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去的話, 咱們可以留下。”程水北以為哥哥不開心, 蹲到了程南身邊擦起剪刀。

    程南的手放在喳喳的腦袋上，低著頭：“我是有一點不舍得，但你要去看病的, 咱們帶著爸爸, 到哪都是家?！?/br>
    程水北差一點兒就想說, 那留下吧。

    可他不能。執(zhí)意帶程南離開這里除了為哥哥的學(xué)業(yè)，還有一個原因。程文秋的死讓他后怕，上次程南失聯(lián)，程水北就心慌得厲害。上輩子程南是在江朔出事的，要是把他帶離這個地方，會不會能避開一切？

    保險起見，躲得越遠(yuǎn)越好。

    這些話程水北不敢說，只能讓哥哥以為是他要去禹南看病，是他要去禹南找章慈安。

    到底年紀(jì)小，程南惆悵了一會兒就忘了這茬，帶著張飛去看它mama白云了。

    狗要看mama，人也要看mama，第二天，程水北別別扭扭地送程南到臨江別苑和何明穗告別。

    邵何在院子里“咿呀咿呀”地招手，程水北愣是沒進(jìn)去看一眼。

    他對這個便宜弟弟其實是不討厭的，邵何剛出生的時候，軟乎乎一個小奶團子，哭個不停的時候一看見程水北就拍手笑起來。

    程水北那會兒年紀(jì)小不記仇，保姆忙不過來他就主動看著邵何，把圍巾一頭綁在弟弟身上，一頭牽在自己手里，縱容邵何爬來爬去“咯咯”笑。

    如果不是何明穗，程水北想，他也會像程南一樣，做一個好哥哥的。

    程南看樣子還要和他那根本不管他死活的媽再說一會兒話，程水北就抬腿去了隔壁，扒拉竇淑意種的薔薇花。

    剛巧碰見花主人在里面修剪花枝。

    “阿……阿姨好！”程水北本不想打擾她，可現(xiàn)在照面都打了，就不得不打個招呼。

    竇淑意撥弄開擋著視線的花藤，從鐵柵欄和薔薇的縫隙里向他招手：“小北，來了怎么也不說一聲，快進(jìn)來坐——哎，胡姐，你把大門開一下?！?/br>
    “阿姨我就不進(jìn)去了?！?/br>
    程水北趕緊攔下她，不好意思地?fù)项^：“我?guī)∧蟻砀舯诳纯矗弊吣?，改天再來看您?！?/br>
    他不敢說，他怕說多了竇淑意知道了，章慈安自然而然也會知道。

    “哎你跑什么啊——”

    竇淑意要追出來的時候，程南正好完事出門，程水北拉著哥哥和喳喳騎上小電驢就跑，一會兒就無影無蹤了。

    好險，差點兒被追上了。

    程南坐在后座上晃腿，腦袋搖來搖去：“程水北，咱們什么時候走??？”

    “后天，下周一禹大附中入學(xué)測試，我們得趕過去，你沒問題吧？”

    今天是周三，他們周五過去，周六周日收拾收拾認(rèn)認(rèn)路正好。

    程南點頭：“我沒有問題，你記得給張飛辦那什么托運啊！”

    “你cao心的不少，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托運不安全，咱們家的小土狗第一回 上天不一定能適應(yīng)，明天你行昃哥哥的好朋友開車去禹南旅游，我讓他把狗一路帶上，等咱們到的時候，保不齊喳喳也快到了。”

    跟著小土豪一路玩玩鬧鬧去禹南，喳喳小公主應(yīng)該會挺開心的。程水北不擔(dān)心喳喳的安全，因為洛彤喜歡喳喳喜歡得跟什么似的，周行昃不會讓狗受委屈的。

    “好耶！那我們快回去，我要給張飛洗個澡，明天要坐大車車?yán)玻　?/br>
    ……

    周五，程水北起早收拾東西，把鑰匙還給房東辦了退租的手續(xù)，任程南睡到九點半才叫他。

    “走吧?！?/br>
    從程家小院兒再到章慈安的房子再到這個出租屋，程水北和程南在一年多的時間里輾轉(zhuǎn)了三個住處，而今就要啟程，前往未定的前路。

    具體出發(fā)的時間他誰也沒告訴，因為受不了來送別的場面。程水北騎著車帶哥哥走。

    小電驢停在火車站的停車場，程水北上火車之前給小猴兒發(fā)消息讓他下午忙完來騎走。

    程水北來的時候什么都沒帶，離開江朔也只帶了自己來時候穿的那套衣服，還有夾滿小紙片的“蘸鹽面包”。

    先倒火車再坐飛機，到禹南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五點鐘了。

    剛下飛機，程水北把手機打開就是一通亂響，收件箱里一堆短信，他還沒來得及看，電話就打來了。

    “小北，你在哪，怎么關(guān)機了？”

    章慈安急切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程水北不用看就知道那幾十條短信是誰發(fā)的。

    他看了看機場來來往往的人群，心虛地說：“我下午進(jìn)貨去了，手機沒電自動關(guān)機，剛充滿電開機?！?/br>
    章慈安頓了一頓，問：“我聽見風(fēng)聲了，你是還在外面嗎？”

    他的語氣里都是疑惑和擔(dān)憂。

    程水北硬著頭皮說瞎話：“沒有啊，我剛剛把窗戶打開通風(fēng)來著，今天江朔有大風(fēng)，行了，你別擔(dān)心我了，忙你的吧。”

    他撒謊的時候總是不由自主地低頭，如果章慈安在面前就知道程水北是在扯謊話，但隔著電話他又聽不見。

    “好，下次出門要把手機的電充好，我剛剛太擔(dān)心讓恩叔去城西找你了?！?/br>
    程水北一慌，恩叔要是去了就知道他走了，他一時半會兒還不想讓章慈安知道，趕緊攔著：“我沒事，你趕緊給恩叔打電話讓他回家啊，別有點小事就麻煩人家，知道嗎？”

    他這一招先聲奪人大約是把章慈安唬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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