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寶兒 第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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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天覃見狀瞬間氣得雙眼一瞇,廣袖一摔,直接改道,大步往北院踏了去。 第76章 北院。 老夫人住的北院比凌霄閣大上少許,遠不如凌霄閣奢華富麗,可簡樸低調中卻透著一絲古樸莊重,一看便知,是長者的居所。 因臨近端午,院子里甚為忙碌,遠遠地只見一個個端著托盤在院子里頭來回穿行,或是在院子打掃,清掃晦氣,遠遠看上去,一個個穿紅戴綠的,甚為熱鬧溫馨。 院子里,眾人忙碌不已。 正房內,遠遠地只聽到一道銀鈴般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 “小的給老夫人問安,老夫人端午安康,祝老夫人吉祥如意,長命百歲,日月昌明?!?/br> “老夫人,這是我家主子二爺特特吩咐小的給老夫人您送來的,這是今兒個一早從天寶齋送來的八寶粽,還熱乎著呢,主子二爺便趕緊讓小的給老夫人您送來了,主子二爺原話說‘老太太牙口好,又愛吃甜的,這粽子定然合她心意,不過,甜膩之物吃多了終歸不好,你囑咐那老太太,只準她吃半個’,老夫人,這是二爺的原話。” 正屋的大堂內,只見上首的羅漢床上坐著個六十左右的老太太,老太太身著一襲深紫色如意綢緞褙子,一頭灰白華發(fā),額前戴了一深紫色的抹額,她身形微胖,滿面紅光,面帶著笑意,遠遠地看去,就跟尊慈祥的彌勒佛似的,十足慈善,令人親近,一看便是是個慈愛的老太太。 她底下不遠處的大廳里,一個十三四小兒跪著給她扎扎實實的磕了個響頭。 隨即,托舉著手中的托盤,繪聲繪色的說著。 這小兒便是剛剛從凌霄閣興沖沖的跑來的元寶兒。 元寶兒這人生得討喜,圓頭圓腦惹人喜愛,又加上他伶牙俐齒,口齒伶俐,那般擠壓著嗓子惟妙惟肖的學著伍天覃的神色動作,竟學了個三五分相似。 一時,逗得上首的老太太呵呵大笑了起來。 “覃兒那混小子,沒大沒小的,看他一會兒來了老婆子我怎么收拾他?!?/br> “我那乖孫兒這會兒在作甚?” “快,快快,天寶齋的粽子?這可是元陵城的一絕,快讓老婆子我好生嘗嘗鮮?!?/br> 只見伍老太太被元寶兒這一襲話逗得哈哈大笑,笑得下巴處的褶子都微顫了起來。 她立馬命人將粽子送到跟前,見果真還是熱乎的,當場命人撥開一個嘗了一口。 一邊嘗一邊忍不住點頭道:“天寶齋的粽子果真還是老味道?!?/br> 老夫人吃的歡樂,也不知當真是那粽子美味,還是這粽子是由孫兒伍天覃派人送來的。 元寶兒見狀,眼珠子轉了轉,便趁機插嘴道:“老夫人,您最多還能再吃一口,那什么,最多……最多不過兩口,可不能再多了,主子二爺吩咐過了的,您只能嘗半個,可不能多吃了?!?/br> 只見元寶兒跪在地上,歪著腦袋,雙目緊緊盯著上頭的老夫人,一臉正色的說著。 他兩只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老太太,生怕她多吃上一口似的。 這一本正經的小模樣是瞧得老夫人一時哭笑不得,這時,老太太身旁的丫鬟婆子也只跟著笑盈盈勸阻道:“老夫人,回頭別吃多了,該積食了,一會兒中午便又用不下飯了?!?/br> 這才將老夫人手中剩余半個糯米八寶粽給勸走了。 