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死去活來也得有章教授一半的功勞。

    章慈安此時正在實驗室做實驗，有了1034的前車之鑒，程水北規(guī)規(guī)矩矩地走了來訪者的登記流程，這才見到了穿著白大褂獨自一個人鼓搗儀器的章慈安。

    程水北原以為他過來能和章慈安在實驗室呆一會兒，結(jié)果章慈安拽著他就要出門，小程不好意思地提醒：“我就是來看看，慈哥你可以專心忙你的?！?/br>
    章慈安義正詞嚴地拒絕他：“可是小北，我見到你就已經(jīng)無法專心了，還是出去走走吧?！?/br>
    最終程水北妥協(xié)，兩人由實驗樓出發(fā)，繞著學(xué)校最外圍的自行車道溜達。

    程老板心里藏不住事情，把自己早上從程南那里聽來的話都說了出來，結(jié)果章慈安不光不可憐他，臉上還浮現(xiàn)不可名狀的紅暈。

    的確，他都死去活來了，章教授應(yīng)該很為自己驕傲了。

    被程水北惱羞地拍了一下之后，章慈安終于正經(jīng)起來。“小北，我覺得這是個好時機，程南馬上就十五歲了，不如跟他說明白講清楚?！?/br>
    對呀，哥哥已經(jīng)十五歲了，程水北恍然察覺，自己已經(jīng)重活了五六載。

    “男生的啟蒙一般都是父親來做，小北，我相信程叔叔不在，你也可以的?！闭麓劝补膭畹溃趟眳s心內(nèi)腹誹，他可以個錘子，得益于章教授的存在，他有些功能直到現(xiàn)在都沒發(fā)揮過。

    但章教授說的在理，無論是心理還是生理，程南都到了可以知曉和理解這些事情的時候了。

    程水北猶猶豫豫，可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也許小朋友成長需要的就是大人的信任直言，程水北決定豁出去了，好好和哥哥談?wù)劇?/br>
    他在學(xué)校繞了一圈，章慈安下午還有助教課，到飯點兒了程水北只得自己先回家去。

    雖說答應(yīng)了要交待，程水北一路上還是心盼望著哥哥能晚點兒回來，再給他點兒準備時間。可真的等程水北到家，發(fā)現(xiàn)程南早已經(jīng)回來，正抱著喳喳喂小狗吃玉米。

    “我回來了。”

    程南有些出神，程水北連叫了三聲才得到哥哥的回應(yīng)。

    程南看見他，直接站起來，開口就是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程水北，我不該和別人那樣說你，我只是想鼓勵一下孫子文的，他總是被他爸爸罵，我就是……”程南手忙腳亂地解釋，手里拿著的半截玉米掉在地毯上，又慌慌忙忙去撿，程水北看著心疼不已。

    他把哥哥扶起來，注視著程南的臉，到這時候程水北才發(fā)現(xiàn)哥哥已經(jīng)高過自己的耳朵。

    他們兩兄弟，弟弟長得像母親，秀氣，哥哥小時候就有些像父親，長大了一看眉目和程文秋就像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程南已經(jīng)算是半個大人了。

    “這不怪你，”程水北把程南拉到沙發(fā)上坐下，“是我一直覺得你是小孩子，沒有及時和你講清楚?！?/br>
    程南眼神里全是驚訝，似乎是沒想到他這么說。

    程水北和哥哥面對面，深呼吸擺出一個稍微像樣的家長姿態(tài)：“程南，你已經(jīng)長大了，我要和你聊一些大人的事情了。”

    十五歲的大人微微歪著頭，連不解的樣子都和程水北如出一轍。

    程水北決定，先從他和章慈安的感情講起。

    “我想你已經(jīng)知道了我和你慈哥的事情，年前章叔叔竇阿姨來家里也是因為這件事。至于你和同學(xué)提到的那些，”程水北頓了一頓，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我想說的是，很抱歉因為我的緣故給你帶來的不好的影響?！?/br>
    程南沒想到程水北會挑明了說，知道自己的話帶來了一定的尷尬和誤會，只得硬著頭皮解釋：“我沒有真的聽見看見，只是猜測的?！?/br>
    程水北笑對哥哥的解釋，知道小孩兒是臉皮薄?！皼]關(guān)系的，我只是想告訴你，就像你說的那樣，我和你慈哥確實存在著死去活來的那種關(guān)系，但死去活來的前提是，我很愛章慈安，章慈安也很愛我……”

    他有些語塞，本想類比他愛章慈安像爸爸愛mama，可何明穗現(xiàn)在是邵太太，這類比顯然不合適，只能支支吾吾地重復(fù)“愛”這個字，企圖讓程南理解他和章慈安是在談戀愛。

    “我知道的，同性戀嘛……額，你們這個群體孫子文跟我科普過的。程水北，我相信你，你和慈哥非常相愛?！背棠蠐屩f出了程水北要告訴他的話。

    他是天才，天才怎么可能發(fā)現(xiàn)不了自己家程水北和鄰家哥哥的親密關(guān)系，程南不敢問，恰好一同打球的玩伴里孫子文正是此類人，孫子文大著膽子求他補習(xí)，程南就順嘴問了。

    他不光知道這是同性戀，他還知道同性戀是少數(shù)群體，但不管所愛同性還是異性，都是愛情都值得尊重，只是程水北和章慈安要走的路比正常相愛的男女艱難一點罷了。

    程南半仰著頭，直視程水北想要躲閃的眼睛，先一步開口：“程水北，你不用顧慮我，我從來沒有覺得你和別人不一樣。你有慈哥，你們很相愛一直走下去，我也會覺得很開心。我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千難萬險等著你們，比如你們不能擁有一張合法的證明，比如病危的時候甚至沒有簽字的權(quán)力，這些都不重要，只要你們相愛就夠了?！?/br>
    “我特別高興，因為多了像竇阿姨和章叔叔還有恩叔這樣的家人，同時我害怕成為也不想成為你的負擔(dān)，這些話我不和你說清楚，你就要想辦法一直瞞著我。程水北，心里藏著事情會生病的。既然我知道了，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我知道了，以后要是慈哥回來晚，你可以去隔壁等他的，不用半夜偷偷溜走，我裝睡也很累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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