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看身側(cè)跟著的書童還有護(hù)衛(wèi)，蓮苑主人便又笑起來：“您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兩位圣人昨日便在院內(nèi)住下，如今這處大門，所有學(xué)子出行都在此處——程公子事父之心至誠！若非今日我不便在場，怕是也要來一雙鞋子，也顯得我這五大三粗的嬌小些啊哈哈哈?！?/br>
    “但求兩位圣人一樂呀！”

    ……

    瞧瞧人家這恭維話說的。

    靈甲勉強(qiáng)繃住臉才能維持住表情，小青也是瞪圓了眼睛，心想：

    難怪jiejie昨日就夸這寧愿主人八面玲瓏，若非內(nèi)心對女子實在鄙薄，她原不想這樣坑人家，在人家的文會上鬧事兒的。

    而一旁【事父之心至誠】的程公子：……

    ——他話好多。

    ——他為什么還不走？

    ——我腳要廢掉了，我為什么還不能坐下？

    想到這里，便又扯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

    蓮苑主人：……

    他趕忙客氣的拱手退下了。

    心想：不愧是圣人家教，如今瞧著，果然格外尊貴，一點都不輕浮呢。

    ……

    一點兒也不輕浮的程公子坐在椅子上，只覺得半條命都要沒了。

    再看看自己腫脹不堪的腳掌，一時間竟真的明白，昨日那不靠譜的醫(yī)師為何會說要把腿砍掉……

    他現(xiàn)在都要覺得這腳已然不堪忍受了！

    而就在這時，卻見小青從推車上翻出一雙靴子來。

    “程公子，你是不是很難受??？”

    “你放心，jiejie吩咐了，你是有心改過的，如今也很是賣力，因此便重新給你一雙靴子?！?/br>
    “這雙靴子沒有小兩寸，只小一寸的！必然要松快許多?！?/br>
    程溪云精神一振！

    再看那雙只小一寸的靴子，仿佛已經(jīng)感受到了腳底釋放的痛快！

    此刻不由感動極了：

    “小青，你們你們實在教我良多！”還對他這么體貼嗚嗚嗚……

    一邊說著，一邊迫不及待的將早上早已不成型的靴子拼命拉拽撕扯，這才換上新的。

    這是一寸的差距，他卻感覺到不一樣的舒緩！

    ?。』钸^來了！

    ……

    靈甲簡直沒眼看。

    阿麓姑娘昨晚怎么吩咐的？

    “程溪云的腳都把那雙靴子撐的不成樣子了，明日叫人家來看，誰能想到他是程圣人的兒子呢？不妥不妥?！?/br>
    “小青啊，明日你給他找雙稍大一點的靴子穿上，來往書生們一看，名人效應(yīng)，好歹能多帶點貨?！?/br>
    靈甲想到這里，趕緊轉(zhuǎn)身往回走，一邊嘆了口氣：這活兒，我確實做不了！

    ……

    不多時，便有早早趕來的書生們湊了過來。

    “二位這是何意？”

    兩名書生看著滿車的靴子，好奇問道：“怎么做買賣做到蓮苑門口來了？”

    小青便笑出了個酒窩來。

    “諸位公子誤會了，我等并不是做買賣——我家公子乃是程圣人的小兒子，此行瞞著圣人過來，便是為了給圣人一個驚喜。”

    “圣人最愛小腳。公子們請看，我家公子為了能博圣人開心，特意穿上小了一寸的鞋子。”

    “又想著不能專美于前，特意命我準(zhǔn)備了這些鞋子?！?/br>
    “諸位公子倘若愿意的話，可免費領(lǐng)取一雙小一些的。到時文會上，也省的大腳粗鄙，惹的圣人不愛看。”

    眾人：？？？

    圣人說喜歡小腳，難道不是說的女子嗎？

    莫非是他們聽的知識點不夠全面？

    可對方瞧著確實一身矜貴姿態(tài)，鞋子也是要花許多錢的，應(yīng)當(dāng)不是說謊。

    大伙兒左看右看，再看看程溪云那張云淡風(fēng)輕且自持的模樣，還有他腳上那雙同款的緊繃繃的鞋子……

    “好！煩請給我拿一雙小的！”

    ……

    而就在這時，時閱川已經(jīng)帶著白麓來到了蓮苑。

    “阿麓，你若執(zhí)意穿女裝與我進(jìn)蓮苑，恐怕今日許多人會誤會你的身份，到時說些不恰當(dāng)?shù)脑挕?/br>
    書生文會，大抵都是那幾種。

