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 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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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知新點進第二個鏈接,剛掃了兩行開頭,便生出一種強烈的熟悉感。結合時間、地點稍一推斷,十足確信,這個新案件講的就是他們上個月剛破獲的廣源小區(qū)兇殺案。 問題是劉光昱被抓獲后直接送去了看守所,警方對外發(fā)布的公告則隱瞞了諸多細節(jié),普通記者從哪兒得知的內部線索? 翻遍資料也沒得查呀。 邵知新將文章拉到最上面,重新確認了一遍作者名,一個非常文藝的名字,叫“幾度秋涼”。又起身往各個同事身上掃了一圈,找不到符合的目標。心說不會吧?大家追更了那么多年的撰稿博主,不會就是分局里的自己人吧? 第27章 歧路27 黃哥見他臉色好一番精彩變化, 失笑道:“你這左顧右盼的是干嘛呢?” 邵知新將鏈接發(fā)給黃哥,又盯著他上下打量, 觀察他的反應, 愁眉苦臉地問:“黃哥,這個人該不會是你吧?” 黃哥掃一眼標題就知道他說的是什么,意味深長地叫了聲:“小新啊?!?/br> 后者乖巧應道:“誒?!?/br> 他越過電腦屏幕, 看著邵知新的眼神,已經說不清是同情還是惋惜,大概是覺得這么個年紀輕輕的孩子,明明長得也濃眉大眼的,偏偏脖子上頂了個老大又不好使的腦袋, 確實是扼腕了點。 何川舟從黃哥身后經過, 聽見了二人對話, 又被黃哥抬手攔住, 展示了屏幕中的文章內容, 也停住腳步沉吟起來。 黃哥覺得, 身為重案中隊的中隊長, 何川舟還是有點責任的。畢竟當初邵知新剛分到他們隊伍時, 所有人都歡天喜地了一把。邵知新至今沒經歷夠社會的敲打, 隊長的問題很大。 何川舟思忖片刻,盡量委婉地評價:“我覺得‘笨’應該做為一個中性詞。當他拖后腿的時候,叫愚蠢。無傷大雅或者能派上用場的時候, 叫單純?!?/br> 她看向滿臉無辜的邵知新,真誠地點點頭說:“你很單純?!?/br> 邵知新好半晌才接受自己被嘲諷的事情, 等人走了, 木著張臉詢問在一旁看好戲的黃哥:“何隊是在罵我笨嗎?” 黃哥樂了, 安慰道:“不要這么悲觀, 換個角度想,她是在夸你派上用場了?!?/br> 邵知新心道那是必然??!怎么說他也拼著瞎了眼的危險把監(jiān)控翻了個底朝天,還有上次跨省抓捕逃犯,從接到研判結果到押解回城,他又走訪又蹲守的,連續(xù)40多個小時幾乎沒合過眼。怎么著也是個盡職盡責不犯錯誤的優(yōu)良苦力。 黃哥還在笑,覺得這孩子太有意思了:“這是何隊的溫柔,你感悟一下?!?/br> 邵知新滿臉糾結,覺得自己可能參悟不了這么高深的學科。黃哥又說:“還有,這篇文章你沒看完吧?下次記得看完了再發(fā)言?!?/br> 整個案件的經過邵知新當然是清楚的,所以才驚訝于作者對案情的熟悉程度。 文章里面甚至連袁靈蕓的經歷都簡短提了一筆,同時又刻意隱瞞了禁毒隊還未公開的關于違禁藥品的調查信息。 這個叫“幾度秋涼”的撰稿人,基本是通過對相關人物的走訪調查來還原案件。 他采訪不到劉光昱,可顯然對劉光昱的經歷了若指掌,簡明扼要地敘述了他的成長經歷,包括他畸形暴力的家庭環(huán)境,以及他青春期時期墮落過的小偷小摸行徑。除此之外,沒有對他做出任何點評。 同時也還原了陶先勇年輕時的事跡。譬如他跟他妻子那一段放到當今年代堪稱悲慘的婚姻關系。以及在他創(chuàng)業(yè)成功對社會做出的慈善事業(yè)。 陶先勇這個人,不管是出于真情還是假意,捐贈或資助過的人確實不少。有些是跟保潔一樣沒有經濟來源的病患,有些是家境窘迫難以安心求學的貧困學子。這些人切實的因為他的幫助改變了人生。 作者采訪了幾名相關人員,立場中正地記錄了這群人對陶先勇的感激與哀悼。 