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 第7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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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知新脫口而出:“你有什么好看的?” 說完覺得不大對,又改口道:“沈聞正看屁?。克麘{什么!” 幾人都沉默下來,胸口剛燒起的邪火被他澆滅了大半,扭頭陰惻惻地盯著他。 邵知新:“……”他這張嘴怎么長的? 徐鈺移步道前排,從窗口探進手,溫柔撫摸他的腦袋,敲西瓜似地拍了拍,說:“乖,啞巴弟弟。” “真是麻煩?!秉S哥咋舌,“這時候還真沒精力管他的事情,他居然自己送上門來了。這是挑釁吧?膽子是不是太大了?” 何川舟單手捏著響指,“噼里啪啦”地響了幾聲,唇角笑容微涼:“陶思悅那么大費周章,都沒人可以出來指認他,估計他等了幾天也知道自己手段處理得很干凈,所以肆無忌憚地跑來自證清白。要是真的連一個億都釣不出證據的話,他沈大企業(yè)家的過去說不定真的要洗白了?!?/br> 光是聽見這個名字眾人都覺得晦氣。發(fā)覺現實的走向要更加慘淡后,之前被刻意壓制的郁氣再次膨脹,哽在胸口難以發(fā)泄。 黃哥欲言又止,臟話在嘴邊滾了一圈還是忍了下去,怕說出的話引起眾人不快,留在心里輪番咒罵。 徐鈺抬起手表,提醒道:“9點45了,何隊。” 何川舟點頭:“先回分局,收拾一下,我們再跑一遍高速路線?!?/br> 回去的路上眾人悶聲不語,抵達分局后停留了一下,各自去辦公室拿點東西。 何川舟剛走進大廳,就聽到樓上傳來一陣吵鬧聲,夾在里面最清晰的是朱mama凄厲的喊叫。 何川舟心里“咯噔”跳了一下,暗道不好,三步并作兩步地沖上了樓,果然休息區(qū)看見混亂廝打的一群人。 夜里值班的民警不多,此時兩個攔著朱mama,兩個攔著沈聞正,還有一個擋在中間,眼鏡都被打歪了,黑著一張臉讓他們都別吵了。 場面雖然得到控制,但是參戰(zhàn)的雙方態(tài)度依舊激烈,朱mama的鞋子已經丟了一只,全然無視中間勸架的人,用更高的分貝以及更尖銳的聲線,歇斯底里地朝沈聞正吼著“我要殺了你!你個畜生,你個狗都不如的人!”。 她手不停地往前戳,指甲不算長,有經過及時的修剪。何川舟順著角度看向沈聞正的臉,后者的下巴到右耳區(qū)域留下了三道顯眼的紅痕,可見被狠狠撓了一把。 沈聞正來時特意穿了身昂貴的灰色西裝,春末早已升溫的季節(jié)打扮得衣冠楚楚,應該是為了撐場面。 此時外套的一顆紐扣被民警拽崩了,胸口留下了一個鞋印,做好造型的頭發(fā)也被拽得跟個鳥窩似的,何止一個狼狽了得。 他也是被徹底惹惱,什么形象都顧不上了,紅著眼拼命朝前撲,可惜掙不開兩邊警察的掣肘,氣得發(fā)狂,吼道:“她打人!你們警察有病嗎攔著我?給我放開!媽的你女兒是出來賣的知道嗎?你這個媽教的!” 雙方尖叫的聲音簡直震得空氣都在發(fā)顫,兩邊撒起潑來力氣都大得驚人。五個民警好不容易把他們分開,眼看著兩人又在對方的拱火中爆發(fā)出更大的力量,慢慢朝中間靠攏,都有點支撐不住,聲音都喊啞了。 黃哥被這局勢震住了,趕忙跑過去幫忙制止。 人一多,互相叫囂的聲音混在一起,變成鬧哄哄的一大團。彼此推攘著看不清視線。 “都冷靜一點,都冷靜一點,別罵了!” “你還是個人嗎?我女兒才多大啊?” “你今天敢打我,我告訴你你完了!我讓你跪著求我!” “你死了我去拜墳嗎????你死了我都往你墳頭澆潑尿!” “退開!都別動!” “我們那是你情我愿!她要錢!我給錢了!知道什么意思嗎?” “都好好說,打人犯法的知道嗎?這里還是公安分局!” 朱mama受不了刺激,聽到沈聞正不停說朱淑君的壞話,目眥欲裂,兩眼發(fā)紅,癲狂到仿佛失了理智,跟困獸般掙扎,抬腿將另外一只鞋也踢了出去,正好踢在黃哥背上。 沈聞正見狀,也朝邊上的民警沖撞,誓要開出一條路。 何川舟忍無可忍,喝道:“都夠了!” 她指著女人道:“你要是還想知道你女兒的下落,現在就給我安靜!” 朱mama的聲音戛然而止。 沈聞正還要再說,何川舟猛一個回頭:“你再說一個字我現在就把你按尋釁滋事關進去!” 