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柿 第68節(jié)
像白鶴吻水, 岳金鑾的心上漾出一絲漣漪。 她猶豫的問:“你養(yǎng)?” 秦恕抬手攏住她的腰,將她帶到面前,答的理所當然:“我的孩子,自然是我養(yǎng)?!?/br> 豚兒玩夠了,便安然睡去, 溫杏將孩子放回搖籃里,牽著岳金鑾往里屋走。 想到了什么, 溫杏回頭道:“殿下,我借阿柿說幾句話,一會還你。” 秦恕道好,溫杏才安心把岳金鑾推到里屋的架子床上,然后打開多寶閣下最深的那層上了鎖的抽屜。 岳金鑾道:“表姐,你在做什么?” “給你找好東西?!睖匦拥溃骸暗任摇!?/br> 溫家人對親戚都大方,幼年岳金鑾沒進宮時,溫家成日給她塞金玉,生怕岳昭太清廉委屈了女兒和外孫。 那會溫杏一有新衣裳首飾,都會挑出最好的給岳金鑾,從來不吝嗇,也不管岳金鑾要不要。 因而一聽溫杏有東西要給她,岳金鑾已經(jīng)在心里思考要還什么給溫杏。 花了半天,溫杏終于從里面抽出一本小冊,揣在袖里。 她走到岳金鑾面前,下定決心般將小冊鄭重地拍進她懷里,“離你成親時日無多,姨母一向疼你,估計還未教你啟蒙罷,照你這樣,到時要吃大苦頭,你先看這個修習修習,自有妙處。” 這次溫杏居然送她書看,真稀奇,從小到大只此一回。 岳金鑾把冊子拿起來,看見古樸文雅的灰藍色封面上書著五個龍飛鳳舞的大字,《陰陽玄女經(jīng)》,光聽名字就很玄妙。 岳金鑾遲疑道:“這本書看上去很了不起,不過是講什么的?” 她恍然大悟,“莫非與道家有關(guān),陰陽相生相克,萬物周而復始——表姐,你出家了?” 溫杏:? 她沒法解釋的太清楚,想到道家似乎有陰陽雙修之術(shù),似是而非道:“差不多吧,反正都那樣,看了就明白了,這書特別好,叫它一聲師父也不為過?!?/br> 岳金鑾直呼內(nèi)行。 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她表姐都出家了。 溫杏見她捧著書不看,催促道:“打開看看呀,我煞費苦心從家里帶過來一本,就為了給你,一會你別讓人發(fā)現(xiàn),就把這書藏在衣服里,帶回家也要藏起來,成親前決不能被人看見。” 岳金鑾:“……為什么要藏?” 溫杏用手肘推她,“哎呀,這修行上的事,還是不要讓外人知道的好。” 岳金鑾又道:“那秦恕可以嗎,我想和他一起學。這功法是修什么的,學了能延年益壽嗎?” 溫杏笑得微妙,“這——延年益壽或許不能,但強身健體一定可以。傻meimei,這功夫當然是要和殿下一起學的,沒了他可不行,但是得等成親以后,現(xiàn)在先按捺沖動,不要著急,不要暴露本性?!?/br> 岳金鑾聽的云里霧里。 怎么又扯上本性了,但只要有益就行,溫杏是不會害她的。 “那我看了?” 溫杏一臉期待,“快看吧,看了保管對你大有益處!” 岳金鑾把冊子展開,第一頁是一面形同古籍的文字,看不懂,她翻過去看第二頁。 終于是畫了,岳金鑾舒展眉目看了起來。 目光下移的同時,臉色變得越發(fā)奇怪,唉,這個畫怎么、怎么怪怪的。 怪羞人的。 畫上男女交織在一起,做著老天爺都不好意思看的事。 岳金鑾抖著手亂翻,整個冊子除了第一頁有字,后面全是圖! 誤人子弟哇! 岳金鑾茫然想起,上一世臨死前幾日,也有個老姑姑給了她類似的冊子。 她當是宋尚宮送來的課業(yè),隨手擱在書柜上積灰了,沒有看。 那本書叫《房密大通術(shù)》,看似正經(jīng)的名字下,藏著的可是一幕幕的春天…… 溫杏嘆氣,“你看也看了,也該懂表姐的苦心了吧?” 岳金鑾埋著頭不吱聲。 溫杏見她不說話,又推了推,“怎么了這是,看自閉了,我知道這對你們未出閣的姑娘來說有點難以接受,但——” 岳金鑾突然抬頭,臉頰紅的像火燒云,美眸含著泛紅秋水,嗚咽了一聲,“表姐,你別害我了?!?/br> 溫杏一愣,“這怎么是害你,這是為你好呀。” 