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身 第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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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懿聽懂了一半。 葉淮繼續(xù)解釋:“說得再簡單些,跟他在一起,其實(shí)就是一個漫長的打磨過程,最后的結(jié)果不一定是好的,唯一能確定的是,你們兩個都會受傷?!?/br> 那個時候,她自大又狂妄地覺得這有什么困難的,可低估了他的偏執(zhí)隱忍,也高估了自己的耐心—— 她沒有這么多的耐心,也沒有可以包容他強(qiáng)占欲的廣闊胸懷。 空氣里驟然響起的沉啞男嗓打斷她的思緒。 “曲懿,我要是知道,就不會——”沉默許久的人終于開口了,但一句話都沒有說全,留下濃重自嘲的余音。 曲懿無法用常規(guī)思路去分析溫北硯的一言一行,加上她的現(xiàn)在的意識只夠用來審視自己的所作所為,腦袋傳來鈍鈍的痛意。 溫北硯眼睛沒什么情緒地停留在她身上,“曲懿,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jī)會?!?/br> 他聲若蚊蠅,“你走吧?!?/br> - 落地窗外懸著一輪紅日,無風(fēng)無云,空蕩的房間一片死寂。 冗長的沉默里,溫北硯想起他們在車上的爭執(zhí)。 她給了他希望,她讓他學(xué)會滿滿釋放自己的情緒,他乖乖照做,在懸崖上將自己內(nèi)心的陰暗面以最為直白的方式袒露出來,可為什么到頭來她覺得無法理解,像晦澀難懂的經(jīng)書,不愿親眼看到他自斷繩索,也不想去讀懂他落地的意義。 溫北硯從褲袋里摸出橡皮筋,套在食指上,用力拉開,然后松手,恢復(fù)原樣。 不怕疼似的,他機(jī)械地重復(fù)著同一動作。 不知道過了多久。 ——嘣的一聲,橡皮筋斷成了兩截。 作者有話說: “像晦澀難懂的經(jīng)書,不愿親眼看到他自斷繩索,也不想去讀懂他落地的意義?!币跃W(wǎng)絡(luò) 第37章 ◎她還是不能放手◎ 曲懿沒有回劇組, 也沒有回家,后來那半個月是在周挽公寓過的。 “早就讓你收收自己的心,你自己不聽,非得等遭到反噬后才知道自己錯了?!?/br> 周挽坐在窗沿, 刀子嘴沒完沒了地數(shù)落著, “不過比我想象中的好太多, 當(dāng)初我還以為你堅持不了一個月就會分手,現(xiàn)在居然撐過了三個月?!?/br> 曲懿幽幽插了句,“沒分手?!?/br> “什么?” “我說沒分手?!?/br> 周挽覺得荒謬,“要真沒分手, 你連家都不敢回?” 曲懿把糖整塊咬碎, 囫圇咽下,舉著光禿禿的棒簽, 輕聲說:“我在反思自己呢, 順便騰出點(diǎn)時間, 讓我和他都冷靜一下?!?/br> 周挽嗤了聲, “那你反思出什么成效了?” “還沒,”曲懿彎起眼睛,笑得一臉無辜,“人格上的缺陷可不是光靠自我反思就能彌補(bǔ)的,愿意進(jìn)行自我反思已經(jīng)是我邁向成功的第一步了?!?/br> 周挽替她的胡攪蠻纏做了個總結(jié):“懂了, 這些天你做的全是無用功,光顧著混吃等死去了?!?/br> 鈴聲在這時響起,曲懿一個鯉魚打挺,從床頭柜上撈起手機(jī), 盯住屏幕的視線卡頓了五秒, 接起, 敷衍地回了幾聲。 “看這反應(yīng),不是男朋友?!敝芡旎鹕蠞灿?。 “10086。”曲懿把手機(jī)甩到床頭,躺了回去,雙臂枕在腦后,“要真是他打來的,我也不一定會接?!?/br> 她還沒想好要跟他說什么,怕一開口,又落個兩敗俱傷的局面。 周挽不知道她糾結(jié)的點(diǎn),理所當(dāng)然地說:“為什么不接?