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馬 第380節(jié)
聶婧溪在看守所,距離開庭還有一段時間。 宋紅女的精神狀況出現(xiàn)問題,不可能再回聶家,聶季朗已經(jīng)在霖舟為宋紅女安排好一家養(yǎng)老院,算是放宋紅女歸故里度晚年。 方袖仍舊是聶家的人,成了一批人里頭,唯一一個正常返回明舟市的。 至于聶季朗,喬以笙其實以為他也回明舟市了,但今天向他求助的時候,喬以笙才有此猜測。 聶季朗:【嗯,有點私事】 喬以笙自然沒探究他什么私事,只是說:【小叔叔什么時候要回明舟了,告訴我,如果小叔叔有空,我給小叔叔踐行】 聶季朗:【我又不是以后都不來霖舟了,沒必要踐行。如果以笙認(rèn)為以后沒再打算和我這個親戚聯(lián)系,那可以踐行】 喬以笙:【我如果現(xiàn)在說,以后都不和你這個親戚聯(lián)系了,不就成了剛利用完你就一腳踢開?】 【沒關(guān)系】 三個字仿佛自帶聶季朗的聲音,在喬以笙的腦海中自動播放,一如既往帶著長輩的寬厚。 喬以笙的手指在屏幕上方懸空半晌,最終也沒輸入半個字。 她意識到,對待聶季朗這個親戚的態(tài)度,她遠(yuǎn)不如對待陸清儒來得果決。 陸闖的手伸在她的眼前,“噠”地打了記響指:“可以收收心了?!?/br> 喬以笙回神,發(fā)現(xiàn)原來已經(jīng)抵達民政局外面了。 “準(zhǔn)備好沒?”陸闖顯得比昨天更緊張。 喬以笙點頭:“當(dāng)然?!?/br> 兩人一起下車,手牽著手往里走。 走了幾步陸闖猛然駐足:“應(yīng)該把大炮或者瘦猴子找一個跟來?!?/br> “跟來干什么?”喬以笙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陸闖說:“負(fù)責(zé)記錄我們的領(lǐng)證過程?!?/br> 喬以笙:“……” 陸闖抬腕看一下手表:“抓緊時間,我們到附近的照相館臨時租一個人來幫忙?!?/br> “……”喬以笙連反對的機會也沒有。 不過她也沒想反對。 最后租來的記錄員倒不陌生,昨天幫他們拍照片的照相館的老板。 只是當(dāng)攝像機對準(zhǔn)他們的時候,喬以笙記起來,她和陸闖現(xiàn)在的樣子都不是上鏡的最佳狀態(tài)。 喬以笙沒糾結(jié)太久,很快想開了——生活便往往如此嘛,很少給你百分百的完美準(zhǔn)備。 跟工作人員說明了情況后,喬以笙和陸闖直接接在了最前面剛結(jié)束領(lǐng)證手續(xù)的一對新人后面。 窗口的工作人員還和昨天是同一個,并且還記得他們,所以一開口笑著又跟他們道了句“好事多磨”。 人家是好心,陸闖卻不爽:“可別再磨了?!?/br> 喬以笙橫過手肘輕輕撞他一下,和他分別在電子屏上簽字錄指紋。 然后在喬以笙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工作人員就當(dāng)著他們的面,在兩本紅本本上分別蓋了鋼戳,遞出來給他們:“恭喜?!?/br> 接過紅本本的時候,喬以笙有些恍惚,都不知道接下來該干什么了。 還是工作人員提醒他們,把位子讓給后面的人。 同樣恍惚得不知所措的陸闖茫然地問:“這就好了?” “不然呢?”工作人員反問。 排在后面的人笑出了聲。 別說陸闖,喬以笙都不知道陸闖哪里戳中他們的笑點了。 照相館老板也笑,在兩人鈍鈍地離開窗口時,提醒他們可以到宣誓臺那邊再拍照留念。 陸闖聞言,瞬間回了婚:“對,宣誓臺,我就說我們的流程怎么和我做的攻略不一樣。明明還應(yīng)該有宣誓?!?/br> 喬以笙稀里糊涂地被陸闖拉著走。 兩人過去的時候,前一對新人剛從臺上下來。 陸闖像是怕被別人搶先了似的,迅速帶喬以笙占領(lǐng)。 工作人員和給他們當(dāng)記錄員的照相館老板都笑了。 喬以笙覺得有點丟人,瞪了瞪陸闖。 陸闖的笨拙在此時此刻盡顯,問說:“我們該干什么?” 照相館老板提醒,就是拍照,幫他們策劃了幾種造型。 喬以笙規(guī)規(guī)矩矩地擺姿勢,陸闖倒好,一個沒用,直接攬過她的腰,擁吻。 她表情還沒管理好。 咔嚓。 照片定格。 第608章 官宣 從民政局出來,迎面是徐徐輕撫的夏日晚風(fēng),城市的鋼鐵高樓開出的縫隙中,云層漸染,夕陽緩緩下墜。 