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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證明,它不是無敵的。 周奕洋根據(jù)多年的游戲經(jīng)驗判斷:如果在游戲中,boss肯定是會刷新的,也就是說它下次出現(xiàn)的時候,會和那天它剛出現(xiàn)時差不多:行動僵硬、反應(yīng)遲緩;如果它不刷新,那它也受傷了,戰(zhàn)斗力也必然會下降…… 可這里不是游戲,沒有試錯的機會。 它一出現(xiàn),就是那天最后的高級別! 甚至……還要更強! 蔚遲緩緩抬起頭,再次直視了那個怪物。 他看見了它胸口的血洞,已經(jīng)愈合了,上面攀附著一些虬結(jié)的觸/手狀物體。 它的確……沒有刷新。 它用自己的辦法,把自己治好了。 而且,變得更暴怒、更仇恨。 它輕而易舉地越過了他們的“線陣”,殺死了周奕洋。 蔚遲對上了它那顆布滿血絲的眼球。 他再次聽見了自己的心跳,悶雷般在體內(nèi)震動、回響。 他再次感覺到了樓高升被撕碎那一刻、仰視著這個怪物的、滅頂?shù)目謶趾徒^望。 他看到它的身影晃了晃。 他知道,這意味著它動了。它動起來,在場的人類,無處可逃。 只有思維,只有思維,可以超越時間的限制,飛得很遙遠。 “我會怎么死呢?”他想,“被撕開……這樣的死相也太難看了吧?!?/br> “紀驚蟄那家伙看到了……會哭嗎?” “幸好他沒在這里……” 然后他感覺到鼻尖一涼,眼前一黑,但沒有全黑,邊緣還能看到跳動的紅光。 那個怪物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大腿已經(jīng)碰到了他的鼻子。 “我死了嗎?”他想去看自己的身體是否還完整,但他動不了。 然后他被人推了一下。 他往后一跌,與那個怪物拉開了距離,然后就看見—— 被那個怪物舉在手里的,是碩鼠。 一只手和一條腿被它的兩手抓著,碩鼠用空余的那只手,把他推開了。 他只能躺在地上,怔愣地看著碩鼠轉(zhuǎn)瞬即逝的一個笑臉。 不得不承認,碩鼠的這張新皮很帥,很有魅力,邪肆狷狂,是那種讓人恨得牙癢癢卻也不忍心苛責的多情浪子,沒有人舍得真的傷害他啊…… 那怪物肌rou一股,雙臂的線條隆起小山一樣的弧度,即將發(fā)力—— 蔚遲崩潰了:“不!?。 ?/br> 新的血又噴了他一臉。 一個東西又掉到他身上,他捧起來一看。 是一只手。 不要這樣…… 不要這樣…… 不要這樣讓所有人都死在他面前…… 這個世界究竟要怎么樣? 目的是什么? ——就是為了折磨他嗎? 怪物突然往后退了兩步,拎著碩鼠的身體像拎著一條破麻袋一樣往花崗巖廢墟上一敲—— “唔!”碩鼠悶哼一聲,蔚遲清晰地聽見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幾乎是同時。 刷—— 眼球怪的頭掉在地上,骨碌碌滾到蔚遲膝蓋邊。 然后,它巨大的身軀轟然倒下了。 一片狼藉。 火焰仍然在燒著。 在花崗巖鑄就的廢墟中,他手里的,是碩鼠的手;他膝蓋旁邊,是一顆巨大的眼球;他身前三十厘米外,是周奕洋的上半身;正前方兩米處,是眼球怪的身體;在那怪物的身體旁邊,是周奕洋的下半身;在稍微上面一點的巖石上,是碩鼠破抹布一樣的身體…… 所以……只有他活下來了嗎? 蔚遲又原地愣了一會兒,被一陣咳嗽聲驚醒。 他連滾帶爬地撲到碩鼠身邊,發(fā)現(xiàn)咳嗽聲真的是碩鼠發(fā)出來的,他還沒死! 蔚遲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碩鼠姿態(tài)扭曲地躺在廢墟上,從肘部斷開的右臂汩汩地流血。他艱難地咳嗽著,每咳一下,都嘔出一點血沫。 蔚遲哭著搬動了一下他的腦袋,打開他的氣管,防止他被血沫嗆死,然后開始撕自己的衣服,想給他包扎。 可蔚遲手腳無力,又慌亂,撕了幾下都沒撕開。 碩鼠發(fā)出幾個短促的音節(jié)。 “你說什么?”蔚遲湊上去聽。 “避……避/孕/套?!贝T鼠說,“在左邊……第、第三個口袋里……” 蔚遲立即側(cè)身去翻,翻了好幾下才拿出來,發(fā)著抖撕開了,把碩鼠流血不止的右臂緊緊扎住。 期間眼淚沒停過,很影響視線。 “靠,你為我哭了。”碩鼠居然還笑了一聲,“紀驚蟄知道了,不知道還要怎么鬧呢?!?/br> 蔚遲邊哭邊罵:“閉嘴?!?/br> 他現(xiàn)在的腦子忽然清醒過來,想明白剛剛發(fā)生的事了:碩鼠在那個怪物雙手發(fā)力之前,用小刀砍下了自己被怪物抓在手里的那只手。 這下,怪物一扯,扯了個空,沒站穩(wěn),退了兩步,惱羞成怒,把碩鼠往石頭上一砸。 而碩鼠已經(jīng)把皮帶里最后剩的一截“納米線”繞在了它的脖子上。 那線連在碩鼠身上,怪物砸下去的那個力量,就把自己腦袋削飛了。 當然,那一砸,人也基本砸廢了。 蔚遲擦了擦眼睛,怎么也擦不干凈,索性破罐破摔,罵道:“你是個瘋子?!?/br> 碩鼠還是那個輕佻語氣:“彼此彼此?!钡劬u漸合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