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柿 第35節(jié)
本要在家中過元宵的,可岳金鑾心系秦恕,不想讓他一個人過節(jié),要提前回宮。 她提著大包小包坐上馬車,一家人又是親又是抱,只有衛(wèi)蘭頗黯然傷神站在門前。 岳金鑾放下車簾不想搭理他,然而衛(wèi)蘭頗見自己的悲傷剪影沒有吸引到她,主動出擊,來到了窗下,輕輕扣了扣,“表妹……” 岳金鑾快對他有氣無力半死不活的聲音產(chǎn)生免疫了,面無表情撩開車簾,“干什么?” 衛(wèi)蘭頗淚光閃爍,“我舍不得表妹?!?/br> 岳金鑾小聲問:“那你是想一直和我在一起了?” 衛(wèi)蘭頗以為她開竅了,驚喜點頭。 岳金鑾苦惱:“可我如今是皇上義女,一定要進(jìn)宮陪侍貴妃娘娘的,這可怎么辦?” 衛(wèi)蘭頗欣慰道:“我可以一直在宮外等著表妹,便是??菔癄€,我心永不變!” 岳金鑾揮揮手,“哎呀,不用那么麻煩。我們不搞那套虛的,我如今有一計,表哥可愿意聽?” 衛(wèi)蘭頗神色輕動,目光如炬癡看著她明媚小臉,嘴角壓下一抹弧度,“表妹,愿聞其詳?!?/br> “你知道,刀子匠嗎?”岳金鑾唇畔的小梨渦往下輕輕陷去。 衛(wèi)蘭頗僵硬轉(zhuǎn)身,揉著額角虛弱道:“我這頭怎么疼起來了,一定是受了風(fēng)寒,怕傳給表妹,就不多話了,表妹再會?!?/br> 他跑進(jìn)門里,雙腿快得只能看見殘影,岳金鑾“切”了聲,“不過如此。” “走了,回宮!” · 岳家?guī)Я瞬簧贃|西給岳金鑾用,宮人在她閨閣里收拾,岳金鑾想去正殿請安,得知貴妃去了承明殿,便抱著十三個油紙扎好的糖畫糖人去常寧殿。 秦恕一定想不到她今日會回來,見了她必定欣喜。 光是想著,岳金鑾頭上的小揪揪都開心地彈起來了。 這十三個糖人都是給秦恕的。 他十三歲了,岳金鑾原想著一年一個補(bǔ)給他,便補(bǔ)了十三個。 她祖父母的手藝那么好,秦恕嘗了一定喜歡。 今日常寧殿的大門還是緊閉著。 岳金鑾在門口轉(zhuǎn)了轉(zhuǎn),想著給他一個驚喜,便沒有吱聲,悄悄推門走了進(jìn)去。 庭院冷落,前幾日的積雪化了,好像無人打理,地面濕漉漉臟兮兮,沉著一個個灰撲撲的小水洼。 殿里面也沒聲。 岳金鑾試著推了推,見沒合攏,便小心翼翼踏了進(jìn)去。 這會都要用午膳了,秦恕居然還沒醒,殿里昏沉陰暗,只有門縫帶進(jìn)的一道光寡淡印在墻面上,炭盆已經(jīng)不燒了,冷得厲害。 岳金鑾才待了一會,都覺得骨頭縫被凍的咯吱叫。 床上隆起的包證明秦恕就在里面,岳金鑾把糖人放在桌上,躡手躡腳走到床前張望。 秦恕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僅露出濃密漆黑的發(fā)絲與一截白皙額頭,長眉憔悴攏起,聚著一場醞雨釀霜的痛苦。 他看上去很不好受。 岳金鑾趴在床邊,輕聲問:“秦恕,你做噩夢了嗎?” 秦恕長睫垂覆,蒼白的臉靜默埋著,全無回應(yīng)。 岳金鑾將小手伸進(jìn)被子,摸到他的手,捂了捂,好冷—— 不會生病了吧。 “秦恕,醒醒,不要睡了。”岳金鑾輕輕搖他,見秦恕還是沒有反應(yīng),怕他病糊涂了把自己悶死,索性爬到床上扯他被子,想把他挖出來。 誰知里面的人忽然有了動作,她連尖叫都來不及,就被摟入被子里,小臉撞在秦恕胸膛上。 被子沒過兩個人的頭頂,光線昏暗,空間逼仄,岳金鑾一時分不清挨著她的究竟是秦恕還是柔軟的被子。 “冷?!鼻厮¢]著眼,沙啞道:“抱一會?!?/br> -------------------- 作者有話要說: 刀子匠是內(nèi)侍進(jìn)宮前幫他們處理(……)的人!所以衛(wèi)蘭頗聽見直接走人了,因為他不想當(dāng)太監(jiān)。 岳金鑾:(臉紅)可、可惡,居然占我便宜! 秦?。喊饣匾痪?。 