冷處理只會讓局面變得更僵,把話說開不就沒事了……當(dāng)然,我這不是在鼓勵你復(fù)合。” 說完意識到復(fù)合這兩個字不太貼切,但她懶得糾正。 因她這番話,曲懿又開始在“接與不接”中搖擺不定,沉吟片刻,忽然有了主意,拿起手機(jī),手指飛快在屏幕上敲擊著,一面說:“那我把他備注改成'10086',到時候就不用猶豫了。” 周挽罵了聲“有病”,回書房處理手上的爛攤子,空氣一下子安靜下來,曲懿剛闔上眼,手機(jī)又響了幾聲,葉淮打來的。 曲懿先入為主地認(rèn)為他是來當(dāng)說客的,現(xiàn)階段這種說教只會讓她覺得頭疼胸悶,于是她搶先一步奪走話題主導(dǎo)權(quán)。 “他怎么樣了?” 這問題有點(diǎn)出乎葉淮的意料,沉默幾秒他實(shí)話實(shí)說:“不算好,但也沒到要尋死覓活的地步?!?/br> 曲懿除了“哦”無話可說。 葉淮抓住機(jī)會,奪回主導(dǎo)權(quán),替溫北硯就“片場事故”進(jìn)行一番真心誠意的道歉,然后說:“曲懿,別怪他,他不是天性涼薄、不知分寸,只是從小到大都沒有人教他如何去愛一個人,你得給他時間慢慢成長,他會一點(diǎn)點(diǎn)改變的。” 停頓許久,將話鋒一轉(zhuǎn),“當(dāng)然這是作為朋友的我最希望看到的結(jié)局,但你倆要真因這徹底掰了,我也能理解,他這人偏執(zhí)己見,一旦認(rèn)定了什么,除非死,要不然絕不可能回頭,和他在一起,付出的精力和代價確實(shí)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如果沒有提前做好這種覺悟,干脆在只剩下對他的厭惡和忿恨前結(jié)束這段關(guān)系?!?/br> 他的聲音壓得有些沉,沉到讓人透不過氣。 曲懿望向落在地上窗格形狀的投影,腳尖輕輕踩著,差不多十下后,反問道:“在他眼里,我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她害怕在對未來不確定的情況下,盲目給出承諾會帶來的惡性后果,所以這次仍然沒有給出明確回復(fù)。 “這你問錯人了,”電話那頭飄來一聲輕笑,“阿硯他從來不會在別人面前,評價另一個人?!?/br> 說不清是失望還是慶幸,曲懿心頭晦澀難明,腦袋也疼,針刺般的陣痛。 “雖然他不會說這個,但我能感覺到,他跟你在一起后,變得更加偏執(zhí)了,依舊沒有什么安全感……其實(shí)他一直覺得,他在你心里的分量微乎其微,你會選擇和他在一起,更多的是出于一種同情可憐,以及一時興起的玩心,這些都勝過你對他本能的喜歡。” 曲懿握住手機(jī)的手指緊了緊,這是她第一次徹底對一個人感到無能為力,對她來說不痛不癢的一句話或者行為,可能會成為他的致命死xue,好像無論怎么做,她和他都達(dá)不到雙贏的局面。 長篇大論的解釋最后也逃不開徒勞無功的結(jié)局,曲懿放棄爭辯,從牙關(guān)擠出毫無說服力的四個字當(dāng)作反駁,“不是這樣?!?/br> “我也是這么對他說的,只不過,不自信又沒有安全感的人,總愛輕賤自己,就算是其他人眼里無所不能的他,也不例外?!?/br> 一通電話結(jié)束,曲懿思緒更亂了。 她攤開右手,掌心傷口愈合,形成了很淺的一道疤痕,現(xiàn)在怎么用力,也感覺不到疼,明明在半個多月前,它還是血rou模糊,果然□□的愈合能力永遠(yuǎn)快于靈魂。 無聲的環(huán)境里,她心里忽然有了種感覺,她與他之間連接的將不再是不堪一擊的棉繩,而是不管經(jīng)受何種程度的暴風(fēng)雨,也不會斷裂的鋼絲,他在風(fēng)里搖搖欲墜,她穩(wěn)穩(wěn)停在地表,卻被鋼絲割得鮮血淋漓。 即便如此,她還是不能放手,一旦放手,或許她的傷口不會再惡化,但他會死。 溫北硯是人,他是脆弱的,他是會死的。 睡意散盡,曲懿下床,手剛搭上門把,聽見客廳里周挽和大壯刻意壓低的交談聲,聊的是《不夜城》換角一事。 