    而如今風(fēng)氣漸濃，兩位圣人又公然宣稱喜歡小腳，此等不避諱的心態(tài)，恐怕此次文會上，紅袖添香的場景不會少。

    到時候若有人言語不尊重……

    時閱川略皺了皺眉——恐怕阿麓打人時收不住啊！

    白麓卻晃晃滿頭的首飾：“好不容易請妝娘來給我盤個頭，我必須得美美的過一天！”

    再說了，給女子出頭，扮個男裝是什么意思？

    “至于那些難聽話……”她卡巴卡巴捏緊了手指：“呵！”

    時閱川：……

    他便也只能期待地笑了笑。

    第133章 自信且驕傲

    陽光一寸寸灼熱，清幽的蓮苑也漸漸喧囂起來。

    兩位圣人昨日便已經(jīng)被蓮苑主人恭敬地請了進(jìn)來，奴婢仆從一應(yīng)俱全，各處無不恭敬，二人趁月色還賞了蓮池……

    今日文會，便也是帶著這種志得意滿的心情緩步登場的。

    圣人的文會，當(dāng)然不是一上來就枯燥的講學(xué)的，而是任由學(xué)子們在蓮苑里觀賞美景，相互認(rèn)識，等到時機(jī)成熟，這才是他們一舉登場的好時機(jī)！

    不過……

    “這赤霞州不愧是天下文都，如今瞧來，學(xué)生們果然都是胸有成竹，腹有詩書啊！”

    朱圣人朱文闊站在湖畔垂柳下，眼神從一個個昂首挺胸的書生們身上掃過，不由發(fā)出了這樣的感慨。

    程圣人也是同樣的感覺！

    “確是如此，朱兄，我觀他們行動又緩又穩(wěn)，姿態(tài)格外挺拔，自信似乎也格外飽滿……今日你我二人來講學(xué)，想來能有不少好學(xué)生！”

    這里的學(xué)生當(dāng)然不是指親傳弟子，但是對于開創(chuàng)新流派的兩人來說，只要有人接受了他們的新學(xué)，那么就是他們這一黨派的人，日后若是同朝為官，自然可以守望相助！

    最終，使得這新學(xué)被陛下認(rèn)定，他們二人也能如孔孟一般流芳千古??！

    不過，能開創(chuàng)新流派，兩位圣人觀察細(xì)節(jié)的能力也相當(dāng)出色，此刻就有了疑問：“我記得講學(xué)時并未局限于一家書院，可怎么這些人腳底的靴子，全是一模一樣的？”

    除非書院下發(fā)，另有著裝要求，不然傲氣的文人之中，又怎么會這樣默契呢？

    兩人對視一眼，又開始盯著大伙兒的鞋子。

    ……

    而在湖中長廊上，幾名看似高談闊論賞荷花紅蓮的書生們卻是越發(fā)驕矜自得：

    “不愧是兩位圣人，性情所至！說是喜歡小腳，就是喜歡小腳！你們稍側(cè)頭看看，兩位圣人是不是在看我的腳？”

    而另一人卻冷笑道：“諂媚！”

    “你的腳如此粗大，就算穿了小鞋也一樣粗鄙丑陋！哪像我，天生腳寸小……我分明已經(jīng)看到圣人盯著我的鞋好一會兒了！”

    “你好不要臉！腳小有什么了不起？你的腳型又寬又扁，哪里像是三寸金蓮？”

    眼看著吵架的聲音越來越大，旁觀之人趕緊打圓場：“兄臺！兄臺！千萬不要因此鬧矛盾??！”

    “不瞞大家說，你們的腳型都很一般，只有我，選的是小兩寸的鞋子，如今雖有些擠腳，可是看我這腳型，豈不是飽滿圓潤如蓮瓣？”

    剛走上長廊的白麓：……

    就連時閱川也沒忍住，眼神在他們?nèi)说哪_上看了看——

    質(zhì)量一般的鞋子被撐得鼓鼓囊囊，再加上走路帶來的腫脹……

    左看右看，那真是跟“三寸金蓮”的每個字，都差著十八輩的親戚呢！

    ……

    而就在這時，書生們也看到他倆，眼神先在白麓身上轉(zhuǎn)了轉(zhuǎn)，又不經(jīng)意看她那松松的靴子和大步走的姿態(tài)……

    呵！

    大伙齊齊做出嫌棄姿態(tài)——

    好粗鄙的女子！

    不僅不遮掩大腳，走路還露出來鞋子，步子還那么大……嘖嘖嘖！

    也不知是哪家請來的，想來必定是沒調(diào)教好！

    再一看她身邊的時閱川，大伙兒先是一振，不由又有些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