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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歹竹出好筍,這棵好筍也不是長亭伯世子,而是程五。 程五不只生了一副好皮囊,腹內(nèi)也不是草莽。 不然,原主也不會與他私交不錯。 去年冬天,程家的一個莊子遭了雪災(zāi),開春之后程五就去查看。 長亭伯府的莊子可不像辰王府的莊子,能離皇城這么近。 所以程五這兩個月都不在奉元。 聽到司行簡的問話,程五答道:“還未入城,就聽說辰王來莊子上了,索性就拐來一敘。我向來是不務(wù)正業(yè)的,即便晚歸幾日,也沒什么要緊。” “怎么,不歡迎?。磕皇恰?/br> 明明還是春日,程五已經(jīng)非常做作地?fù)u起了扇子。 他正搖著,余光卻瞥見架子后面站著一個矮矮的小團子,那些調(diào)笑的話就不好說出口了。 “這便是小世子嗎?”程五解下腰間的玉佩,蹲下身遞到小團子面前,誘哄道,“我是你父王的好友,姓程,你可以叫我程伯伯?!?/br> 司安珵見父親沒有阻止,就拍掉手上的灰,接過玉佩,小聲道:“謝謝程伯伯?!?/br> 不知為何,他見了這位陌生的伯伯,忽然有些心慌和不喜。 或許是因為不舍得小伙伴,他不開心,所以遷怒這位新來的陌生人嗎? 他鼓著臉,興致不高。 任程五怎么逗,他都不笑。 這時,司行簡已經(jīng)把崽崽的蒲公英收好,裝在一個精致的小竹籃里。 竹籃是別的小伙伴送給崽崽的禮物。 “這些都是你的寶物,你自己去放好,明日別忘了帶上?!彼拘泻啺阎窕@交給崽崽。 “好吧?!彼景搏灲舆^籃子,邁著沉重的步伐慢慢離開。 雖然他很努力地拿著小鏟子挖了好幾個時辰的蒲公英,可成果曬干之后只有不到一斤,提著一點都不沉。 腳步沉重并非是因為提不動,而是不太想回避。 他知道這是父王要支開自己,他不想走,但他不能任性地賴在這兒。 影九深深地看了程五一眼,跟著小世子一起離開。 影九是個合格的護衛(wèi),在她不想引人注意時,就是影子一般的存在。 所以程五這才意識到司行簡身邊多了一個陌生的女子,他知道辰王向來不喜歡有女子近身伺候,又見她跟著小世子離開,就以為她是被派來保護小孩的。 這方面,女子確實更細(xì)心些。 程五忍不住感嘆:“果然是做了父親的人??!怎么,忽然就把孩子接回來了?” 原主沒有告訴過程五自己的懷疑,所以程五一直也不清楚辰王甘愿把自己孩子交給皇上養(yǎng)的原因。 程五只是以為辰王不喜歡孩子,或是有意借此拉進和皇帝的關(guān)系;且小世子就像是質(zhì)子,會讓皇帝會對辰王更放心。 現(xiàn)在辰王忽然把小世子接回身邊,莫非是有什么變動? 司行簡并未解釋程五的疑問,而是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影九的方向,道:“那是皇上派來的人?!?/br> 玄十三和玄十四兩人在王府幫他訓(xùn)練護衛(wèi)。 王府不養(yǎng)吃白飯的人——除了崽崽,他們現(xiàn)在既然待在王府,就要有點用處。 即便他們是皇上的人,他用起來也是毫不手軟。 司行簡沒有理會難以接受的程五,自顧自地去凈了手。 程五片刻后才反應(yīng)過來,上前兩步,輕聲追問道:“那位……對你生了疑心?都派人來監(jiān)視了?” 司行簡把人推開,涼涼地提醒:“你還是多cao心你自己吧?!?/br> 一個伯府公子,私下與王爺交往過密,卻被皇上的人無意撞到……就算本來只是君子之交,恐怕也變成瓜田李下,說不清楚。 更何況,程五本來也算不上清白,長亭伯府還是一團糟。 程五經(jīng)他提醒,想到自己的處境,有些欲哭無淚道:“辰王方才那話是在哄我吧?” “你也可以這么想。”司行簡語氣沒有什么起伏,卻在片刻后又補充一句,“如果這樣能讓你安心的話。” 程五放松了一半的表情僵在臉上,顯得面目有些猙獰。 沉思片刻,程五才恢復(fù)淡然,帶著笑道:“在下好歹也和辰王有過幾年同窗之誼,即便私下有交往,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陌??!?/br> 司行簡意味不明地輕笑一下,沒有理會這樣自欺欺人的問題。 他們兩人都知道,重要的不是他們有沒有來往,而是皇上會不會對他們心生懷疑。 他們更清楚,連自己親弟弟都能懷疑的皇上,顯然不是個心大的,相反,他敏銳又有點多疑。 司行簡沒有預(yù)料到程五會突然來到此處,但他并不擔(dān)心被人發(fā)現(xiàn)。 甚至可以說,他是有意讓司行箏的人看到的。 不然,這是辰王的莊子,四青都在這兒,程五一個陌生人也不能這么輕易就進入他住的院子。 他從崽崽在宮里提起青團是南方的吃食時,就狀似無意地把一些事情透漏給司行箏知道。 他倒不是利用崽崽。 同崽崽說起那些,只是做青團時隨意聊起。 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對司行箏來說,“南方”會是一個引起他格外注意的字眼。 這些,司行簡就沒有必要解釋給程五聽。 他不走心地安慰道:“倒也不必如此杞人憂天,還是說說你此番有何收獲?!?/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