岳金鑾用力把冊子摔在床上,往后一仰,捂著臉道:“這冊子能給秦恕看嗎?不能!要是給他看了,他又要想法子咬我了!” 溫杏:…… 這冊子,沒白給。秦恕可造之材,抱侄兒指日可待! · 岳金鑾不光學了岳家二祖畫糖人的手藝,還學了溫家餛飩的真?zhèn)鳌?/br> 下午給秦恕包餛飩吃。 溫家人當他們這是小倆口的情趣,沒叫人打擾,隨他們?nèi)チ恕?/br> 岳金鑾立在桌面包餛飩,靈活小手穿梭如飛,不一會一個小元寶的薄皮rou餛飩便擺在了桌上。 秦恕看著她的手,心不在焉想,原來手巧也是分的。 怎么女紅上半分沒占到她半分手巧。 尤其看她包出來的餛飩,秦恕突然覺得眼熟,他從腰間摘下岳金鑾給他繡的白鶴荷包仔細看了看。 嘖,這白鶴繡的和餛飩一模一樣。 胖且白,且可愛。 他很喜歡,獨一無二的喜歡。 岳金鑾包著餛飩,口中念念有詞,“你一只,我一只……” “對了秦恕,你吃幾只?”岳金鑾問他。 秦恕看她的腕子就那么點細,柔白的像一小管流動的云,他覺得包餛飩很累,盯著已經(jīng)包出來的那幾只道:“就這些,夠了?!?/br> 岳金鑾搖頭,“餛飩多小呀,幾只怎么夠,二十只吧,等著我?!?/br> 她說著又開始數(shù),“你一只,我一只?!?/br> 兩只胖餛飩后,突然多出一只丑丑小小的餛飩,不是她包的,她包的沒那么丑。 岳金鑾抬頭沿著拈餛飩的那只修長沾面粉的手往上看去,看到了一臉認真,正皺眉鉆研餛飩怎么包的秦恕。 他又包好一只,依然難看,但極為珍重的放在了兩只大餛飩之間。 秦恕笑了笑,“還有餅餅。餅餅也要一只。” 岳金鑾試探道:“餅餅是誰?” 秦恕低頭又包了一個,才溫柔勾唇道:“孩子。小柿餅和小rou餅。” 第65章 岳金鑾的肚子不合時宜的“咕”了聲—— 秦?。骸啊阍诖烇炚f話?” 岳金鑾摸摸肚皮, “不好意思,聽餓了,不關(guān)餅餅的事?!?/br> 小柿餅和小rou餅, 聽著怪讓人想咬一口,孩子小名叫餅餅也沒事, 別長得像個餅就行。 想來她和秦恕的基因都還不錯, 應(yīng)該不至于生兩個真餅出來。 岳金鑾一下子又想到溫杏給她的那本書。 生孩子肯定要經(jīng)過那本書上畫的過程才能播種,那書上花樣那么多, 要是真讓秦恕看見,她成親以后還能走著出臥房嗎? 秦恕這么好學,肯定不會放過她。 岳金鑾一個激靈。 這書害人,必須得銷毀。 她將餛飩下鍋, 沸水滾著白面, 亦如同燒著了她的臉,芍藥紅的面龐勻著細密的汗珠, 判不出是熱的還是羞的。 秦恕將她臉上的汗水擦去, 挑起她下巴看了又看,“有這么熱?” 岳金鑾回避他直灼的視線,訥訥道:“有點, 這兒不通風, 你要不先出去等等我,一會再進來?!?/br> 秦恕道:“在這兒陪著你一樣的,我不怕熱。” 岳金鑾:“我怕,去外面給我找一把蒲扇?!?/br> 她扇動小手,蒸悶而不流動的空氣終于有了點勉強的力氣, 帶出一絲熱風。 爐子下的灶坑嗶剝有聲,木炭炸出的橘紅火星像微型煙花, 蓬松的灰只在那一刻具有生命力,澆落在紅堂堂的空氣里。 外面風雪不斷,里面無論溫度還是境況,都像春日來訪。 秦恕隨著木炭燒斷的輕裂聲笑了,“知道了,再看你一眼就去?!?/br> 岳金鑾小手停擺,“為什么要再看一眼?” “外面冷,看看你心里就熱了?!鼻厮∑鹕?,“我出去了,一個人在里面,小心火,我很快就回來?!?/br> 他似是不放心,凝眉指著爐子道:“小心不要燙傷自己?!?/br> 岳金鑾巴不得他趕緊出去,“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快去吧,不用急著回來,在外面多玩會!” 秦?。骸啊恍??!?/br> 他走到門前,板著臉道:“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岳金鑾好像一下回到三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