她把手里的筆記本重重往地上一砸:“來分局打架,都無法無天了是不是!” 第93章 歧路93 兩邊的喧斗終于平息, 可是眾人都不敢松懈,還是牢牢擋在他們中間。 又有別的同事從走廊另外一面跑過來, 沒趕上熱鬧時候, 見何川舟朝他們搖搖手,三步一回頭地走了。 最先跑出來阻止的幾個民警擦了把冷汗,想訴苦, 卻連眼神交流都不敢做得太過明顯,只能硬生生憋著。 眾人著實沒想到他們兩個能在分局正面對上,且戰(zhàn)況是如此的天昏地暗。 當然主要是沈聞正被動挨打,朱mama發(fā)揮出了遠超潛能的戰(zhàn)斗力,憑借瞬時的爆發(fā), 無論在肢體還是語言上, 都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沈聞正沒碰到她一根汗毛。 寶貴的數秒和平里, 黃哥頭大地思考著后面的對策。他瞅一眼沈聞正凄慘的臉, 想到對方的做事風格, 腦海里席卷起陣陣風暴版的呼嘯, 全部匯聚成兩個字“臥槽”。 沈聞正扯了扯衣領, 推攘中襯衫的領口勒得他脖子發(fā)疼, 他面色漲紅, 氣勢洶洶地瞪向虛擋在自己面前的民警,一把拍開對方半舉在空中的手。 大約是覺得自己方才的沉默太過難堪,又不客氣地將面前的兩人撥開, 直視向對面的何川舟,語氣不善道:“她打我, 這事兒怎么算?她先動的手, 要抓尋釁滋事的話是不是得先關她?抓??!你們警察難道想包庇?。俊?/br> 黃哥權衡了下, 把握不準這種時候是該板著臉呵斥還是好生勸慰。主要是他不知道事情經過, 難以判斷。瞄了眼何川舟,見她高深莫測的沒個反應,于是也不接沈聞正的腔,下巴一抬,粗聲粗氣地問中間那個同事:“怎么回事兒啊?” 青年撿起自己的眼鏡,眼鏡腿壞了,他低著頭檢查,斟酌著道:“不知道……聽見尖叫聲我們就沖出來了,然后看見兩個人扭動在一起,誰攔都沒用,非要打。” 看現場的陣仗,多半是朱mama先動的手,殺了沈聞正一個措手不及,等對方回過神來,民警已經把兩人隔開了。 沈聞正冷靜下來才察覺到傷口的疼,齜牙咧嘴地摸著傷口,一聽民警的敘述,怒火團團地往上冒,指著人群后方的女人道:“這個瘋婆子一見到我就撲上來!拳打腳踢又抓又撓,這還是在分局,她才是無法無天!這事兒必須得給個說法,你們別想著和稀泥!” 朱mama把隨身攜帶的帆布袋也給丟了,袋子沒有封口,各種雜物散了一地。 何川舟蹲下身將東西一件件撿起來,順道將沈聞正的紐扣也找到了。 她回頭看了眼,沈聞正還在臉紅脖子粗地指責,沒有動手,還維持著最后一絲企業(yè)家的體面。只是之前遭受到的野蠻襲擊,以及何川舟等人的冷漠對待,已然踩到他理智的邊緣,他越說越激動,措詞逐漸口不擇言。 朱mama這時候倒是知道自己給他們惹了麻煩,一言不發(fā)地站著。 何川舟把袋子交給徐鈺,示意說:“你先帶她下去?!?/br> “下去?就這么算了?你們要把她帶哪兒去?”沈聞正大步朝前跨去,眼前人影一晃,又被黃哥攔了下來。 黃哥嬉皮笑臉地抓著他的手臂道:“冷靜一點,分開調解而已,我們肯定是照章程辦事?!?/br> 朱mama一離開,眾人總算松了口氣,其余民警需要回去值班,現場只留下三個人。 空間陡然寬敞起來,沒有了那種呼吸沉悶的逼仄感。 何川舟拖出椅子,示意他坐。沈聞正不大買賬。何川舟也沒介意,直白說:“我沒看見她打人,我只看見你們互毆?!?/br> “我互毆?我根本沒有動手!”沈聞正指著自己的下巴,因激動手指差點戳上去,“你看她那張老臉,有一點傷嗎?我這兒!她撓的!你瞎??!” 何川舟平淡道:“你不是沒有動手,你是沒有能力動手。那么多警察攔著你。剛才那架勢你別跟我說你只是在挨打?!?/br> 黃哥牙疼,只覺她在火上澆油。真鬧大了朱mama那邊會比較麻煩。果然就聽沈聞正吼道:“我受傷了嗎?她受傷了嗎?你非要睜眼說瞎話,我叫律師來!” 何川舟走上前,認真看了下他的傷口,說:“那我公正一點。你這傷口說實話太淺了,就算真按照你的說法,是她先沖上來打你,你沒有反抗,也沒有辱罵挑釁,那她毆打他人,屬于情節(jié)較輕,頂多只是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罰款。我們把她拘了,你呢?” 沈聞正氣笑了:“我怎么了?我沒死所以犯罪了?我知道你是誰,何川舟,你這是帶有明顯的個人偏見,我完全可以投訴你!” 何川舟耐心等他說完,還點了點頭,才緩緩道:“你剛回a市,就鬧出一樁丑聞。