日落溫柔,人間浪漫——喬以笙的心底油然浮現(xiàn)這八個字,一手捏著結(jié)婚證,一手攥緊陸闖。 坐進車子里之后,徹底松懈的她,就被疲累感徹底淹沒了。 睡了一覺醒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不僅還在車?yán)?,而且車子仍舊停在民政局外面沒有動過。 車內(nèi)沒有開燈,車窗外是降臨的夜幕。 喬以笙坐直身體,蓋在她身上的外套屬于陸闖的沖鋒衣滑落。 她轉(zhuǎn)頭看駕駛座。 璀璨的霓虹燈光映照進來,勾勒出陸闖鋒銳的身形輪廓,他也沒干什么,就是將兩本結(jié)婚證攤開在方向盤上,他一瞬不眨地瞅。 喬以笙特地點開她的手機屏幕看一眼時間。 雖然她忘記幾點離開民政局的,但那會兒民政局還沒下班,肯定沒超過五點半,而現(xiàn)在差五分鐘八點。 她睡了兩個多小時,他呢? “干什么?”喬以笙輕輕推他一下。總不會是干坐著瞅啦兩個多小時的結(jié)婚證吧? 陸闖側(cè)眸,丟話道:“想跟你‘辦正事’,你睡了,我只能等你醒?!?/br> 喬以笙:“……” 收入她的表情,陸闖露出得逞的神色。 ——顯然,他就是故意的。但因為他是那種人,所以喬以笙乍聽之下根本沒能及時反應(yīng),他在開玩笑。 沖衣服甩回給他,喬以笙再附贈他一記白眼。 陸闖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嘖,喬圈圈,你這是失望了嗎?” 喬以笙推開他湊近的臉:“開車!幾點了?不回家啊?你不餓,我要餓死了?!?/br> 陸闖開始仔仔細(xì)細(xì)地把兩本結(jié)婚證收起來,嘴里還在不正經(jīng):“那我現(xiàn)在喂你?!?/br> 喬以笙吐槽:“你喂我,我只會越來越餓?!?/br> 陸闖笑了:“那我肯定回比你更餓?!?/br> “……”喬以笙拒絕和他帶著顏色進行日常對話。 眼見陸闖竟然拿袋子將結(jié)婚證里三層外三層地嚴(yán)嚴(yán)實實地包裹,她忍不住問:“有必要嗎?” “怎么沒有?”陸闖說,“我剛剛下單了一個保險柜,以后把結(jié)婚證鎖里頭。” 喬以笙:“???”這什么迷惑行為? 包完結(jié)婚證,陸闖顯得有些無所適從,一會兒想把結(jié)婚證先放進扶手箱里,一會兒又想直接放在儀表臺上。 喬以笙旁觀了他抉擇不下的整個過程,好像放個結(jié)婚證,難度和破譯炸彈程序不相上下。 最后陸闖把結(jié)婚證鄭重地交到她的手里:“你先拿著,就拿在手里?!?/br> 喬以笙:“……” 她很想問他一句:“你是不是有病?” 陸闖終于舍得啟動車子了,不過在車子開走之前,他專門指了指民政局的大門,示意喬以笙最后看一眼:“這是我們一輩子只會來這么一次的地方?!?/br> “……”在他一系列行為的刺激之下,喬以笙到底沒憋住笑。 陸闖拉黑臉:“喬圈圈,我在跟你討論很嚴(yán)肅的事情。” 喬以笙還是想逗逗他:“嗯,我也覺得很嚴(yán)肅。你不能這樣把我捆綁死,如果以后你對我不好,離婚是我的合法權(quán)利?!?/br> 陸闖未言語,默默地開車。 既未接茬她的玩笑,也沒有強勢霸道地表達他的憤怒,要她保證以后不能把分手、離婚諸如此類的話掛在嘴邊。納罕得很。 鑒于他也有過假裝深沉引她上鉤去安撫他、向他道歉的案底,喬以笙暫時按兵不動,多等了等,等著確認(rèn)他是又憋著壞,還是真被她的話給刺激到。 沒等太久,也就一分鐘左右吧,喬以笙便聽陸闖說:“離婚是你的合法權(quán)利,但你這輩子都不可能使用到這項權(quán)利?!?/br> 到此為止是沒問題的,熟悉的陸闖的味道。喬以笙暗暗發(fā)笑。 但后面緊跟著的話,喬以笙就不愛聽了—— “你不會有離婚的機會,只有喪偶的可能?!?/br> 由于剛經(jīng)歷過炸彈事件,喬以笙余悸未定,整個人也不免有些敏感:“陸闖你發(fā)什么神經(jīng)!” 喪偶什么喪偶? “是啊,就是發(fā)神經(jīng)?!标戧J斜勾唇,“我尋思著,你有我這么個老公,每天一定快快樂樂開開心心的,壽命也長,多半我先走一步。那你不是喪偶,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