再結合陶先勇是如何放縱私欲,輕易摧毀一位名校畢業(yè)生本該光明燦爛的年輕人生,導致自己遭受報復殺害的前情。他的惡與他的善,他為這個社會所帶來的一切影響,都赤^裸裸地袒露在大眾視線面前,交織出令人無比矛盾的復雜人性。 邵知新跟著讀了一遍,回憶起袁靈蕓跟劉光昱的生平,忍不住又涌起一陣唏噓。 這個賬號發(fā)布的案情梳理,基本是以事實為基礎,出于隱私或特殊原因考慮會進行少量藝術化修改,總體可信度十分高,口碑一直很好。 這次作者雖然刻意模糊了作案時間跟死者背景,但耐不住前兩天警方剛發(fā)布完案件公告,網友一比對,輕而易舉地推導出了現實原型。 “a市近幾年治安穩(wěn)定,刑事兇殺案寥寥無幾,我提一個符合條件的對象,gy,txy?!?/br> “搞什么謎語人?我直說了,光逸的老板,陶先勇。草根出生,后來創(chuàng)業(yè)成功,熱衷于公益的死者,就那么幾個,肯定是他了。” “作者有點兒東西啊,這么快就能挖出內幕。” “陶先勇?不會吧?這不是本地知名慈善企業(yè)家?真人看起來挺面善的???” “這肥頭大耳的叫面善嗎?不會還有人不知道捐贈可以避稅吧?而且現在知名的幾家企業(yè)哪一家捐款少了?這能證明他們老板是好人嗎?” 這篇文章大概是上了該軟件的推薦熱點,發(fā)表剛過24小時,閱讀量已經逼近50萬,評論數也很快破萬。 邵知新好奇地搜索關鍵詞,想看看有沒有其余記者從旁求證的報道。一查發(fā)現還真有。a市不少媒體都去找光逸企業(yè)的對外負責人探聽事情真?zhèn)巍?/br> 陶思悅在公司的財務部門上班,也被記者半路攔截,問了幾句感想。 “挺奇怪的啊。”邵知新舉起手機,歪著腦袋狐疑道,“記者問陶思悅知不知道他父親強迫女大學生的事情,你看她弟弟和公司的其他人都是回復,‘絕對不可能,我相信陶先勇’之類的話,只有陶思悅回答說她不知道?!?/br> 黃哥打斷他的思考:“人家的家庭關系,你關注那么多干什么?案子已經結了,你隨便看看就行了,別隨意發(fā)散啊?!?/br> 邵知新說:“我知道的?!?/br> 雖然暫時沒有明確證據能夠證明這篇文章的主人公就是陶先勇,光逸的股價還是不出意外地開始暴跌。同時網上各種真真假假的黑料也層出不窮。 有說自己也遭受過陶先勇侵害的,也有說看見過陶先勇做慈善時手不干凈的,還有說自己是袁靈蕓校友,爆料后者是自愿行為,文章內容不客觀,未經考證的。 有部分言論邵知新一眼就能看出是造謠,他也不明白為什么這些網友那么喜歡嘩眾取寵,順手點了舉報,凈化網絡環(huán)境。 邵知新的大腦在正常運轉的時候還是挺好用的。他很快明白過來,這個賬號的作者很可能是聯系到了袁靈蕓,并從她那里獲取到了許多關鍵信息。 而知道袁靈蕓跟陶先勇關系的人寥寥無幾,他能想到的最有可能的,就是當初跟蹤陶先勇的神秘記者。 邵知新抬起頭,緊張詢問:“袁靈蕓會不會有危險?。抗庖菀驗樗谋蠐p失很大。” 黃哥想了想,說:“這個應該不會?!?/br> 走訪的時候他們就確定,陶先勇身邊沒人知道袁靈蕓的存在,文章里也沒有暴露她的真實身份信息。加上她跟劉光昱之間外人近乎斷絕的親屬關系。只要她不主動發(fā)聲,外人根本發(fā)現不了她跟案件的關系。 陶先勇的謹小慎微在這種時候反而保護了袁靈蕓,真可謂是天理昭昭了。 邵知新放下心,又去翻看上一篇關于民警何某的續(xù)集。 在更新的第二章內容里,作者采訪了紫陽小區(qū)的本地居民,詢問他們對民警何某的印象。得到的反饋基本上都是正面相關。 他又采訪了何某曾經幫助過的孩子。一些青春期的女生表示,民警何某會主動避免跟她們進行私下單獨的會面,如果實在需要幫助,他會給她們介紹另外一名女警進行交接。執(zhí)法過程也都有另外的同事陪同,且是在公開場合。平時會對她們家屬進行思想開導,教她們如何尋求公益組織的幫助,如有需要,還會幫她們進行社區(qū)捐款。 作者又說,當然這并不能表明何某肯定是清白的,衣冠楚楚的罪犯從不少見,因為外在的評價而否決受害人的證詞并不可取。 