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遲感覺后背一涼。

    徐醫(yī)生又說：“對了小遲，談朋友了嗎？”

    蔚遲：“沒有，哪有時間？”

    徐醫(yī)生：“年輕人，還是應(yīng)該多談朋友……”

    蔚遲：“嗯……我抽空再看吧……”

    “談朋友哪能‘抽空’？”

    “沒辦法啊，總要先把課業(yè)完成吧?！?/br>
    “合理分配時間就行?！毙灬t(yī)生驕傲道，“你再忙不能有我們醫(yī)學(xué)生忙吧？想當(dāng)年……”

    蔚遲正在心里嘀咕這人今天的話怎么這么多，然后腰上一陣劇痛，痛得他眼前一片白，簡直要靈魂出竅。

    “咔嚓——”

    蔚遲發(fā)出被殺的豬一般的慘叫：“啊——”

    原來人家跟他說這么多話，是在幫他分散注意力。

    徐醫(yī)生不愧是省內(nèi)名醫(yī)，把他錯位的骨頭掰正后，他的腰基本就好了，只是還有點酸。

    他打開門出去，看到蔚遠正一臉如喪考妣地站在骨科門口，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露了半張臉，見他出來，便喜出望外地撲過來：“哥——我以為你涼在里面了！”

    蔚遲：“你能不能盼我點好？”

    “醫(yī)生對你做什么了？”蔚遠畏懼地看了看他剛出來的診室門，“你都叫成那樣了！”

    蔚遲咳了一聲，轉(zhuǎn)移話題：“手機呢？”

    蔚遠把插在充電寶上的手機遞給他，臉色不怎么好。

    蔚遲按亮屏幕，蔚遠已經(jīng)給他的手機開機了，13:49幾個數(shù)字清晰無比地躺在桌面上。

    蔚遠：“哥……咱們現(xiàn)在怎么辦？”

    蔚遲不動聲色地把手機收起來。他想說不管怎樣先去看看能不能出去，不能的話就去把今天的查房時間表搞到手，一轉(zhuǎn)眼卻看到一個人。那人窩在角落里，穿著一身在這個天氣里顯然過厚了一點的邋遢夾克外套，瞪著一雙突出的眼睛看著病房門，又兇又孬的樣子。

    是林富國。

    蔚遲想起，林富國昨天的確是說來醫(yī)院看腰椎間盤的。

    蔚遲走過去，對林富國道：“勞駕，方便問一下現(xiàn)在幾點了嗎？”蔚遲著重注意著林富國的表情，“不好意思啊，我的手機沒電了?！?/br>
    林富國奇怪地看他一眼，顯然是不認識他，但還是掏出了自己有點破爛的手機，上面顯示8:58，說：“差兩分鐘九點。”

    “謝謝?！蔽颠t順勢坐在他旁邊，“您也是來看腰的？”

    林富國又看他一眼，覺得他很怪：“嗯?！?/br>
    “我也是。”蔚遲說，“我看您覺得面熟，但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了。”

    林富國警惕地抱胸，往后退了一點：“沒見過吧?！?/br>
    蔚遲點點頭，非常平易近人的樣子：“我就是聽您口音，像我媽老家人，想說是不是老鄉(xiāng)?！?/br>
    林富國顯然放松了一點，報了個縣份名。蔚遲張嘴就來：“那是離我媽老家不遠?！?/br>
    蔚遲又和林富國攀談了一會兒，然后回到蔚遠身邊，蔚遠問怎么了，蔚遲理了一下思路道：“我昨天和他一起逃過命，但他顯然已經(jīng)不認識我了。我問他是不是今天第一次來看腰，他說昨天來過，但拍片子排了太久的隊，拍完醫(yī)生都下班了，只有今天再來看。也就是說，他記得自己昨天來過醫(yī)院，但不記得下午發(fā)生了什么，也不記得我……也不是不記得，而是昨天下午在他的記憶里發(fā)生了別的事、正常的事?！?/br>
    蔚遠聽著覺得瘆人，但想不太明白，就放棄了思考，等他哥給他總結(jié)清楚。

    “他昨天的時間還是一點四十九?！蔽颠t說，“但他昨天死了。”

    蔚遠：“……什么意思？”

    蔚遲：“昨天他死了，我親眼看見的。今天他的時間回到了正常時間線?！?/br>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蔚遠吞了吞口水：“難道……要死一次，才能回到正常時間？”

    “我不知道?！?/br>
    蔚遲煩躁地弄了弄頭發(fā)，看著醫(yī)院里來來往往的人。

    難道真去死嗎？

    第9章 市二院9

    蔚遲他們走出骨科門診，外面就是扶手電梯。蔚遲想了想，保險起見，還是別走電梯，轉(zhuǎn)道去樓梯間，結(jié)果剛進去就撞見張宇凡和李夏。

    李夏叫了他一聲“遲哥”，張宇凡沒出聲，警惕地看著他。

    他們警惕，蔚遲也警惕，現(xiàn)在根本沒法確定對方還是不是活人。

    蔚遲很自然地問：“你們的手機還有電么？”

    “有?！崩钕牡皖^就開始翻包包，被張宇凡一攔：“我們?yōu)槭裁匆o你看？”

    蔚遲：“確定一下你們還是不是活人。”

    張宇凡表情有點扭曲：“……什么意思？”

    “我剛剛見到林富國了?！蔽颠t說，“哦，你們可能不知道，昨天你們跑了之后，林富國替我死了?！?/br>
    張宇凡吞了吞口水，往安全通道外面來來往往的人群看了一眼，抖了一下。

    李夏把自己的手機遞給蔚遲，張宇凡還想攔，被李夏一拍手腕打了回去。

    蔚遲按亮屏幕，顯示13:49。

    張宇凡：“看手機就能分出是不是活人？”

    蔚遲把手機還給李夏，沒理張宇凡，跟蔚遠說：“走吧?！碧染屯鶚窍伦?。

    “喂！”張宇凡十分不滿，但被李夏拉著也跟了上來。

    又往下走了一層半，李夏加快了腳步，湊到蔚遲身邊：“遲哥……我們現(xiàn)在是要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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