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頁
如果有什么別的東西占據(jù)了宣和的身體,那么也許它不會知道宣和在現(xiàn)實世界中的身份信息。 宣和又看了他一會兒,往后退了一點,靠在墻角,戒備地抱住自己,說:“我叫宣和,寶蓋宣,和平的和。在萬恒集團風險投資部門工作?!?/br> 蔚遲他們跟她其實也就是這回一面之緣,互相了解也不太多,只能這么簡單地確認一下身份。 宣和抹了抹臉,問:“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蔚遲反問:“你覺得發(fā)生什么事了?” 高明軒微微按了按蔚遲的胳膊,自己往前擠了擠,跟蔚遲一起從椅子的空隙間探出頭,道:“宣小姐,你先不要緊張,你剛剛忽然暈倒了,當時你正在和我看地圖,我給了你一根煙?!?/br> 宣和說:“兩根。” 高明軒沖蔚遲點點頭,又說:“對,在那之后,你還記得發(fā)生什么了嗎?” 高明軒說完這一段,宣和的防備明顯減弱了一點,她沉默了一下,說:“能再給我一根煙嗎?” 蔚遲想叫高明軒慎重,只見高明軒反手掏兜,掏出煙盒,手一擠,里面的煙借著板凳的遮擋掉在地上。高明軒拿著空煙盒,遺憾地給宣和看了一眼,說:“哎呀,不好意思,抽完了。” 狡猾的老男人。 宣和嘆了口氣,神經(jīng)質地搓了搓手腕,說:“我做夢了?!?/br> “我們公司的風投部,嗯……有些項目不太……合規(guī)。”她說,“曾經(jīng)我經(jīng)手過一個項目,使過一些手段才成的,當時有傳聞說落選的那個公司有點涉/黑,放話說要整我。我反正,怎么說,那段時間都挺小心,還得了輕微妄想癥,后來聽說他們老板被抓了,之后事情不了了之?!?/br> 她閉上眼睛,又深吸了一口氣,道:“但是在夢里,我被整了……太真實了,真得不像夢,所有的感官都在正常運行,就像真的現(xiàn)實世界……我看過一個說法,是說正常人在夢里是沒有嗅覺的,但我聞得到。我走我每天走的那條路去上班,一直是大路,路上很多人,在轉過一個咖啡廳——那間咖啡廳門口掛著很多花籃,養(yǎng)的是蝴蝶蘭,很香,太陽照在上面是藍色的——太真實了,我都還記得那天,拐過那家咖啡廳后有一條小巷子,有個小孩坐在里面哭,一顆小籃球剛好滾到我腳邊。我撿起來還給那個小孩,結果就被人拖進巷子深處,七八個男的,都有鐵棍……” 她又吸了一口氣,神態(tài)不太自然,蔚遲懷疑她有點精神類的問題:“我就瘋狂回憶那顆籃球——我記得我是沒有撿它的,明明我趕時間,我沒有撿。我不知道我是哪里來的記憶,但我記得我真的沒有撿那顆籃球。他們開始打我,每一下打在我身上,都好疼,好真實……后來我就被攔腰打斷了,一地都是內臟,我還看到我的腿還在原地滾……但我真的沒有撿那顆籃球……我全身都被打爛了,但一直沒有死。然后我就醒過來了。” 蔚遲:“所以你沒撿那顆球?” “沒有?!彼龘u搖頭,“我記得有天上班路上真的有顆球,有個小孩在那兒哭,但我趕時間,沒撿?!?/br> 蔚遲又問:“你之前是不是被咬了?” 宣和沉默了一會兒,說:“是。” 蔚遲:“之前為什么不說?” 宣和又頓了一會兒,緩緩開口:“因為我不信任你們。” 碩鼠忽然站起身,跨過橫躺在地的板凳,走到了一直沒有動靜的玉兔身邊。 他在她身邊蹲下,繼而半跪在地,蔚遲感覺他晃了一下,心中忽然一沉。 蔚遲想了想,也站起來,朝那邊走過去,同時問道:“怎么了?” 碩鼠沒有回答。 蔚遲走近,看到玉兔身上的彈孔,一顆在兩腿之間,一顆在腦門。 腦門正中那里流出的血很少,細細的一條,沿著顱頂?shù)沽飨氯ァ?/br> 顯而易見,她死了。 碩鼠脫下藍白色的小外套,把她的臉蓋住了。 蔚遲也蹲下來,挨在碩鼠身邊,道:“說說吧。” 碩鼠垂頭靜默三秒,然后說:“她的資歷比我老,我也是聽說,她跟她以前的搭檔,在中緬邊境參與過一起緝毒行動,主要任務是配合緝毒,但是很遺憾,她搭檔被抓走了,再找到的時候就是……生/殖/器和眉心中了兩槍。” 碩鼠開始在她身上摸,很快拿出一大堆小裝備,又揣到自己身上。 他說:“她自己沒跟我提過那件事?!?/br> 蔚遲拍了拍他的肩膀:“節(jié)哀?!?/br> “嗯。”碩鼠那張屬于喬安萌的虛假的臉上的表情沒有什么變化,還輕輕笑了一下,“常事?!?/br> 其他人也推開板凳,試探性地走了過來。 高明軒打頭,一過來看見玉兔臉上蓋著的小衣服,腿一錯轉向了宣和:“宣小姐你現(xiàn)在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紅球衣哭喪著臉,往地上一坐:“現(xiàn)在我們怎么辦??!” 碩鼠問蔚遲:“你有想法嗎?” 蔚遲搖搖頭。 碩鼠說:“那我們從頭再來捋一遍?!彼蜷_玉兔留下的記錄儀,上面有之前四十八個人登記下來的姓名時間和地點。 蔚遲也覺得從頭來一遍很必要,便從頭回憶道:“今天,我和紀驚蟄八點四十出門,走到地鐵站大概七分鐘,算進入閘口的時間是八點四十八分,遇到流浪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