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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僥幸逃過一命,現(xiàn)在只想回家打探消息,卻不知清算還在后頭呢。有的人好不容易回了府,卻發(fā)現(xiàn)府門已經(jīng)被圍起來,只能進不能出。 楚伯瑾拿著已經(jīng)列出來要抄家的人員單子,嘖,你這下手也忒狠了些。 楚尚書難道不清楚國庫的情況?若不如此,你有什么法子充盈國庫?司行簡頭都未抬,吏部尚書都快把各官職明碼標(biāo)價了,一群蛀蟲! 兩年大旱,農(nóng)稅不減反增,軍餉也不時被克扣。但國庫里反而沒什么錢。 你也收斂些,這樣下去,朝廷里的官員怕是只能剩下一半了。 司行簡將手里的折子扔給楚伯瑾,尸位素餐之人,留著也只是充數(shù)。刑部有哪個可用?讓他帶著趙虎,石鴻俊去查一下這些人。若屬實,呵! 真是死不足惜! 年假只有七日,除夕再加上前后各三日。 司行簡在兩天內(nèi)先后封了大皇子府和三皇子府。 上行下效,先皇帝好奢靡,這兩個皇子也不遑多讓。不只是財物,府上的人也不少。他直接讓楚伯瑾帶人去審,互相檢舉,被舉報的多的就看押起來,日后再細審。又遣散一批下人,余下的就處以作刑,讓他們在皇子府勞役改造。 他既已知道降雪降至,還是要早做些準(zhǔn)備才是?;首痈姆孔咏Y(jié)實,到時候充作流民收容所正好。還有別處的,就讓楚仲琛兵分幾路先去防備著。希望來得及。 新年初四,開年的第一次早朝。 正元那日驚魂未定,這兩日又因京城的動靜如驚弓之鳥的大臣們,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再次進了宮門。他們不是沒想過告假,奈何昨日便有人挨個通知,來的不是內(nèi)侍,而是帶刀的侍衛(wèi)。 禮部周侍郎進入大殿,找到自己的位置,大氣都不敢喘。余光掃一眼左邊,沒人。再掃一眼右邊,還是空的。 他們竟然敢告假?正欲抬頭偷瞄一眼前面的情況,卻聽到一陣腳步聲,還伴著佩刀撞擊鎧甲的聲音。方才進殿確實沒有看到武官,不過他們怎么敢全副甲胄還佩帶兵器呢? 不會把他們騙進來殺吧?早知道他也告假了。反正禮部又不受重視,他又只是一個小小的侍郎。 不知道有多少一點兒也不知內(nèi)情的人,像周侍郎這般胡思亂想著。 忠勇侯到!長公主到! 忠勇侯?新封的嗎?還在公主之前,應(yīng)該怎樣行禮呢?眾人沒遇見這種情況,整整齊齊地跪拜,卻沒有行禮聲。 司行簡也不介意,走到龍椅旁的一把椅子前,坐下。起吧。 長公主拿出詔書,父皇被刺殺,諸位大臣皆有目共睹。父皇當(dāng)時傷勢頗重,只來得及留下一封遺詔,便駕崩了。我與左相皆是見證人。 眾人恍惚。聽完詔書更加恍惚了。 每一個字都能聽懂,可連起來怎么就這么讓人難以置信呢?什么叫司家世代忠烈,忠勇候人品貴重,文治武功,必能克承大統(tǒng)。朕愿效仿上古賢明,禪位于忠勇侯司行簡。朕雖難以壽終,亦含笑九泉。 這是陛下,哦不,先皇能說出來的話? 心有懷疑但不敢說話。 諸位對我稱帝可有什么意見么? 有意見不敢提。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楚伯瑾率先,那些武將緊隨其后。 眾人見狀也就跟著了。能在先帝手下活到現(xiàn)在的,哪有忠心耿耿能以死明志的人?換個皇帝對他們沒什么大的影響。 還是有影響的,死了那么多官員,就要有人替補上去。不少人升了官。 周尚書安排好登基大典事宜,一切從簡即可。 周侍郎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他現(xiàn)在是尚書了。趕忙領(lǐng)旨。原來這些沒來的人要么死了,要么被抓了。 司行簡看著下面的這些大臣們,甚至有點想發(fā)笑。那父子三人把這朝堂折騰成這個樣子,他推翻倒是輕而易舉,現(xiàn)在要重建卻有些麻煩了。 元月十二,黃道吉日。司行簡登基,定國號為晏,年號永安。昭告天下。 次日,天上就飄起了雪花。百姓們看著這兩年來的第一場雪,都忍不住歡呼,瑞雪兆豐年,明年的收成有希望了。 剛改朝換代便有瑞雪,加上之前司行簡就下令加固房屋,搭建放粥棚。漸漸流傳出新皇乃天命所授,大晏必將迎來盛世之類的說法。 只是司行簡沒有那么樂觀。他不能確定這雪范圍有多大,京城他能顧及,別處卻無能為力了。他雖然事先給各地下了命令,但執(zhí)行到什么程度,是否有人陽奉陰違,他也控制不了。 現(xiàn)在人力不足,消息傳得也太慢了。 雪漸漸大了,地面已經(jīng)鋪上一層白。 在佑兒的記憶里,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雪,興奮地往雪中跑。只看自己在雪地里留下一串腳印,都能高興地跳起來。一不留神滑到了,還躺在地上咯咯直笑。 他穿得厚實,摔倒也不疼。身上還有一件狐貍里的鶴氅,也不怕濕了衣服著涼。司行簡就沒去扶他。倒是一旁的蘭蘭,直接咬著他的衣服把他叼起來。 忽然感覺天旋地轉(zhuǎn),他手腳撲騰著,爹爹!快來救我!蘭蘭快把我放下。 蘭蘭和他玩鬧慣了,甚至帶著他跑了起來。惹得佑兒叫起來,只是激動,不見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