衛(wèi),見戚皇后來了,忙恭敬行禮。戚皇后知曉這些都是孟宗的人,略一頷首,便道:“諸位辛苦了?!?/br> 說著便往里望了眼。 小佛堂的大門敞著,內(nèi)室懸著面繡著梵文的棉布簾子,此時簾子被風吹得“哐哐”作響,掀開的縫隙里露出里頭一道窈窕的身影。 戚皇后心跳驟然加快。 是那孩子罷? 那孩子知曉真相后,可會怨她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