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fēng)釀山河 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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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下厭惡,漠然而笑:知道打不過,那便滾回你的漠北老窩! 什么? 不等他反應(yīng)過來,我已然狠咬他手掌,掙脫了對方鉗制,面對四方狙來的長槍,我身不由己地往后退了兩步。 身后便是女墻豁口,其下,是濤濤長河! 第四十三章 南家女郎,這藥是從豚魚血中提取,服下后足有三個時辰身體僵硬,狀若瀕死。 若你最終落在胡人手里,不愿受辱,便服下這龜息藥,左右也算半條生路。 只是這藥劇毒,服下之后,你亦有醒不過來的可能,萬望謹(jǐn)慎…… 迷蒙之中,江娘子的聲音在我耳邊縈繞,我勉力撐起沉重的眼皮,眼前卻并沒有什么江娘子,只有一處荒涼的河灘,唯聞流水嘩嘩。 最后的記憶,是我沿著女墻的豁口掉下了護城河,之后許是適逢跌潮,便被洶涌的水浪裹挾,被一直沖到了下游的河灘上。 如此,也算福大命大。 再活動一下身體,卻發(fā)現(xiàn)左腿軟綿無力,動一下便疼得鉆心。 考慮到大單于若有余力,定會往下游搜尋我,我連忙拖著傷腿,往前方的樹林艱難挪動。 剛挪不久,便聽林中窸窣作響,深處忽然躥出一名衣衫襤褸的少年,看眼珠長相,明顯是大鄴人。 我心下一喜:救…… 然而,沒等我把話說完,那少年卻握手為錘,一錘下來,便將我狠狠錘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面前是青灰色的黯淡天空,我被那孩子拽著腳,一路拽到一處斷壁旁,不遠(yuǎn)處還躺著兩個老人,同樣衣衫襤褸,餓得奄奄一息,雙眼凸出。 少年喜道:阿耶,河邊得一兩腳羊! 我們可先吃rou,再用骨頭煮湯!阿娘喝了湯,定會醒過來的! 說完,便用一雙發(fā)著餓光的眼睛看著我,我連忙求饒:小郎君,要吃我也可,只是千萬給個痛快。 那少年將我牢牢綁好,雙腿架到高處,這之后便開始點火,口吻尚有稚氣:不行,那樣不新鮮,放心吧,我先吃你的腳,你還能活兩三天的。 那可謝謝你了。 此刻,我心知回天無力,也只能苦笑一聲。 火苗燃起,我漸感雙腿火熱,唯有緊咬牙關(guān)忍受痛苦,卻見眼前的少年面露驚恐,霍然后退數(shù)步! 所遲但快,一支羽箭斜刺里飛來,驟然打散了我身下的篝火! 再看身后,數(shù)名甲士疾速包抄而來,為首之人我曾在王家多次見過,似是名叫王丁的,他見我仍活著,也是面露驚喜,連忙將我從捆綁中解救出來。 不知王玙能否活過那豚魚劇毒,我心里牽掛,連忙緊緊攀住他手臂,聲音嘶?。?/br> 王,王玙…… 對方聞言怔住,忽然雙目通紅,眼中盈滿了淚花。 第四十四章 我見他不住抹淚 ,心下一沉:他如何了? 王丁卻唏噓數(shù)聲,連忙解釋:郎主昨日便醒來了,之后便令我們沿下游尋找女郎。 我這才放下了一顆心,忍不住嘆氣:那你哭什么?嚇?biāo)牢伊恕?/br> 只因郎主他醒來的第一句話,問的也是錦屏…… 我聞言,想笑,又有點想哭。 王丁解救了我,便揮舞長刀,向那躲在矮墻下的少年走去。 我連忙制止:勿殺他! 見對方不解,我嘆道:不過還是個孩子,算了吧。 王丁點點頭:女郎心地仁善,無怪乎上天護佑。 我不信有什么上天,卻也不能否認(rèn)這一路的幸運加持。 這之后,王丁指揮將士們將我輕輕抬上戰(zhàn)車,我很快便在車輪的滾動聲中陷入了昏迷。 許是傷腿發(fā)炎,我不久便發(fā)了高熱,整個人陷入混沌之中,只感覺自己被人抬下了車,又送到一間大屋子里。 這里氣味芬芳,綢被絲滑,每隔一段時間,便有人用冷巾擦我裸露的肌膚,一邊擦,還一邊不停喚我的名字。 我努力想要回應(yīng),張翕嘴唇,卻只能發(fā)出模糊的呻吟之聲。 每到這時,那人便會扶我起身,將一杯清涼之物傾到我唇邊。 好孩子,喝一點。 聲音清澈動聽,使人渾身舒愜。