一行人伺候老夫人擦拭洗漱后,這才見老夫人重新將目光落在了元寶兒身上,笑瞇瞇道:“你這小童倒是聽話討喜,主子吩咐什么便聽從什么,就是有些不會變通,覃兒讓你盯著老婆子我不許多吃,你就不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么?” 只見老太太笑呵呵說著,語氣又跟個小孩子似的,可謂老小孩老小孩,說的便是伍老太太是也。 元寶兒聽了,眼珠子一轉,便奶聲奶氣道:“二爺的吩咐,小的不敢糊弄?!?/br> 頓了頓,又一臉嘴甜道:“主要是二爺的話在理,爺這般嚴苛,都是為了老夫人好,但凡是為了老夫人好的,小的便都不能糊弄?!?/br> 元寶兒巧舌如簧,一臉機靈回道。 這乖巧又嘴甜的話語,一時聽得老夫人連連贊許,只見老夫人將他好是端詳打量了一番,驟然想了起來道:“咦,你這小兒怎地好似有些眼熟,你不是……不是廚房那個伶俐小兒么,什么時候去了覃兒那兒?怎么樣?在覃兒那兒當差可還習慣啊?” 頓了頓,又道:“覃兒脾氣不好,可有打罵你???” 老夫人一臉笑呵呵的問著。 說到最后這一句時,倒是對自己孫兒的脾性十足了解。 原來每年逢年過節(jié),元寶兒便爭相過來老太太院子里拜會,他伶牙俐齒,巧舌如簧,時常逗得老夫人呵呵大笑,老夫人對他有些印象,方才他跪在地上磕頭,沒有留意臉面,這會兒將人認出來了,便難得與他敘舊了起來。 “老夫人還記得小的?”元寶兒見狀,立馬作一臉驚喜狀,頓了頓,只恭恭敬敬回道:“小的……小的是一個月前去的二爺那里,二爺那院子甚大,跟戲文里頭的天宮似的,又大又美,里頭人也多,哥哥jiejie們各個神仙似的,小的……小的瞧了一個月了還不曾將人給認全了。” 元寶兒一臉天真無邪的說著,頓了頓,又道:“小的原不過是個廚房里一個跑腿的粗使奴才,是祖墳上冒了青煙了這才走了大運入了二爺的院子的,能夠在兒爺跟前伺候,甭說爺沒怎么打罵小的,便是日日打罵,也是小的祖上八輩子修得來的福分?!?/br> 元寶兒睜著眼睛說著瞎話。 他說瞎話不打草稿,一句一句叭叭叭的直往外蹦跶著,說得那叫一個得心應手,伶牙俐齒。 他眼睛大大的,說話古靈精怪的,兩眼烏溜溜一閃一閃的,這一竄竄鈴鐺似的聲音從他小嘴里叭叭叭冒出來,聽得老夫人呵笑不已,只忍不住笑罵道:“你甭哄著老婆子我,覃兒的脾氣老婆子我比哪個都清楚?!?/br> 頓了頓,只見老夫人沉吟片刻道:“他脾氣雖大,心思卻不壞,雖身旁所有人都唬他留不住人,但一旦留住了,都少不了他們的好?!?/br> 老夫人一邊說著,一邊將底下元寶兒眉眼細細打量著,問了元寶兒姓名年齡,方忍不住點了點頭道:“你這小兒生得伶俐,相貌又討喜,應當是能夠入覃兒眼的,覃兒脾氣不好,你們且多順著他些,你們好好將主子伺候著,伺候得好了,老婆子我定當重重有賞?!?/br> 老夫人笑著說著,話一落,掃了眼身側大丫鬟金蘭一眼。 金蘭會意,立馬從袖籠里摸出了個荷包出來。 跪在地上的元寶兒見了雙眼忍不住微微瞪圓了。 荷包? 以往逢年過節(jié),他來給老太太拜節(jié)逗老太太哄笑時,最多不過賞賜幾個金瓜子金錁子罷了,從來不見今日這番大手筆的。 這……這一回一掏便是個大荷包? 這……這里頭該有多少啊。 元寶兒心里頭激動不已,只見他雙眼冒著金光,若非這會兒還跪在地上,雙手撐在了地上,兩手早就暗搓搓的搓上手了。 這一整個荷包? 這么大手筆? 不知是否能將前幾日損失的那錠金子和被那伍天覃沒收的那些賭資給扳回來? 原來,在廚房當差,干些粗使活兒,不過只能得到幾片金瓜子這樣的賞銀,然而在那伍天覃手底下當差后,連賞銀竟一下都翻了好幾倍? 果真,在那伍天覃跟前當差,要比廚房更為體面呢? 這是元寶兒發(fā)現在那伍天覃跟前當差唯一的好處。 正發(fā)愣間,只見那頭金蘭拿著荷包朝著元寶兒緩緩走了過來。 