感謝在2020-04-29 21:46:05~2020-05-01 11:37:0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ii 3個;王?、甜甜的甜甜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夢醒人散 10瓶;矖矖是二妞 5瓶;lii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33章 岳金鑾呆。 她額頭抵著秦恕的下頜, 他呼出的熱氣沿著她發(fā)絲滑到耳尖上,酥酥麻麻的感覺從岳金鑾后頸爬了上來。 身子僵成木板,半天不敢動彈。 秦恕怕真是病、病糊涂了…… 岳金鑾身上的綢緞料子爽滑冰涼, 秦恕抱著她猶嫌冷,伸手掐著她腰把她往上提了提, 面對著面, 惺忪道:“你什么地方最暖和?” 岳金鑾:“……臉?” 她的臉是真熱——主要是臊的。 若秦恕睜眼,可以看見她羞紅的臉像泡在玫瑰酒糟里的湯圓, 白中浮紅,又燙又慌。 秦恕于是湊了過去,聽話極了。 他把她抱緊,臉陷在她肩窩里, 兩個人黏連著, 頭發(fā)絲兒都纏在一起。 岳金鑾好慌—— 她乖巧的被秦恕抱了一會后,猶猶豫豫問:“我們這樣……不太好吧?” 秦?。骸翱墒抢??!?/br> 岳金鑾的心化成一灘水, 主動摟住他脖子, 大方道:“好好好,抱吧抱吧?!?/br> 抱一下又不會少塊rou。 主要是孩子真的可憐,岳金鑾于心不忍。 過了一會, 岳金鑾發(fā)現(xiàn)他又睡著了, 起身叫姮娘去找太醫(yī)。 她小心翼翼把他縛在她腰上的手取下來放進(jìn)被子,解下毛領(lǐng)圍在他脖子里,踮腳下了床,又從桌上取下一枚糖人用油紙墊著放在他枕邊。 她小時候極嗜甜,晚上要吃糖, 家里人不給便睡不著,都是在枕頭邊放上幾顆, 聞著糖味兒入睡的。 這樣,夢里也是甜甜的了。 秦恕失去了她,眉頭不安隆起,叫了聲,“蘇懷柔?!?/br> 岳金鑾的臉一下就黑了。 她叉腰指著床上的秦恕痛罵:“你這個三心二意的臭王八,抱著我居然還在想別的女人,氣死我了!” 秦家生的這一個個都是什么渣男壞種! 她居然一次性踩雷兩個。 這個蘇懷柔又是誰家小閨女,比她好看嗎,讓他夢里都在念! 罵了還不解氣,岳金鑾騎到秦恕身上,掐住他的臉頰,兇巴巴嘀咕,“我今天就要讓你這個負(fù)心漢見識見識我的厲害,看招——” 岳金鑾剛掐下去,秦恕忽然道:“娘?!?/br> 他念得很痛苦,這個字在齒間幾乎被咬碎。 岳金鑾一怔,想起來,蘇懷柔似乎是蘇才人的閨名。 她上一世在岳貴妃口中聽過,岳貴妃叫她阿柔,每回都帶著嘆息。 她誤會了。 可掐都掐了——怎么辦? 秦恕眼睫輕動,疼得轉(zhuǎn)醒,昏沉看見岳金鑾一臉內(nèi)疚趴在他身上,雙手捧起他的臉,用力揉了揉。 秦恕復(fù)又閉上眼睛,無力道:“……你在干什么?” 岳金鑾心虛,“我不是看你嫌冷,怕你臉上凍出霜渣子會影響你的美貌,所以幫你搓搓熱?!?/br> 秦?。骸?? 他一手握住她腰,一手托著她頭,將她按在懷里,勾唇道:“不要鬧了,小時候你就愛捉弄我?!?/br> 秦恕說著,突然嗅到她氣息間軟甜如蜜的奶花香,一頓,握著她腰的手慢慢攏成拳頭,氣息沉遲,“……你今年幾歲了?” 殿里昏暗陰沉,連唯一的光都是她帶來的,根本不足以看清她的樣貌。 岳金鑾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耳垂道:“過了年,我便九歲了,你不記得了嗎?” 秦恕把她推開,扶額坐起來,“剛才唐突了?!?/br> 岳金鑾:? 秦恕起身,岳金鑾攥住他衣袖,他回頭蹙眉看她,淡淡問:“怎么了?” 岳金鑾咬牙,“抱都抱了,就一句唐突了?” 她看不清秦恕浸在暗處的神情是冷漠還是不安,他久久不出聲,岳金鑾心里生出股不可名狀的失望。 她漠然松手,他的手卻忽然有力反扣回來,連帶她腕上的銀鈴一道握進(jìn)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