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禁軌 第42節(jié)
第29章 找月亮 車子駛入憑欄意, 獨棟別墅群臨江而建,透過玻璃可以見到秀美江景。 江對岸是霓虹燦爛的南宜不夜天。 監(jiān)控掃描到車牌,雕花門自動打開, 庫里南在106棟庭院里停下。 蘇從意從車上下來, 抬眼看見兩層半的樓房和院前大片花圃?;ú菹袷窃S久沒有打理,生長軌跡散漫恣意。 卻意外長出一種隨意的自由感。 別墅一樓和二樓的燈都亮著, 透過整面落地窗,像剔透的珠寶盒子。 她跟著陳聽晏進門, 在玄關遲疑了一下, 聽見他說不用換鞋。 “哦?!碧K從意進了客廳,好奇地四下打量, 最后無聲地哇了下。 木地板是很有設計感的紋理拼接, 鴉色胡桃家具,雪白墻面不掛一張裝飾畫, 全是暗柜。從躍層的黑色榻榻米,到開放廚房和吧臺, 再到門口的階梯玄關,都沒有擺放任何雜物。 毫無生活氣息,空曠得嚇人。 好致郁哦。 蘇從意看向旁邊。 陳聽晏隨手將外套掛在玄關, 正低頭解著襯衫袖扣, 注意到她的視線, 轉過臉, 眉梢往上抬了抬。 “怎么?”他問。 “……沒什么。”蘇從意把原本想說的話咽下去, “我在哪里睡?” 二樓房間很多, 都是布置好的, 陳聽晏帶著她上去, 讓她自己挑。蘇從意勉強挑了個不那么冷淡的灰藍色。 房里自帶獨立衛(wèi)浴, 擺放著一次性用品。她顧忌著抽完血不到二十四小時,沒有洗澡。只是簡單洗漱了下。 咚咚。 有人叩響門板。 蘇從意叼著牙刷跑出來開門,從門后探出頭,含糊不清:“怎么了?” “讓裴西給你買了點東西?!标惵犼贪蚜嘀膬蓚€紙袋遞給她。 袋上印著鏤空雙c的logo,蘇從意接過來,打開往里瞄了眼,是套睡衣。 另一個裝著護膚用品。 她拿出牙刷:“謝謝。” 陳聽晏:“我睡你對面房間,如果晚上有需要,隨時可以叫我?!?/br> 蘇從意點點頭,見他靠在門邊垂眼看著自己,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她剛想說話,這人忽然抬起手,手指屈起,蹭掉她鼻尖上一點白色泡沫。 “早點休息。”陳聽晏主動幫她關上門,聲線溫柔,“晚安。” 門板隔開視線。 蘇從意一動不動地在原地站了會兒,耳尖微紅的拐回洗漱間。 整套流程結束,蘇從意換上睡衣?lián)溥Mkingsize大床里,卷著云朵般蓬松的灰藍色被子滾了兩圈,滾到枕頭上。 白天透支的體力太多,眼皮一闔就沒了意識。最后被喉間干澀的不適弄醒,穿上拖鞋下樓找水喝。 廚房里亮著燈,她喝完一杯溫水,整個人還處在半夢半醒的狀態(tài),扶著羅馬雕桿,閉著眼睛飄上樓。 按照記憶里的方向。 拐彎,開門,摸到床,躺下。 鉆進暖乎乎的被窩,蘇從意滿足地雙手揪著被沿,準備開啟第二夢。 旁邊響起窸窣響動,柔軟的床墊微微下陷,床頭亮起一盞橘黃小燈。 蘇從意不適地小聲嘀咕一句什么,拽起被子把整張臉蒙進去。 被角讓人捏起,輕輕掀開。 那人手肘撐著床墊,半坐起來,居高臨下地瞧她一會兒,輕笑了聲。 “誒。” 他低頭湊近,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膠原感滿滿的臉,“我讓你有事叫我,可沒讓你過來陪人睡覺?!?