曲懿的角色由原先的女三接手,這結(jié)果出乎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女三是出品公司旗下藝人,形象氣質(zhì)也最貼合女一的角色設(shè)定。 “女三換成誰演?” 忽然插進(jìn)來一道清冷的聲線,周挽和大壯齊齊一頓。 周挽避而不答,大壯抱怨了句:“懿姐,你怎么能偷聽我們說話?” 曲懿翻了個白眼,“是你們密謀得太大聲?!?/br> “……” 曲懿淡淡說:“比這更壞的結(jié)果我都設(shè)想過,更何況這都是我自找的,怪不得別人,到最后也只能我一個人承擔(dān),所以你們沒必要再隱瞞我什么。” 周挽還是沒有回答她最初的問題,避重就輕道:“沒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你的幾個代言被撤,女主角色被替換,不過只要沒被封殺,都還有逆風(fēng)翻盤的機(jī)會?!?/br> 曲懿點(diǎn)點(diǎn)頭肯定她的話:“那確實(shí)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br> 大壯哼唧唧,隨后陰陽怪氣地朝她倆豎起大拇指,“jiejie們,心可真大?!?/br> 周挽沒搭理他,對曲懿說:“反正你最近也沒什么行程,就趁這機(jī)會去外面散散心?!?/br> 曲懿直截了當(dāng):“不去?!?/br> “真把我這里當(dāng)成蚌了,成天窩在里面磨珍珠?”周挽裝出眼不見為凈的樣子,“你就沒什么想干的事?趕緊去,別在我這里繼續(xù)蹭吃蹭喝。” “有啊,”曲懿陰測測地笑了聲,“我想讓世界跟著我毀滅?!?/br> - 曲懿確實(shí)沒有出門的想法,事與愿違,老家那邊要拆遷,通知她抽個時間辦手續(xù)。 曲喬生車禍去世后,曲懿就搬到了徐清瀾那,東西都留在老家,這么多年沒有收拾過,只是托人定期打掃,現(xiàn)在她不得不在拆遷前回去一趟。 南城機(jī)場門口,曲懿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得筆挺,看到她后,笑著揮了揮手。 曲懿唇線一下子繃直,“你來做什么?” 她目光不受控制地越過他肩頭,“就你一個?” 盛衡說:“你媽臨時有事,就讓我來接你回家?!?/br> 回家這兩個字聽上去太刺耳,曲懿神色一凜,冷冰冰地拒絕,“不用,我已經(jīng)提前訂好酒店。” 片刻她意味不明地補(bǔ)充了句:“去酒店的車也提前叫好了?!?/br> 她態(tài)度如此惡劣,盛衡也不惱,無所謂地笑笑:“既然這樣,我就先走了,有事再打電話?!?/br> 上車后,大壯好奇地提了嘴,“懿姐,你還有個哥啊,怎么沒聽你說起過?” “誰告訴你那是我哥?”曲懿抬了抬墨鏡,嗤笑一聲,“我繼父呢。” 大壯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訕訕一笑:“看著挺年輕的?!?/br> “畢竟比我媽小了一輪。” 大壯徹底沒話說了。 把行李放到酒店,曲懿直接去了鈴蘭巷,家門口的臺階坐著一個七八歲模樣的小男孩。 細(xì)胳膊細(xì)腿,纖長的睫毛耷拉著,一個人專注又安靜地坐在臺階上,聽見動靜后,他遲緩地抬起頭,無神的眼睛漸漸聚焦,倏然一亮。 曲懿腳步一頓,眉心不耐煩地擰起,隔著一段距離問道:“你在這做什么?” 盛景沒說話,仰著腦袋,一動不動地盯住她看,他從來不與人對視,也無法與人進(jìn)行正常交流,除了曲懿。 ——他對她有著一種不可思議的依賴和迷戀。 但曲懿沒辦法喜歡他,他的出生,意味著他奪走了徐清瀾一半的寵愛,她討厭從徐清瀾眼里流露出來的對他、哪怕只有一絲一毫的關(guān)心。 嫉恨無法抑制地滋長著,她刻意地疏離他,將他當(dāng)成一個累贅、跟屁蟲,甚至有時候還會戲耍玩弄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