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馬 第68節(jié)
雖然最近很多人在對鄭洋落井下石,說他以前巴結(jié)陸闖和陳老三他們,但其實喬以笙認為不至于用“巴結(jié)”來形容的程度。 陸闖和陳老三的身邊哪里缺巴結(jié)他們的人?以陳老三對鄭洋的態(tài)度,是真心實意拿鄭洋的當兄弟的。 即便剛剛鄭洋那樣求她,喬以笙也覺得她唯一確定沒看錯鄭洋的一點便是,鄭洋骨子里的那份驕傲。 大學(xué)那四年風(fēng)光無限的鄭洋,稱之為“天之驕子”也不為過。 回到家后喬以笙簡單洗漱,便去補覺。 昨晚為了等陸闖,她熬得非常遲,一早又被圈圈吵醒,現(xiàn)在非常困頓。 不知睡了多久,她恍惚間聽到玄關(guān)處傳出細微的動靜。 太困了,她睜不開沉重的眼皮。 直至腳步逐漸靠近,最后她身旁的空位明顯地凹陷下去,喬以笙幾乎是驚醒,猛地坐起來。 就見陸闖外套也沒脫,直接趴上來床,閉著眼睛倒頭就睡。 “……”一天天的,喬以笙非得被他嚇死不可,她惱火,“你能不能別再這樣擅自開門進我家?來之前至少先經(jīng)過我的同意可不可以?” 陸闖紋絲不動,也毫無反應(yīng)。 喬以笙推了推他:“你別裝死?!?/br> “噓——”陸闖反手扣住她的手,揣進他的胸口,聲音較之平時有點虛,“等會兒再找我算賬,先讓我睡會兒?!?/br> 他原本埋在枕頭里的臉于說話間微微朝她側(cè)過來,喬以笙才發(fā)現(xiàn)他面色不太好,唇色略微泛白,額頭冒著細小的冷汗。 “你……”喬以笙伸手摸向他的額頭。 陸闖又把她的這一只手拉下來也揣進胸口:“沒事……” 沒事什么沒事啊,燙得要命。喬以笙掙扎著把手從他胸口抽出來。 比起平時,今天可是太輕松了,幾乎不費力氣??梢娝F(xiàn)在狀態(tài)有多差。 喬以笙迅速跑去客廳取藥,倒了水進來,猶豫間卻又不敢給他吃,畢竟不知道他為什么發(fā)燒。 “你是感冒還是怎么回事?”她問陸闖。 陸闖呼了一口氣:“隨便消炎藥就行?!?/br> 隨便什么隨便啊。喬以笙試圖要拉他起來:“你現(xiàn)在什么情況我也不知道,你給我走,回你自己家去。別故意跑來我這里,回頭你出了什么事還得我負責(zé)!” 陸闖斜勾一下唇角:“你不負責(zé)誰負責(zé)?” 喬以笙一口老血險些噴出來,用力推陸闖:“滾。” 陸闖真給咕嚕一聲,從床邊滾落地板。 后背著地的他五官全部皺起,汗比方才更多的冒出來,他的呼吸也有一瞬間地急促,喘著氣直嘖聲:“這下你不負責(zé)不行了。” 喬以笙現(xiàn)在可沒心思和他斗嘴了,心驚地越過床換來這邊的地板,重新扶他上床,讓陸闖繼續(xù)趴著,然后她開始脫陸闖的衣服。 這要還看不出來問題出在他的后背,她就眼瞎心盲了。 陸闖阻止她的行為:“喂,我都這樣了,你還想和我搞?” “陸闖你給我閉嘴!”喬以笙怒目圓瞪。 終歸他現(xiàn)在氣力暫時打不過她,三兩下她便剝到他里面的衣服。 他一共就穿了兩件衣服,一件是外套,他昨晚外出時換的那件夾克,里面一件則為他昨晚沖完澡后穿的那件藍灰色t恤。 而眼下展示在喬以笙面前的是t恤被血染得根本辨不出原本的顏色,還黏在了他后背的血rou模糊之上。 喬以笙倒抽一口涼氣。 陸闖還能繼續(xù)開玩笑:“是你自己非要脫我衣服的,晚上如果做噩夢,我概不負責(zé)?!?/br> “又是被你家里人打的?”喬以笙記起那次溫泉會所里見到過他后背的鞭傷,也記得后來杭菀和他對話透露的信息。 陸闖又扯題外話:“喬以笙,你偷偷關(guān)注我?嗯?” 喬以笙摸手機,要打電話:“去醫(yī)院。” “要去我自己回去,輪得到你管?”陸闖的語氣突然變得不好,倒也有了力氣來搶她的手機,制止了她的行為。 視線觸及他森冷的神色,喬以笙不自覺一怵,原本要出口的話頓時堵在嗓子眼里。 陸闖約莫也意識到他太兇了,很快收斂表情,重新闔上眼,既沒了玩世不恭,也沒了冰涼,以一種平靜無瀾的語調(diào)說:“幫我隨便擦點藥?!?/br> 頓一秒,他補充:“不想幫也無所謂。我睡會兒。別管我?!?/br> 喬以笙微抿唇,盯著他未言語。 陸闖也不再吭聲。 片刻,他聽見喬以笙窸窸窣窣的動靜,逐漸遠去再客廳外面,之后是關(guān)門聲,好像是因為趕不走他,索性她走,連她自己的公寓都不呆著了,留給他自生自滅。 嘴角斜挑出一絲嘲弄,陸闖扯過她的被子,蓋到他的臉上。 屬于她的馨香滿溢。 昏昏沉沉即將睡過去之際,陸闖的耳朵卻又捕捉到動響。 