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頁
蔚遲張了張嘴,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可……” 紀驚蟄:“就算他沒死,至少重傷,但剛剛我在宿舍看到他……還穿著這一身衣服,身上一點傷也沒有?!?/br> 蔚遲想了一會兒,問:“他做什么了?” 紀驚蟄:“我看到他回宿舍,把他們宿舍的燈打開了?!?/br> 蔚遲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紀驚蟄繼續(xù)道:“我想一個死人開的燈……總歸不是什么好事……” 蔚遲想象了一下,又咽了咽口水。 紀驚蟄順勢攬了他一下,道:“別怕啊遲遲?!?/br> 蔚遲一腳踩在他的白色球鞋上:“我怕個鬼!” 說話間人已經(jīng)走到學校最外圍,隔著鐵欄桿就是外面的街道。 蔚遲盯著地上一片圓形葉片,忽然入了神。 很小的一片葉子,邊角有點泛黃,有一半被踩過,印著半個鞋印。 他抬起頭,看向欄桿外面的人行道。 干干凈凈。 旁邊的灌木叢一陣響動,“警長”伸著懶腰鉆出來——此貓通體烏黑、體型健碩、毛發(fā)蓬松,乃是三青大學校園里的一霸。平日里神出鬼沒,最喜歡在數(shù)學樓天臺上曬太陽。 只見它懶洋洋地走過人行道,跳上臺階、走上草坪,來到欄桿邊—— 擱在平時,它大概一秒都不到就能從欄桿中間鉆出去。 蔚遲的心跟著提了起來。 卻見警長忽然頓住了腳步,瞳孔縮成一條豎線,懶洋洋的眼睛剎那間變得警惕而危險。 “瞄——” 它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戰(zhàn)勝的敵人,后背弓起,尾巴豎直,渾身的毛像刺猬一樣炸開,沖著欄桿外的街道好一陣兇神惡煞的咆哮。 隨即夾著尾巴轉(zhuǎn)身跑了。 蔚遲感覺從頭涼到了腳。 他又看了看欄桿外的街道,一片那種落葉都沒有,而一墻之隔的校園里面,卻散落了不少。 這原本不是什么大事,也許是外面街道的清潔工勤奮,早已把人行道打掃干凈,但是…… 那種感覺強烈地跳動起來,再也無法忽視。 有個聲音在他耳邊大聲而連續(xù)地叫囂—— 又回來了。 那個恐怖的世界。 又回來了。 “蔚遲!” 他回過神來,看到紀驚蟄近在咫尺的臉。紀驚蟄正握著他的肩膀,試圖和他說話。 他的腦子頓時清醒了幾分,同時又更恐慌了幾分…… ——紀驚蟄也在這里。 ——也在這個恐怖世界里。 “不、不、不要這樣……” “不要怎樣?”紀驚蟄的手從他的肩膀滑下,握住了他的手,用了點力,握得他有點疼。他下意識抬起頭,撞進紀驚蟄的眼睛里。紀驚蟄的瞳色很淺,在春日夕陽下流淌著蜂蜜一般的色澤,仿佛洞明一切,又仿佛天真無邪。他聽到紀驚蟄說:“遲遲,別怕?!?/br> 于是他真的沒有那么怕了,但驚懼仍在:“不你不明白……” 紀驚蟄又捏了捏他的手:“不管怎么樣,都別怕?!?/br> 蔚遲閉上眼睛,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市二院的時候也沒有這么怕的。 紀驚蟄又叫了他一聲:“蔚遲?!?/br> 他呼出一口氣,終于冷靜下來:“嗯?!?/br> “臥槽?!弊咴谇懊娴膶O永道,“什么情況?” 幾人循聲望去,只見前方不遠處的東校門擠著一堆人,跟北校門情況一樣。 高求索和孫永走過去問了,蔚遲沒走太近,他心里對現(xiàn)在的情況已經(jīng)有了基本的猜想。 過了一會兒,高、孫二人回來,講說因為學校食堂發(fā)生的事故不排除人為破壞,現(xiàn)在全校封閉調(diào)查,學校不能出入。 蔚遲心說果然,想了想,問:“誰說的?” 孫永不明所以:“那些同學說的啊。” 蔚遲:“最開始是誰說的?保安在嗎?拉警戒線沒有?有沒有官方通知?” 高求索說:“沒有看到保安?!?/br> “老師呢?” 孫永搖搖頭:“沒有老師?!?/br> 蔚遲又回憶了一遍今天發(fā)生的事情,道:“我們?nèi)メt(yī)務(wù)室看看?!?/br> 醫(yī)務(wù)室有不少人在,包括蔚遲他們今天中午幫著抬出來的那個傷員,還有一些受傷的同學,但是校醫(yī)不在。 蔚遲他們走到那群有過一面之緣的人面前,詢問了一下情況。 那個被壓了半截的傷員叫劉知遠,一直在哭的是他女朋友顧佳佳。劉知遠的傷很重,已經(jīng)陷入昏迷,顧佳佳說,電話打不通,校門不能出,校醫(yī)找不到,老師也聯(lián)系不上。劉知遠的傷口還是醫(yī)學院的學長幫忙處理的,但他的傷勢太重了,藥品也不夠,情況非常不樂觀。 “知遠要是出了什么事……”顧佳佳雙眼通紅,咬牙切齒,“學校必須負責任!” 大家對學校的做法非常不滿,就算是要封閉調(diào)查,至少先把傷員送出去。劉知遠另外的同伴義憤填膺地叫著“這不是要他死在這里嗎”,有人還在憤怒地寫抗議大字報。據(jù)說已經(jīng)派了兩個人翻/墻出去求救了,但人現(xiàn)在還沒回來。 蔚遲心中一凝,想到了在市二醫(yī)院門口/爆炸的FILA男,問道:“什么時候去的?” 顧佳佳跟旁邊的另一個男生對視了一眼,又想了想,說:“至少兩個小時了吧……”說了又轉(zhuǎn)頭去問其他人,“他們?nèi)チ四敲淳迷趺催€沒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