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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后,他登上了飛機。 十三個小時后,他回到了C城,到家時,是凌晨四點。 家屬院內(nèi)一片靜謐,他回到家,去周迎春的房間看了一眼,沒有人。 他想了想,掏出手機給他媽發(fā)了一條短信:[我回來了] 周迎春如果值夜班的話,會抓緊時間睡一會兒,如果不是急事的話,他一般會先用短信找她。 沒過半分鐘,周迎春的電話回了過來,他接起來。 “喂,媽。” 周迎春:“小遲?。磕阍谀膬喊??” 他說:“家里。” 周迎春:“怎么這時候回來啦?好不容易去美國,你不是還要在那邊玩一周嗎?” “想回來了?!彼f,“想家了。” “哎喲,豬豬……”周迎春沉默了一下,溫柔的呼吸聲透過聽筒傳過來,過了一會兒,她說,“那快去睡吧,mama爭取早上回來給你煮面吃?!?/br> 蔚遲:“嗯?!?/br> 周迎春想起什么:“那你明天去上學(xué)嗎?” 他想了想,說:“既然回來了,那就去吧?!?/br> “這么刻苦啊……” 那邊傳來一陣雜音,人很多的樣子。 “又接了個急診,先不說了啊?!甭犕怖飩鱽硪宦暋班!?,“晚安,蔚小豬。” 蔚遲在黑暗中點點頭:“晚安,mama?!?/br> 掛完電話,他又在黑暗中站了一會兒。 似乎無事發(fā)生。 他站在熟悉的家里,聞著熟悉的氣味,黑暗不再顯得恐怖反而安全,心頭的那種恐慌似乎也漸漸消失了。 這時候,他才感覺到累。 累得澡都不想洗了,直接倒在了床上。 他被一首久別重逢的英文歌吵醒。 他按掉鬧鐘,看了眼時間,6:45,嗯,正常的上學(xué)時間。 他爬起來,身體習(xí)慣性地行動著,穿衣服、洗漱。站在鏡子面前刷牙的時候他在鏡子里看到了自己,依然覺得奇怪,但仍不知道是哪里奇怪。 他走出臥室,發(fā)現(xiàn)家里沒人,看來周迎春沒能按時下班回來。 他開始給自己做早餐。 等水開的時候,他有點走神,不知道為什么,忽然感覺心臟漏跳了一拍。 他的恐慌感又卷土重來,而且愈演愈烈。 他轉(zhuǎn)身跑出去,到隔壁敲紀驚蟄的門,敲了很久很久都沒有人來開。 他又慌慌張張跑回家去,剛剛燒水沒人管,溢出來的水撲滅了火,煤氣已經(jīng)開始泄露。他關(guān)掉了煤氣閘門,又從柜子底下翻出紀驚蟄家里的鑰匙——紀驚蟄以前給過他,他沒怎么用過。 他找鑰匙的時候差點碰翻柜子上放著的獎杯,他昨天太累了,隨手放在這里,還沒來得及收。 他又跑到紀驚蟄家,用備用鑰匙打開了門。 大門打開,與他自己家格局完全一樣的戶型展現(xiàn)在眼前,然而在那一瞬間,房內(nèi)的一切似乎都變成了灰色,變成了風(fēng)干的浮雕。 一股陳舊的風(fēng)從房內(nèi)迎面吹來,吹得他心中拔涼,一股陰云般不詳?shù)母杏X升騰而起,占據(jù)了一切。 他站在那里,感覺自己像一尊已經(jīng)風(fēng)干的、冰冷的石雕。 身后傳來一個聲音:“那是我一生中最絕望的時刻。” 他毛骨悚然,從后腦勺到尾椎骨全麻了。 一個人,聽到自己的聲音,總是會覺得奇怪的。 他緩緩轉(zhuǎn)過身,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更~ 第176章 他看著另一個自己。 那是二十五歲的蔚遲, 穿著自己也經(jīng)常穿的衣服,神情很平靜。 蔚遲不是很明白:“為什么是這一刻?” “我也不知道,總之就是這一刻了。”那個蔚遲說:“這一刻, 雖然我還沒有得到消息,但一切其實都已經(jīng)發(fā)生了,成為了不可改變的既定事實……我只能把它理解為……某種玄學(xué), 或者說,預(yù)感。在這之后……哪怕是在他自殺時,我都沒有再體會到這時候的, 天塌了一樣的絕望?!?/br> “你好, 蔚遲?!蹦莻€人朝他笑了笑, 那是一個了無生氣的笑容,“自我介紹一下, 我是你——另一個世界的你?!?/br> 蔚遲瞇起眼睛:“你看起來……并不害怕?” 那個蔚遲道:“我為什么要害怕?” 蔚遲:“這大概是你……第一次親自進入這種‘世界’?” “怎么可能?”那個蔚遲又笑了一下, “在實驗階段我當然需要不停實地考察。” 蔚遲:“那我重新講——第一次‘被迫’進入這種‘世界’。” “算是吧?!蹦莻€蔚遲漫不經(jīng)心道,“但跟我預(yù)計得也差不多——你差不多是時候采取行動了, 畢竟你就是我, 我稍微代入一下就能知道你在想什么,‘把我拉進來’這個方案……大概排在第二、三優(yōu)選?” 兩個人對視著。 蔚遲看著那個自己, 仍然覺得有一些不對。現(xiàn)在, 他是十五歲的身體, 而那個蔚遲是二十五歲, 他們站在虛擬的意識世界中,家門口, 中間只隔了不到五米, 又好像隔著天塹。 蔚遲道:“既然如此, 那我也就不說廢話了——你要怎么樣才能停止這一切?” 那個蔚遲歪了歪頭:“很簡單, 你知道答案的?!?/br> 蔚遲:“你說出來?!?/br> 那個蔚遲聳聳肩:“你死掉,與我完成交換?!?/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