她為什么打你我想你心里清楚。前腳陶思悅的事情熱度還沒過去,后腳一個年近60的老母親為了女兒不顧一切地出手打你,就算她被拘留幾天,你能得到什么呢?當然,我不是說你有錯的意思,沈先生對輿論的手段肯定比我熟,我只是小小地提醒一下。a市這邊其實也有很多媒體對你的事情感興趣,我不知道你在這個敏感的時間段回來a市是為了什么?” 沈聞正眼中的暴戾在她說到一半時已經偃旗息鼓,從被沖昏了頭的惱怒中清醒過來。 他來a市就是為了消除社會上的不良影響。 陶思悅的事情,還有部分網友站在他這邊,認為接二連三地出刑事案件,劇情的發(fā)展過于離奇,加上如今光逸也是臭名昭著,說不定只是一場爾虞我詐的商業(yè)陰謀。 可要是再出一起性丑聞,就很難說了。網友依照直覺就能斷案,不需要證據也能壓死他。 他苦苦經營了幾十年的形象,已經被毀了大半,他有自信能逃脫法律的制裁,所以更不能背著性侵那么卑劣的惡名過下半生。 沈聞正:“必須讓她給我道歉!” 何川舟想也不想便道:“不大可能?!?/br> 沈聞正沒來得及發(fā)飆,何川舟很淺地笑了一下,指著樓下道:“她現在無兒無女無工作無社保,可以說是無牽無掛,是個絕對的弱勢群體,差不多已經是在絕路了。你可以試著再逼她一下,看看她還能做出什么。我們分局不敢背這個責任。” 沈聞正也挺顧忌這種光腳的瘋子。他深深呼吸,始終壓不下心頭這股邪火,看什么東西都不順眼,抬腳踢了下面前的凳子。偏偏何川舟還故意同他確認:“所以你要繼續(xù)追究嗎?” 沈聞正眼神陰鷙,臉頰兩側的肌rou死死繃緊,沒有作聲。 何川舟面不改色地道:“那就是要和解了吧?沈先生大方?!?/br> 黃哥干咳一聲,勸她收斂。真把人逼急了,這可不是個善茬。 沈聞正氣不過,沒什么殺傷力地諷刺了句:“我每年繳那么多的稅,養(yǎng)了一群廢物。什么都做不了?!?/br> “納稅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您也可以試試不繳?!焙未ㄖ蹨啿辉谝獾氐?,“這不歸我們重案中隊管,所以不好接受咨詢?!?/br> 沈聞正是真的要氣急敗壞了,黃哥忙站起來打岔道:“你先回去吧,何隊,我們堆積的工作還有很多,馮局剛剛還讓你過去找她,沈先生這邊交給我就行。沈先生,我對你表示深切的同情,您大人有大量,這事兒掀過了吧?我代替她給你道歉,好嗎?” 何川舟沒繼續(xù)跟他針尖麥芒地頂著,轉身往樓下走去。 · 徐鈺去倒了杯熱水過來,塞進朱mama手里。對方被動地握住,眼睛眨也不眨,就那么安靜地坐著。 她手腳發(fā)涼,表情灰敗,全然沒有半點剛才對罵時的囂張。只不過這反應不是后怕,而是被抽干了生氣后的頹喪。 徐鈺看她這樣,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這個女人剛到分局時是蠻不講理的,同沈聞正對抗時是霸道兇悍的,多般滄桑的面孔,唯有沉默的時候叫人難以招架。 徐鈺在她邊上坐下,貼著她的肩膀說道:“阿姨,你說你怎么那么沖動呢?你打他這一下,要是把自己關進去了,你覺得劃算嗎?他不是多么好心的人,哪能讓自己吃虧???” 朱mama偏過頭,目光聚焦在她臉上,看了許久,眼中慢慢醞出水意,一直飄蕩空虛的情緒忽然回歸了身體,巨大的悲傷叫她痛哭出聲,說:“你覺得我還在乎嗎?你覺得我會在乎嗎?他欺負我們君君,還欺負她?!?/br> 徐鈺慌了手腳,本來還想試試勸她道歉,現在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朱mama聲音含糊地問:“我女兒是不是真的沒了?我就剩我一個了?” 徐鈺無法回答她。好在這時何川舟走了下來。 她抽噎地哭著,何川舟站在她面前等了會兒,說出的話顯得有點無情:“你先回家吧,有消息我們會及時通知你。你留在a市也不方便,光靠等沒什么用。邵知新,你開警車送阿姨回去?!?/br> 邵知新應了聲,又垂眸看向朱mama,小心翼翼地問:“那我們走?” 朱mama吸了吸鼻子,張開嘴想拒絕,就聽何川舟不容置疑地道:“配合我們。我們在全力偵查。” 朱mama將手伸進袋子里,摸了摸,沒摸到常用的手帕。徐鈺主動遞給她一包紙巾。她胡亂抹了把臉,扶著墻站起來。 邵知新上前想要攙扶,被她搖搖頭婉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