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死灰后他們后悔了 第134節(jié)
“姨姨?!毙〖垪l上的字清俊端正,“我和我喜歡的人去看世界?!?/br> “沖完浪要回家,現(xiàn)在家在郵輪上,等我們?nèi)チ藙e的地方,我再來換地址?!?/br> 他在小紙條上寫:“姨姨,來看我和我的先生?!?/br> 第80章 現(xiàn)實 這一覺睡得相當(dāng)安穩(wěn)。 海潮聲比睡在別墅更近, 近得觸手可及,幾乎像是裹在夢的四周。 郵輪泊在港口,其實相當(dāng)平穩(wěn), 那一點不易察覺的輕微晃動就成了最好的催眠途徑。 明熾完全不記得天是什么時候亮的。 他隱隱約約有醒過的印象, 醒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不在床上, 不過還在影子先生身邊。 確認(rèn)過了這一點,明熾就放下心不再著急。 他又閉上眼睛, 完全放松地躺了一會兒,等著懶洋洋的倦怠睡意一點一點從意識里褪凈。 再睜開眼睛,窗外的雨恰好打在玻璃上, 透明的水線匯聚著淌下來。 海上的雨和岸上的不同。 即使是別墅的露臺, 也不會有這種體驗。海水像是被雨撩起一層霧, 彌漫的水霧把天和海都變成泛著冷的灰色。 到了這種時候, 房間里的燈光就變得格外溫暖。 明熾察覺到覆在腰上的溫度,他剛輕輕動了下,攬住他腰背的手臂就跟著收緊, 把他往懷里帶進(jìn)去。 他們是在窗邊的雙人躺椅里,雙層玻璃嚴(yán)嚴(yán)實實隔絕了水汽和涼意,旁邊是溫暖的微型壁爐。 “醒了?”明危亭低下頭, 碰了碰他的額角,“還疼不疼?” 除了一動就能酸到咧嘴的胳膊, 明熾完全不記得有什么地方疼。 明熾眨了下眼睛,他讓剛醒的腦子動起來,想了一陣得出答案:“他們還告了密, 說我在下雨天的時候腰傷會犯。” 明危亭點了下頭:“之前那幾次, 我都沒有發(fā)現(xiàn)?!?/br> 今天的雨是雷陣雨,按照天氣預(yù)報的說法是風(fēng)刮來的積雨云。明明早上還陽光四射一片晴朗, 上午沒過多久,天色就忽然變得陰沉。 兩個人這些天都沒怎么睡好,昨天又都睡得晚。明危亭被明熾輕輕扯著襯衫叫醒,下意識去摸他的額頭,摸到了一手冰涼的冷汗。 明危亭握著他的手,指了指自己:“是誰,這么粗心。” 明熾忍不住笑出來:“是我是我。” 他主動認(rèn)下這件事,又解釋:“以前是會疼的,后來好久都沒犯過了,應(yīng)該是養(yǎng)病的時候躺得多?!?/br> 明熾其實也聽說了那個紀(jì)錄片,他自己實在不好意思去看,但也大概知道里面都講了些什么、之后又要講些什么。 那幾年的經(jīng)歷真要拍出來,說不定都有點殘酷得過了頭。落下的舊傷只有左側(cè)的聽力和腰傷,剩下的只是些無傷大雅的疤痕,已經(jīng)相當(dāng)難得了。 明熾自己就很知足。他的腰傷其實也不算嚴(yán)重,只不過是陰天下雨的時候稍微難熬一點,再加上過去自己也沒怎么注意,這些年一直沒有正經(jīng)休養(yǎng)過。 ……主要是因為沒有正經(jīng)休養(yǎng)過。 上次復(fù)查的時候醫(yī)生還說過,他的年紀(jì)還輕,只要嚴(yán)格按醫(yī)囑躺平休養(yǎng),不勞心勞神、不到處亂跑折騰,最多三五個月,就能健康得和其他人一樣。 腰傷就是要靠養(yǎng)的,忌諱老是坐辦公桌、忌走路和久站。 前段時間他幾乎光是躺著,所以即使下雨舊傷也幾乎沒再犯過。昨天追向欒的時候心里著急,沒顧得上太多,好像確實不小心抻了一下。 明熾有點心虛,自我批評檢討:“不注意身體,大早上把影子先生叫起來要藥吃?!?/br> “這一點做得非常好?!泵魑Mっ念^發(fā),“正準(zhǔn)備給你頒個獎?!?/br> 明熾還沒反省完,怔了兩秒,竟然不爭氣地有點心動:“什么獎?” 明危亭其實也沒想好,他低下頭,看著被毯子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只露出來個腦袋的明熾,把祿叔私下里的評價借過來:“最讓人放心的小朋友?!?/br> 明小朋友當(dāng)場就從躺椅里撐起胳膊,要給影子先生頂天立地地蹦下來。 明危亭笑出來,他及時把人撈回身邊,順著脊背輕輕拍:“大朋友?!?/br> 明熾自己也覺得幼稚,忍不住抿了下嘴角。 他的右胳膊還酸疼得厲害,松開手躺回去,慢慢活動了下有些發(fā)僵的肩背筋骨。 “因為你難受的時候不瞞著我?!泵魑Mさ氖滞T诿鳠氲谋成希阉饋?,向上托了托,“所以你高興的時候,我知道你是真的舒服?!?/br> 他這次好好回答,看著明熾,視線很認(rèn)真:“這種感覺讓人很安心。” 明熾的耳朵熱了熱。 他居然又有點想要那個獎,握住明危亭覆在自己腰上的手,保證:“三五個月?!?