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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遠(yuǎn)跟著蔚遲一路擠著、鉆著穿過人群,最后站到了藥房正門口。藥房里的燈光很亮,蔚遠(yuǎn)一眼就透過玻璃門看到了里面地上的一個死人,看穿著和相貌,分明就是早上他哥去套話的那個老兄,好像叫……叫林富國吧? 備藥的醫(yī)護(hù)人員在尸體旁邊來來往往,但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地上還躺著個人。 蔚遠(yuǎn)氣還沒喘勻,他哥又轉(zhuǎn)身跑了,只能吭哧吭哧地跟上。 蔚遠(yuǎn)跟著他哥跑到四樓,只見他哥忽然跑到一個拐角處,蹲下身,又小心翼翼地直起來,往天井下面看。蔚遠(yuǎn)便也蹲到他哥旁邊,謹(jǐn)慎地左看右看:“哥,怎么了嗎?” 他哥問他:“你看清楚胡天奇怎么消失的了嗎?” “我看著的,沒發(fā)生什么……就感覺眨了下眼,他就不見了。”蔚遠(yuǎn)看著他哥蹙起的長眉,小聲問,“到底怎么了?” 蔚遲想起剛剛在三樓廁所門口看到的林國富,分明也像胡天奇一樣,眨眼就消失不見了,然后尸體出現(xiàn)在了藥房——昨天周迎春殺死林富國的地方。昨天林國富是四點左右死的,剛剛消失的時間也差不多是四點。 而現(xiàn)在,蔚遲正蹲在昨天第一次往天井下面看的地方——就是剛和元祁去周迎春辦公室搜刮了東西,跑回安全通道的時候,他沒忍住往下面看了一眼的那個地方。 蔚遲的瞬時記憶很好,他記得昨天那觸目驚心的一眼,記得非常多的細(xì)節(jié)。 現(xiàn)在,他從同樣的樓層,同樣的角度往下看——大廳里那些尸體的衣著、姿勢、甚至血跡的形狀,都和他記憶里的細(xì)節(jié)重合了。 他隱隱有了猜想,雖然還需要證實:“他們……在他們昨天死亡的時間點,死回了他們昨天的死亡地點!” 第11章 市二院11 “他們……在他們昨天死亡的時間點,死回了他們昨天的死亡地點!” 話有點繞,蔚遠(yuǎn)想了老半天沒有想清楚,就見蔚遲又蹦了起來,說:“先回去?!?/br> 蔚遲記得,昨天605的查房時間是16:45,就快到了。他得回去看看,那三個老頭是以什么形式暴斃的。 兩個人回到605的時候剛過四點半,幾個人還坐在角落里等,元祁倒是在和老頭們聊天,見到他們,很高興地打招呼:“哥你們回來啦!” 胖老頭朝他們身后看了看,問道:“誒你們家老頭子呢?”這胖老頭對別人家的老頭非常感興趣,他就想見見是什么老頭能讓這么大一票人這么圍著孝順。 蔚遲信口胡謅:“堵車了,還沒到?!?/br> “又堵車?!迸掷项^嘟嘟囔囔,跟另兩個老頭說,“這年頭見天的堵車!” 然后老頭們又開始對市政交通問題發(fā)表看法、展開辯論。 張宇凡臭著一張臉問蔚遲:“所以呢?你們查到什么了嗎?” “查到了?!蔽颠h(yuǎn)從來也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張宇凡這廝一開口就叫他來氣,轉(zhuǎn)頭就給懟回去,“就不告訴你!” 張宇凡:“你們憑什么不告訴大家?” 蔚遠(yuǎn):“我們沒有不告訴大家,我們就不告訴你!” “你!”張宇凡發(fā)現(xiàn)自己無賴,蔚遠(yuǎn)能比他更無賴,就轉(zhuǎn)向蔚遲,“蔚遲,你們憑什么不分享信息?” 蔚遲看了張宇凡一眼,張宇凡覺得這一眼冷漠又輕蔑,還帶著一絲微妙的疑惑,好像已經(jīng)聽到了蔚遲回答他“我們?yōu)槭裁匆惴窒硇畔??”但蔚遲說出口的話卻是:“再等十五分鐘,我需要確認(rèn)一件事情?!?/br> 張宇凡還要再說,被李夏拉住了,沖他微微搖了搖頭,見他不高興,還親了一下他的臉。 蔚遠(yuǎn)余光瞟到這一切,心里又在為李夏扼腕。挺好一姑娘,怎么就栽在了這么個垃圾身上? 蔚遲他們回來了,元祁便是有了娘的崽兒,什么煩惱也沒了,抱著書包挨近蔚家兄弟倆,遞了瓶水給蔚遲:“哥,喝水?!?/br> 蔚遠(yuǎn)在旁邊道:“我也要喝?!?/br> 元祁:“等遲哥喝完?!?/br> 蔚遲喝了一口水,看了元祁一陣,說:“待會兒別害怕。” 元祁:“遲哥你們都在這兒,我什么都不怕?!?/br> 眾人又在原地等了十幾分鐘,蔚遲注意著時間,到了四點四十五,但并沒有發(fā)生什么事情,就聽得張宇凡說:“時間到了,你確認(rèn)到什么了請問?”蔚遲皺起眉瞥了他一眼,卻聽得李夏一聲尖叫,指著床往后躲。 蔚遲便轉(zhuǎn)回頭來,見剛剛還正說到“我年輕那會兒第一次坐火車下鄉(xiāng)”的胖老頭已經(jīng)端端正正躺在了床上,胸口一個血洞,滿床是血。另外兩個老頭看著這一幕,表情茫然。 蔚遲反應(yīng)過來,昨天那兩個護(hù)士回去換塑料袋了,所以老頭死得比預(yù)定的四點四十五分要晚一點。 下一刻,瘦老頭也成了個這么端端正正躺著的死人。 又過了一分鐘,眼鏡老頭也這么死了。 三具沒了心臟的尸體血咕隆咚、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像某種詭秘的儀式。 他們死的時候看起來沒有任何外因,就上一秒還坐著,下一秒就已經(jīng)躺平了,像拖了進(jìn)度條的兇殺現(xiàn)場。 張宇凡一張臉扭曲得不行,說不清是氣的還是駭?shù)模瑲饧睌牡爻颠t走來:“這就是你要確認(rèn)的事情?” “那又怎么樣?”其實蔚遠(yuǎn)也被嚇得不輕,但對著張宇凡那張臉,便又覺得跟這傻逼一樣害怕可太丟人了,站起來把朝他哥走過來的張宇凡攔住,“我們昨晚還就是跟這些東西睡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