安靜的空間里重新有了她的腳步。 由遠及近。 最終停在他的身邊。 陸闖沒動,很快感覺到她的手伸來他的后背。 她這兒備的都是些平時普通發(fā)燒感冒小病癥能用到的藥,喬以笙下了一趟樓,到藥店里買了些他能用到的。 總不能真的不管他,讓他在她的家里出問題。 剪刀剪掉黏的血滋呼啦的t恤后,鞭傷更為清晰地映入喬以笙的眼簾。 喬以笙是有點害怕的,拿碘伏給他清創(chuàng)消毒的過程中,手指不自覺地發(fā)抖。 抖的不止有她,陸闖的身體也不免發(fā)顫,只是幅度特別微小,喬以笙也是離得近才瞧出來的。 難得看見他如此,畢竟平日里他總是不可一世、囂張霸道的。 這是譏嘲他、羞辱他的好機會,可喬以笙開不了口。 結(jié)果陸闖非得犯欠:“喬以笙,別故意那么用力?!?/br> 第111章 嘁 喬以笙無名火起:“這就用力了?陸大少爺如此金貴,怎么不去醫(yī)院讓專業(yè)的醫(yī)護人士給你處理?” “這么關(guān)心我?”陸闖拖腔帶調(diào)的。 “呵,路邊的乞丐快死了,我也會可憐可憐他的?!眴桃泽献ゾo手里的動作。 “嗯……可憐可憐他……”陸闖不明意味地低低重復(fù)了這幾個字,聲音因為隔著被子而沉悶。 喬以笙幾乎沒有幫人處理傷口的經(jīng)驗,剛剛在藥店買藥時詢問了店員,現(xiàn)學(xué)現(xiàn)賣的。 她也沒法管處理得有沒有到位,只能按照學(xué)來的幾個基本步驟做。 清理掉大部分血漬后能看清楚他后背的新傷蓋在舊傷之上。 那些舊傷留的疤比較淺,之前陸闖在她面前光著身子時,視覺上還不如他們在床笫之間她抱著他的時候摸到的觸感來得明顯。 而一直到纏完紗布,喬以笙都沒再聽見陸闖出聲,耳根子雖然清凈了,但她也感到忐忑。 “你想悶死嗎?”不自覺間喬以笙奉還他曾經(jīng)對她兇過的話,揭開他臉上的被子。 他的樣子似乎是睡著了,滿頭大汗的,喬以笙又摸一次他的額頭,依舊燙得厲害。 她出去客廳重新倒一杯溫水,折返臥室,把藥店店員推薦的消炎藥從鋁塑板摳出來,喊陸闖起來吃。 晃了他幾十秒,在喬以笙懷疑他昏迷過去時,陸闖的眼睛才瞇起一條縫,嗓音沉啞地說了句“謝謝”。 喬以笙不太適應(yīng)地蹙眉。 這樣的他,反倒透著一股nongnong的疏離感。 好像豎起一張無形的屏障,將其他人全部隔絕在外面。 在她發(fā)愣的這短短幾秒鐘里,陸闖自行完成了吃藥的動作,再次趴回床上。 他朝床邊的方向歪著頭,一側(cè)臉頰貼著枕頭,臉頰上不怎么多的rou因為擠壓而往一處堆積,導(dǎo)致他的臉部輪廓看起來有些變形。 莫名地有種,和他以往的形象不太契合的……可愛? 喬以笙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他的發(fā)燒傳染了昏頭,否則怎么會閃現(xiàn)這么個和陸闖八輩子都打不著關(guān)系的詞。 昏睡的陸闖除去呼吸粗重一些,幾乎是沒有動靜的,以致于容易叫人產(chǎn)生他毫無存在感的錯覺。 可他又怎么可能沒有存在感?喬以笙原本是想獨自到客廳里畫圖里,結(jié)果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索性留守臥室里,靠著床畔坐在地板上,每隔一小時幫他測量一次體溫。 后來喬以笙趴著床邊也不小心睡過去了。 醒來時沒開燈的屋里是暗的,窗戶映進來些許小區(qū)的光線,一切都那么地昏朦。 昏朦之下她的腦袋也是昏脹的,思緒遲鈍極了,視線毫無防備地撞上陸闖幽沉的眼睛,她也沒覺得哪里不對勁,甕著剛睡醒的不清醒的聲音:“你退燒沒?” 問完并沒等陸闖回答,她自行湊近陸闖,用她的額頭貼了貼他的額頭,感受他的體溫。 貼了一秒、兩秒、三秒…… 他噴灑在她皮膚上的呼吸激起她的升溫。 喬以笙撤回來,滿意地點頭:“嗯,不如之前燙了?!?/br> 陸闖沒說話,只是看著她,目不轉(zhuǎn)睛,漆黑如墨的雙眸宛若深夜中唯一的星火。 “……”悄寂維持了約莫四五秒,喬以笙運轉(zhuǎn)遲緩的腦子后知后察自己現(xiàn)在所處的位置不對。 她明明一直坐在床邊的地板上,什么時候變到床上來了?還躺在他的身邊? 原本趴著的陸闖倏地伏起身體,朝她籠罩過來,輕輕叼住她的唇。 綿長的一個深吻。 喬以笙被吻得失語,一吻完她就不高興地甩臉色:“你怎么這么惡毒,要把病氣過給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