/br> “這三五個月,完全服從命令聽指揮?!泵鳠胂肓讼耄喈?dāng)正經(jīng)地承諾,“讓躺著絕不坐著,讓坐著絕不站著。” 明危亭問:“完全聽指揮?” 明熾想不出有什么問題,信心滿滿點頭。 明危亭眼里就透出笑,他抬起空著的手,輕輕揉了下明熾的腦袋:“不要動?!?/br> 說完,明危亭就起身離開躺椅。 枕頭一直閑置在一旁,被他換回來,讓明熾枕在上面,舒舒服服躺好。 明熾下意識要跟著起身,被影子先生在肩上稍稍一按,想起自己的保證,又躺回去。 “等我一下。”明危亭輕聲說,“很快?!?/br> 明熾有點好奇,但還是相當(dāng)配合地點頭。 他看著影子先生出門,就又把注意力轉(zhuǎn)回窗外,看著那些亮閃的水線穿透接天連海的霧。 雷云的轟鳴聲像是很近又很遠(yuǎn),海面有大片的漣漪,海鳥攏起翅膀迅速穿梭,有種格外矯健的力量感。 壁爐溫暖,房間里的燈光很明亮,他像是被裹在這一點暖色的光里,于是外面冷色的霧也變得神秘遼闊。 只要沒有什么必須要做的事,明熾其實完全不介意就這樣躺在躺椅里,一直躺很久。 在又找上來的、格外舒適的昏昏欲睡里,明熾也逐漸想起了今天早上的事。 他被腰傷折騰得醒過來,完全動不了,想了一會兒還是叫醒了影子先生,想要一片止疼藥。 一般的止痛藥對他已經(jīng)沒什么效果,之前的回訪里又發(fā)現(xiàn)他的睡眠質(zhì)量不好,荀院長叫人給他開的藥包含相當(dāng)?shù)拇呙叱煞帧?/br> 加上他自己又沒有完全睡醒,所以也沒能完全分清現(xiàn)實和夢境的區(qū)別。 ……所以在洗漱過后,他發(fā)現(xiàn)窗外下了雨,就很堅持地想要帶著夢里只有十幾歲的影子先生一起看一天雨。 所以他就領(lǐng)著夢里的影子先生,兩個人手拉手一起趴了窗戶,他還給十幾歲的影子先生講了很多故事。 他趴在窗戶前面,講著講著就又睡著了。 所以等他再醒過來的時候,就和夢外面的影子先生一塊兒躺進(jìn)了不知道哪來的雙人躺椅里。 明小朋友沉穩(wěn)地想了一會兒,不動聲色地把毯子拉上來,蓋在頭頂。 這些舊傷必須也盡快養(yǎng)好、徹底解決。 他再也不想吃什么止疼藥了。 …… 明危亭的確回來得很快。 回到房間的時候,有些人正埋在毯子下面半睡半醒,被輕車熟路地從毯子里輕輕剝出來:“腰還疼不疼?” 明熾搖了搖頭,他握住伸過來的手借了下力,在地板上站穩(wěn):“完全沒問題?!?/br> 明危亭等他徹底站穩(wěn)才松手,把手杖幫他拿過來:“一會兒繼續(xù)睡?!?/br> “好?!泵鳠氪饝?yīng)得相當(dāng)痛快,這種天氣可不就得用來舒舒服服睡一天,再在晚上神清氣爽地出門,“明先生有沒有工作要做?” 明先生點了下頭。 “怎么辦?!泵飨壬鷩@氣,“有好多。” 明熾其實沒想到這個回答,有點驚訝地抬起視線。 記憶逐漸回籠,他逐漸想起早上那個不完全是夢的夢,想起他在和十幾歲的影子先生聊天。 多半是日有所思——祿叔和他說了那些話,昨晚他就真夢見十幾歲的影子先生來找自己,要把自己扛上船。 夢里他一個人坐在礁石邊上,看到對方伸出來的手,就跳下來握上去。 雨下得很大,他拉著十幾歲的影子先生跑回別墅。他們跑進(jìn)他的小屋,兩個人拿著毛巾互相給對方一通猛擦,弄干了那些水。 他們趴在窗戶前,一邊吃著他做的點心一邊看雨,一邊胳膊貼著胳膊聊天。 他問十幾歲的影子先生,要是做了明先生,是不是就要有很多工作。 “早上的時候,我的確不是這么回答的。” 明危亭把手放在他的發(fā)頂,俯下肩主動承認(rèn):“當(dāng)時我說,完全不是,每天都可以睡大覺。” 明熾就知道自己一定是不小心問出來了。 他暫時顧不上追究明先生竟然在夢里騙小朋友這種事,定了定神,冷靜地飛速翻找回憶,檢查起了自己有沒有問出什么太奇怪的問題。 “你問的問題都很務(wù)實?!泵魑Mは袷侵浪谙胧裁?,主動幫忙回答,“比如郵輪管不管飯,有沒有工作給你做,住宿條件怎么樣?!?/br> 那夢外面的明先生當(dāng)然要抓牢機會,盡力發(fā)揮。 “我對你說,住宿條件非常優(yōu)越。單人單間,有浴室、壁爐、落地窗和陽臺。” 明危亭說:“床很大,地毯很厚實,可以隨便躺?!?/br> 不論夢里還是夢外的明熾都被迅速說服,由衷點頭:“工作條件呢?” “很寬松,可以選擇每種工作,也可以彈吉他。” 明危亭回答:“不過最后要做船長,所以要接受培訓(xùn),還要有航海經(jīng)驗。” “我來做培訓(xùn)。”明危亭補充,“經(jīng)驗我們也一起攢,第一站就定在加勒比海,那里有很多群島,我們還可以潛水去看海底溶洞、和水下的魚群玩?!?/br> “我還在養(yǎng)一個海螺,養(yǎng)得很好,我覺得它長大了?!泵魑Mふf,“一會兒我們?nèi)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