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身 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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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懿愣了下,手指僵在半空遲遲落不下去。 葉淮用言簡意賅的一句話終結(jié)了這次聊天:【曲懿,真正傲的那個人是你。】 曲懿放下手機,“我有點煩,胸悶氣短的那種煩?!?/br> 氣壓在心口,不吐不快。 大壯在一旁輕飄飄地插了嘴,“我頭一次聽說被嚇暈還有后遺癥的?!?/br> “……” “那變態(tài)不是要見我,行,見吧,”曲懿扯了扯唇,“不趕緊找個出氣筒,我可能會被溫北硯煩死?!?/br> 大壯質(zhì)疑的目光掃過去:“硯哥又怎么惹到你了?” “沒惹?!本褪且驗闆]惹。 曲懿涼颼颼地刮了他一眼,“你是給他下了什么蠱嗎?為什么他只回你消息?” 大壯嘿嘿笑了聲,摸著后腦勺說:“大概是人格魅力吧?!?/br> 曲懿嗤了聲,點開溫北硯頭像,敲下一行字后,朝大壯招招手,“你來幫我摁發(fā)送鍵?!?/br> 大壯一臉無語,“懿姐,你已經(jīng)傲嬌到連手指頭都動不了了嗎?” “你懂什么?” 要是溫北硯沒回消息,待會她還可以理直氣壯地補充一句,剛才這條消息是大壯拿著她手機發(fā)的,跟她一點關(guān)系沒有,這種熱臉倒貼冷屁股的跌份行為她做不出來。 眼見發(fā)送成功,曲懿拿回手機,掐滅屏幕,朝大壯豎起大拇指:“回頭我讓周挽給你漲工資?!?/br> 大壯開始得寸進尺,“要不懿姐我再幫你發(fā)一條,你看'あいしてる'和'i love you',你更喜歡哪個?” 曲懿笑瞇瞇的:“剛才的話我收回?!?/br> 宋吟沒忍住好奇心,找到機會問:“大壯哥,你們剛才在說的溫北硯是誰?” “就懿姐的鄰居,你也見過,那次你還擔心他倆會不會吵起來?!?/br> 宋吟沉默幾秒,輕輕哦了聲,“他和曲懿姐很熟嗎?” “我以為你們女生對感情這事都很敏感的,現(xiàn)在看來遲鈍的女生還是挺多的,”大壯瞥她眼,“你難道看不出來咱懿姐對他有意思嗎?” - 溫北硯沒回消息,曲懿心里更躁了,滿腔的怒火只管朝著被收押的陳凡發(fā)泄。 陳凡一見到她,頹敗的狀態(tài)完全變了,兩眼有了光彩,不到五秒又暗淡:“你為什么不愛我?” “問這問題前先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值不值得被愛吧。”曲懿抬了抬墨鏡,紅唇上揚勾出冷誚的弧度,不見一點裝腔作勢的成分,是從內(nèi)而外的鄙夷。 陳凡不信,“你肯定是在騙我,那時候你明明多看了我兩眼?!?/br> “看來你對你自己的外形氣質(zhì)存在很大的誤解,像你這樣的,別說放在人海里,就算是放在畜生堆里,我也絕對不會多看你兩眼。” “如果只是看了你一眼,那我也沒法跟你道歉,畢竟我是那種拉……”曲懿抿了抿唇,面不改色地改口,“上完廁所也會回頭看一眼的人?!?/br> 大壯在門口等著,曲懿一出來,他就湊上去,“懿姐,你剛才沒跟那變態(tài)說什么不該說的話吧?” 曲懿不承認自己剛才殺人又誅心的事實,“我是那種沒素質(zhì)的人?” 她用平和的眼神回復(fù)他,“放心,我剛才語氣友好、態(tài)度真誠,不出意外,那變態(tài)該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 “我待會要去個地方?!?/br> “去哪?” 曲懿沒說話。 上車后,她把地址亮給司機看,大壯打眼到,“懿姐,你去lk做什么?” 曲懿形神俱懶地靠在椅背,纖長的睫毛蓋下一小片陰翳,嗓音清清淡淡,“去捅個窗戶紙?!?/br> 葉淮將她領(lǐng)到溫北硯辦公室,來得不巧,兩個小時前,溫北硯出去辦事,現(xiàn)在還沒回來。 曲懿在沙發(fā)上坐了將近十五分鐘,百無聊賴之際,余光看見玻璃窗外兩道熟悉的身影,大概隔了一米,不知道在聊些什么,臉上都帶著笑。 曲懿皮笑rou不笑站在原地,直到門被推開。 溫北硯愣了愣,眼神在逃避,片刻才啞聲問:“你怎么來了?” “當然是來找你咨詢的?!?/br> 溫北硯很快掃她眼,“咨詢什么?” 曲懿忽然冒出一句:“你這玻璃應(yīng)該是單向的吧?” 溫北硯不知道她為什么突然問這個,沉默著點了點頭。 曲懿停在他身前,手握住椅子扶手,將他連人帶椅轉(zhuǎn)了九十度,“怪不得你剛才和那什么李知好聊天的時候,我朝你們翻了這么多個白眼,你們都沒察覺。” “……” 曲懿垂下目光,朝他手臂看去,長袖遮住了傷口,不知道愈合到什么程度。 她輕輕戳了戳他的手,重新起了個話頭,“我能把你衣服脫了嗎?” 似是而非的一句話,溫北硯成功被帶亂呼吸節(jié)奏,看著她不說話。 “別誤會,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傷好的怎么樣了,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曲懿再度將話題一轉(zhuǎn),“上次那段戲排得不太順暢,你能不能站起來,再讓我咚一下?” 她歪著腦袋,眼神天真無害。 無聲的對視后,溫北硯起身,配合她的表演。 曲懿沒料到他會這么聽話,大腦一片空白,找回意識后,循著記憶,將手重重罩在他身后的墻壁上。 對面琥珀色的瞳仁,清晰度極高,仿佛藏匿著她承載不住的深情。 許久,曲懿說:“我不太喜歡?!?/br> 她將話音一頓,刻意留下三分遐想的余地。 喜歡什么? 他似有所預(yù)感,喉結(jié)滾動了下,不問,沉沉的目光壓向她。 她不避不讓地迎了上去,聲線像煙,被風拉扯得細長,密密匝匝地纏住他所有僅存的理智。 “她剛才看你的眼神,”曲懿主動接上話茬,“也不喜歡你對著她笑?!?/br> 話說到這份上,她相信他能聽懂,此刻的她就像法庭上等待法官宣判的罪犯,屏住呼吸等待他的一錘定音。 溫北硯一瞬不停地望著她,黃昏已至,落日余暉的半輪弧光透過微敞的窗簾落在她臉上,勾得眼尾細粉亮晶晶的。 “曲懿,我會當真?!彼麛宽?,輕聲說。 貼得近,她呼出的氣息輕輕拂過他脖頸,熱到灼人,他應(yīng)該抽身而出的,但他沒有,反而貪婪地將自己guntang的肌膚壓在她身上。 “我說的就是真的?!鼻惭鲋^說,一字一頓壓得很實,帶著一種執(zhí)拗的勁。 這次的沉默持續(xù)得更為漫長。 “我知道,你是怕我的?!睖乇背幨稚系膭潘闪舜蟀耄闷降恼Z氣同她揭開這些天劃在他心臟上的刀口。 就像葉淮說的,他不怕越過法律那條高壓線,被剝奪律師資格,也不怕是否會被套上殺人犯的枷鎖,他什么都不怕,唯獨怕她用恐懼的目光看他,跟其他人一樣將他當成一個另類。 恐懼將他層層疊疊地包裹住,他沒有勇氣見她,甚至是回復(fù)一條信息。 曲懿垂下手,襯衫柔軟垂順的質(zhì)地,反復(fù)摩挲著她的掌心,算不上疼,但就是不舒服。 “你說的對,我是怕了,怕你那時候會真的對他做什么,怕你因為這種人——” 點到為止,她閉了閉眼,擠出一個涼薄的笑容,“溫北硯,你太高看我了,我只是個演員,我的工作和法律沒有任何關(guān)系,而且我這人挺叛逆的,心里沒什么法,道德感也不高,那變態(tài)是死是活我完全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你。” 她無意識又朝他貼近,兩個人之間幾乎到了嚴絲合縫的地步,他的腿叉在她兩側(cè),腰帶上的方扣,像冰塊一般,抹在她不斷升溫的肌膚上,冰火兩重天,消磨著她清醒的意志。 忽然,她從他眼里看到了一種拼命想要壓制下來、又忍不住死灰復(fù)燃的情緒,一瞬工夫,她想起葉淮沒有說完的后半句:他對你有—— 當初沒明白,現(xiàn)在恍然大悟。 “一個人的感情能壓制住,但欲望很難?!鼻矒P起唇角,“溫北硯,你對我,有欲?!?/br> 第26章 ◎他要她的“非他不可”◎ 空氣安靜下來。 曲懿覷著他的反應(yīng), 片刻乘勝追擊道:“你對我,不僅僅有欲,還有情?!?/br> 自信又肯定的語氣。 溫北硯垂在兩側(cè)的手緊了又松,她及腰的長發(fā)又細又軟, 被氣流卷起, 無聲地擦過他手背, 留下酥酥麻麻的癢意。 心里也癢,但他絲毫沒有表現(xiàn)出來。 “所以呢?”他眉目帶著自嘲意味,卻不阻止,讓她繼續(xù)說下去。 再簡單不過的三個字, 把曲懿問懵住了, “什么所以?” 漫長的前戲戛然而止,似乎從這一刻開始才算真正切入正題。 沉默的氛圍里, 曲懿找回些理智, 思考他剛才的話究竟是什么意思, 沒想出答案, 不經(jīng)意從他眼睛里讀出一種莫名的恐懼,“你說我在害怕,你現(xiàn)在不也是?” 他這次回答得痛快,“我害怕是因為我不確定?!?/br> 曲懿沒聽明白。 溫北硯用極淡的口吻說:“我不確定你是不是和當初一樣,對我只是一時興起, 又或者是為了報復(fù)某個人?!?/br> 曲懿愣住,她看過很多他公開庭審的視頻,西裝革履,站姿筆挺, 說話時語速不疾不徐, 哪怕處于再不利的境況下, 也能保持警惕與冷靜,就像蟄伏在黑夜的野獸,等待對方主動將自己死xue暴露,再給出致命一擊。 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般被什么東西壓垮了脊骨,眉眼都籠上一層暗淡的塵埃。 她應(yīng)該在這時說些什么,但他的自嘲和直白的表達讓她無措,喉嚨也被堵上,只能悄無聲息地盯住他看。 溫北硯低聲說:“我不清楚葉淮具體和你說了什么,我只知道,你現(xiàn)在看我的眼睛里不只有害怕,還有憐憫?!?/br> 曲懿莫名有些生氣,氣他對她片面的理解,“世界上比你過得還要慘的又不是一個兩個,我怎么不去同情他們,非得同情你?我沒有你認為的這么圣母,因為同情一個人,就得陪他在這糾纏、玩小孩子過家家的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