當時主張何某有罪的,除卻受害者家屬以外,就是記者韓某。 該記者在各大渠道發(fā)表了不少偏向性極強的文章,并爆出了何某許多私人信息,還帶頭舉牌抗議,要求公安機關徹查何某。 作者無法跟韓某取得聯系,對方拒絕提供交談,所以轉而詢問了韓某當時的同事。 邵知新手指往下滑動,發(fā)現網頁又到底了。正看到興致盎然,陡然被斬斷,出離憤怒道:“搞什么啊這個作者!陶先勇的案子他明明一次性就講完了,民警何某那么多年前的舊案,他還玩長期連載?他這樣的肯定要涼!” 黃哥迅速瞥了眼何川舟所在的方向,按住想敲打邵知新腦袋的沖動,說:“小新啊,該工作了。上次我讓你去下面縣城問的證詞怎么樣了?” 邵知新連忙放下手機,應道:“我問完了。徐鈺姐沒給你說嗎?” 何川舟聽見邵知新提舊事,奇異的是這次并沒有先前那種強烈的波動。她甚至能很冷靜地點開鏈接,也看了一遍全文。 這篇報道應該是她迄今為止見過的最中正的敘述。她還在里面看到了不少曾經眼熟后來因忙碌而斷交的人,對方激動地為何旭說了好話,平白的文字卻讓何川舟回憶起當年被她忽視的許多畫面。 何旭的葬禮上,那些記不清臉的人低垂著眉目,眼神悲憫地注視著她。當時她顧及不到那些人的好意,冷漠地站著旁觀,試圖都全世界的喧囂都排除在外。 何川舟突然發(fā)現,她還是第一次在回憶何旭的時候,有其它的情緒能壓過憤慨跟悲痛。 仿佛困擾她的諸般幻象在逐漸理清,迷霧退散后,顯現出她真實的過去來。 · 傍晚時分,周拓行給她發(fā)來了兩條私信。 周拓行:我忙完了,你幾點下班? 后面又跟一句很有誠意同時顯得無賴的話。 周拓行:我都有空。 第28章 歧路28 何川舟接連打了幾行字。先是“不需要”, 再是“不確定”,想想都不能算作態(tài)度明確的回復, 能直接猜到周拓行的下一句回話, 于是又都刪掉了。 她一時想不好要說什么,暫時將手機放到一旁。 已經快下班了,黃哥等人的聊天話題不知怎么轉移到了團建上, 正在討論要如何以盡量少的錢,或者干脆不需要資金,最大限度地促進他們隊伍之間的和諧關系。 黃哥唯恐天下不亂,想讓邵知新再感受一下何隊的溫柔,慫恿他過來詢問何川舟。 混了一段時間, 可能是發(fā)現何川舟其實并沒有傳聞中的那么恐怖, 邵知新意思性地推拒了兩下, 還是扭扭捏捏地靠近, 豎著耳朵打聽, 同時身體是傾斜著的, 做好了逃離的準備。 “何隊, 你喜歡吃燒烤不?” 何川舟語氣慵懶地回:“不?!?/br> “嗯……”邵知新又問, “那你喜歡看電影不?” 何川舟視線都沒從屏幕上挪開:“不喜歡?!?/br> 邵知新“哦”了聲, 虛壯起來的膽子差不多顯形了,轉身往自己的工位走去,走到一半又實在好奇, 折了回來,續(xù)問道:“我不是說您低級趣味的意思……您喜歡打牌不?” 何川舟終于抬頭, 正面看了他一眼, 字正腔圓地答道:“不?!?/br> 見邵知新還想說話, 語氣略帶不耐地說:“我的閑暇生活乏味無趣, 你還有什么要問的嗎?” 邵知新全身雞皮疙瘩立了起來,求生欲控制住他的身體,腦袋飛速搖動。 何川舟唇齒間干脆利落地蹦出一個字:“去?!?/br> “誒!”邵知新靈敏跳回自己座位。 黃哥神神在在地道:“哎呀何川舟同志,年輕人嘛,偶爾也要放松放松的。你怎么忍心你的朋友孤苦寂寞?” 說完發(fā)現邵知新一臉幽怨地盯著自己,眼神里寫滿了委屈,批評說:“你剛剛問的幾個選項也有點問題?!?/br> 邵知新覺得人類通俗的喜歡不就是那么幾個嗎?頂多加一個游戲,問題是何川舟看著也不像是有這種興趣的人,虛心請教:“請大哥明示。” 黃哥指了指何川舟,又指了指他,委婉地道:“你去問的,都是多人項目?!?/br> 他重音咬在了第一個字上,邵知新一時沒意會過來,還是徐鈺這姑娘反應快,語氣悲愴地接了句:“我不配!” 何川舟安靜旁觀他們表演,聽到幾人假哭,輕笑了聲,說:“我下班后有事?!?/br> 黃哥伸長了脖子問:“那明天呢?” 何川舟想了下,給周拓行編輯回復。 何川舟:下班后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