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于從重重迷霧中掙扎出來,掀動兩條沉重的眼皮,面前便是滿繡卷草紋的青色簾幕,錦幛玉鉤,富貴之極。 我連忙掀了被子,就要下地,孰料昏睡多日雙腿虛軟,當(dāng)即狠摔了一跟頭,痛得躺在地板上連連大叫。 門開了,卻是兩名女御,見狀連忙上來攙扶我,我緊緊抓住其中一人:王玙呢? 那女御替我擦著額上冷汗,小心地睇著我神情:郎主正在公主處敘話呢。 是么。 我聞言,陡然想起這里已不是鄴北,沖動的心情逐漸平息,一股說不出的失落油然襲上心頭。 另一名女御見我面有悵然,輕聲勸解:這幾日郎君貼身照料女郎,甚少假手于人。 不若我們就等在門外,他要是出來,見您醒來了,定是十分高興的。 見我點了頭,兩名女御便攙著我,緩緩?fù)鈴d走,穿過兩道垂花門,來到一處更軒敞的門廳外。 隔著珠簾,只聽一道女聲嘆道:如此美姬,又有急智,無怪乎我兒愛之。 只是我王家何等門第,你將她帶入家中,無媒無妁,終究是落人口舌。 這之后是年輕男聲,隱隱狂傲:母親,我王玙做事,何須他人置喙? 如今胡羯肆虐,北境連連失守,百年公卿或許頃刻覆滅。我需要的,是一個聰敏勇敢,又能與我共進退的女子,而非一個軟弱的四姓女。 長公主連聲道:你待如何?她父母已歿,門第又低,你難不成真要娶回家來? 頓了一會,王玙淡淡道:江山與美人,二者不可得兼? 若我都要呢? 說罷,不等長公主回話,那珠簾便被嘩然掀開,王玙面色沉冷,大步往外走。 我剛要出聲,便見他腳步忽然停下,回身睇住我。 這一刻,兩兩相望,四目相對。 見我畏畏縮縮地站在人后,王玙面色不動,只站在門口朝我招手。 你過來。 我被那黑闐闐的眼眸盯著,站在原地,小聲搖頭:王玙,我腳痛。 只聽木屐聲聲,漸踏漸近,一只修白的手向我伸來。 我抬起眼,面前便是那張魂牽夢縈的面孔,再看清那眼中數(shù)不清的痛惜與憐愛,忽然便有無限的委屈涌上心頭。 第四十五章 王玙將我安置在他臥房外的小耳室,入夜了卻偷偷提燈而來,悄悄坐在我床邊。 我正躺在被窩里,為長公主白日的話傷心流淚,他從后扳住我肩膀,毫不同情地嘲笑我:喲,今日又見水鼠。 我正痛苦著,聞言心下更是難受:你若不愿見,我走就是了。 王玙見我真生氣了,連忙放柔了聲音哄勸:哪有不愿見你,恨不得與姬日日夜夜,再不相離。 說這種情話對王郎君來說,是極為罕見的,仿佛柳暗花明,又見山水,又仿佛苦海回聲,轉(zhuǎn)而回甘。 我詫異之下,甚至忘記了哭泣,王玙見我不哭了,低下頭,在我額上輕輕落下一吻,修長的手指在我長發(fā)中穿行,娓娓清吟。 宿昔不梳頭,絲發(fā)披兩肩,婉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 月華似練,有一絲半線漏到床畔,我借這光看王玙,只見其雙眸幽暗,隱含憐愛。 我這才后知后覺,王玙這是在哄我開心,可實在調(diào)動不起情緒,反而更加悲傷:郎君瞧那月亮,今日如此圓滿,不知明日又會如何…… 他不明白我何意,只順著我的話往下說:天有陰晴,月有圓缺,這誰又說得準(zhǔn)? 是啊,這誰又說得準(zhǔn)? 我長嘆一聲:月亮尚且如此,更何況是人呢? 王玙聽了,才知道我是在影射他,頓時色為之變,聲音沉冷:哼,牙尖嘴利! 但他也只是訓(xùn)斥了我一聲而已,并沒有更加發(fā)怒的表示。 如今, 這個人似乎對我有了許多忍耐。 可離開的念頭卻在我腦中扎了根一般,甚至連看見門外的馬車,都會忍不住浮想聯(lián)翩。 左右王家無人管我,三日后,我趁著王玙不在,仍是揣了金珠,戴著面巾,偷偷駕走了一輛馬車,車輪鐸鐸,上了長街。 陳郡繁華,距離洛城也不遠(yuǎn),此處物阜民豐,郊外又有綿綿不絕的良田,也許待王玙去了洛城,我便可留在陳郡,左右還有金珠,也能圖個逍遙自在。 這么想著,便從清晨逛到了下午。 直到執(zhí)鞭的手累了,我勒轉(zhuǎn)馬頭,打算掉頭回去,順便向王玙道別,沒走幾步,卻見道旁的書肆走出幾名緇衣少年。 當(dāng)先一位面皮白皙,五官秀出,瞧著有幾分眼熟,那人見我望著他,也呆呆地回望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