金蘭見這小兒兩眼冒光的不錯眼的直勾勾盯著她手上的荷包,不由用帕子遮臉,忍笑了一下,隨即將荷包朝著元寶兒跟前一遞,道:“日后好好跟著二爺,自少不了你的好?!?/br> 又道:“快拿著給老夫人謝賞吧?!?/br> 說著,將荷包朝著元寶兒面前一遞。 元寶兒舔了舔唇角,雙眼亮晶晶的直瞅著遞送過來的這只荷包,咽了咽口水,半晌,小心翼翼地抬手去接。 不想,手剛觸碰到荷包邊角,這時—— “慢著!” 忽而一聲慵懶散漫的聲音鉆入了耳朵,從院子里頭響了起來。 這道驟然出現的熟悉聲音一起,只見元寶兒神色一愣,下一刻,只見元寶兒臉色一變,神色立馬變得焦急了起來,見所有人全部齊刷刷地被這道聲音吸引了,全部紛紛朝著門外探了去。 屋子里頭的元寶兒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只忽而眼明手快的將眼前的荷包一把飛快地奪了過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飛快將那只荷包朝著胸口里頭一塞。 金蘭只覺得手中一空。 她低頭一瞧,只見手中已是空空如也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掃了掃跪在地上一瞬間變得低眉順眼地元寶兒。 金蘭臉上閃過一抹錯愕之色。 這時,只見身后那伍天覃搖著扇子大搖大擺地進了屋。 “老太太錢多得慌是不?若無處花借給孫兒花花便是,賞給這些不中用的狗奴才豈不是浪費了?” 只見那伍天覃勾著唇,輕笑的進了屋。 他懶洋洋的開口說著。 最后一個字剛一落,元寶兒便瞅見一片金色衣袍在身側一晃。 伍天覃剛好在他身側停了下來。 伍天覃一邊搖著扇子,一邊似笑非笑道:“祖母有所不知,我這小奴,有些貪嘴,并不愛這些黃白之物,祖母若喜歡他,賞他些點心果子便是,這些金銀錁子,他素來不愛——” “你說對不對,元寶兒?嗯?” 伍天覃一邊笑著說著,一邊微微彎腰伏下了身子,笑瞇瞇的掃了眼腳邊的小兒。 只見元寶兒胸前的衣襟處斜開了一角,里頭,一個五彩的荷包冒了頭。 伍天覃緩緩抬手,朝著那衣襟里頭輕輕一挑,用食指挑起荷包的系帶便緩緩往外勾。 眼看著將那只荷包從元寶兒胸口的衣襟里緩緩勾了出來,卻見那元寶兒忽而冷不丁抬手朝著自己胸前用力一拍一摁一護。 瞬間,伍天覃的指尖,連同那只荷包一并被他惡狠狠的摁壓在了衣襟里頭。 第77章 話說元寶兒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倒是并未曾叫伍天覃多么意外和吃驚,畢竟,他就是個小財迷來著,能堂而皇之的任他從他囊中取物,反倒是不像他的做派了,只是—— 只是,被他惡狠狠的這么一護,伍天覃的手瞬間便被他摁壓在了一片衣襟里頭。 只瞬間覺得隔著一層薄薄的衣襟,指尖清晰無誤的傳來一片柔軟細膩的觸感。 像是軟乎乎的蒸餃饅頭,柔軟松軟。 可待細細觸碰,又分明覺得一派平坦如丘,并無異處。 只是,有那么一瞬間,伍天覃指尖微微一顫,只覺得有一股輕微的麻軟之意從指腹一點一點傳遞到了心頭,直令他頭皮有片刻松麻。 可待細細探索而去,卻又覺得分明未見任何異樣。 正待伍天覃愣神間,這時,只驟然聽到一絲細微的呻,吟聲在他耳邊響起,等到伍天覃抬眼看去時,便見那元寶兒忽而齜牙咧嘴,似疼得厲害似的,只一把抓著他的手,從他衣襟里頭給甩了出去,竟連那錢袋子都不顧了,直接勾在伍天覃手指上一并被甩了出來。 等到伍天覃反應過來的時候,只見那元寶兒一時面容痛苦的直揉著心口,惡狠狠地直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