/br> “……” 聽見熟悉的聲音,蘇從意迷迷糊糊地掀開睫毛,對上一雙含笑的桃花眼。 她以為自己在做夢。 閉上眼翻個身,背對著那人。 半晌。 猛地睜開眼,回頭,陳聽晏還是原來的姿勢不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不不不不好意思!” 瞌睡蟲死的一干二凈,血液直往頭上涌。蘇從意磕磕絆絆地道完歉,揭開被子滾了一圈就要起身下床。 又被人攬住腰,往下一勾。 摔回床上。 床墊帶著她輕輕彈了彈。 下一秒,男人就湊上來。 蘇從意覺得自己像只進了狼窩的二哈,大腦發(fā)出滴滴滴的紅色警報。 “做什么?”她滿眼警惕。 陳聽晏瞧她片刻,笑了:“不做什么?!彼麑⒄眍^挪動位置,和她的挨著,“有點失眠,可以和你聊聊天嗎?” 沒想到有朝一日,她真的會蓋著被子和人純聊天。 這人還是她花錢睡覺的前男友。 處處都透著詭異,蘇從意不動聲色地又把枕頭移遠:“聊什么?” 陳聽晏跟著她移動:“都行?!?/br> 兩個枕頭并排移到床邊邊,再動一點就會掉下去,蘇從意擺爛了。 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眼睛盯著天花板,干巴巴開啟個話題。 “你為什么睡不著?” 陳聽晏側躺在她旁邊,紳士地隔開點距離,思考幾秒,搖搖頭。 “不知道?!?/br> 他猜測,“也許是總做夢吧?!?/br> 聽到這個回答,蘇從意轉過臉,本來想看他,卻發(fā)現(xiàn)這樣兩人的呼吸就近到咫尺可聞,又迅速轉回來。 “噩夢嗎?”她小聲問。 “嗯……”旁邊的人帶著點鼻音嗯了聲,“不全是,也有好夢?!?/br> “哦。” 一個話題就這么尷尬地結束。 房間里陷入沉默。 明顯感覺到女生的身子僵得像塊木板,陳聽晏無聲地笑起來。 決定不逗她,讓她回去。 還未開口,他聽見蘇從意遲疑的聲音:“你今天晚上說……” 停頓了下,她小心地轉過身子,從平躺變成側躺,看著他,“你在國外過得不好,為什么不好?” “是因為沒有交到朋友,還是課題作業(yè)和考試壓力很大?” 這個問題在意料之外。 陳聽晏和她對視片刻,答非所問地道:“倫敦總是下雨?!?/br> “啊?”蘇從意沒聽懂。 “高三那年你告訴我,哪里都可以看見月亮。”他彎起嘴角,表情卻并不算開心,“但倫敦總是下雨?!?/br> 這是什么回答。蘇從意匪夷所思地問:“所以你就回來了?” “嗯?!标惵犼虒⑺脑捴貜鸵槐?,帶著確定,“所以我回來了。” 他一眨不眨地看著她,眼窩在橘色光線里漆黑深邃,仿若無底的深井。 有種近乎偏執(zhí)的專注。 蘇從意被他這樣的視線看得胸口guntang,心臟著火一般狂烈跳動。 她怕被他聽見,露出端倪,于是又翻身向外:“好了,我要睡覺了?!?/br> 她裝模作樣地閉上眼睛。 身后那人安靜好一會兒,輕輕湊上來,呼吸灑在她后頸,像在驗證什么。 而后撤開,小聲道。 “晚安,蘇蘇。” 蘇從意忍著沒有回答。 片刻后,等到那人呼吸漸漸勻稱,她動作很輕地轉個身,面對著他。 床頭小燈還沒關,男人的睡顏在光影里溫和平靜,長睫闔落淡淡的陰影。 她屏住呼吸,安靜地看他一會兒,用氣音回復:“晚安,陳小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