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天晚上，沉默了幾天的人給沈瑜發(fā)來了消息。

    【我想再見你一面，可以嗎？】

    那天紀衡有事，沈瑜一個人坐在空蕩的練功房的地板上，久久沒有回應。

    片刻，那個黑色背景的頭像又動了。

    【我在你宿舍樓下等你】

    【會等到熄燈】

    沈瑜的心跳驟然一停。

    現(xiàn)在是晚上7點，距離熄燈還有4個小時。

    她反應了幾秒，猛然起身。

    一路小跑著到了宿舍樓附近，沈瑜的腳步漸漸慢下來。

    看到謝新昭的那一刻，她的呼吸一窒，胸口發(fā)疼。

    好久不見，他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孤零零坐在女生宿舍樓外的石凳上。

    他穿著黑色的連帽衛(wèi)衣和黑色長褲，帽子扣在頭上，擋住了大半的側(cè)臉。

    天色漸暗，他幾乎和環(huán)境融為一體，灰蒙蒙的色調(diào)，讓人難受。

    沈瑜停下腳步，沒有上前。

    她咬唇，發(fā)消息給他。

    【有事嗎？我不想下樓】

    謝新昭的手動了動。

    他低頭看向手機，手指在上面按了按。

    沈瑜的界面跳出消息。

    【就說幾句話，想再看看你】

    還有必要嗎？

    既然決定分手了，就不能猶猶豫豫。

    沈瑜走到距離他身后幾米外的樹后，忍著酸澀的眼眶回他。

    【不用了，你回去吧】

    然后，她看見謝新昭低頭看著手機久久沒有動作。

    半晌，自己的手機再次收到消息。

    他執(zhí)拗地重復了一遍：【我等你到熄燈】

    沈瑜不再回復。

    謝新昭也不再發(fā)消息過來。

    他弓著背坐在石凳上，背影蕭條，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校園里人來人往，有人路過時好奇地看向他。

    他恍然未覺。

    8點多的時候，天空飄起了綿綿細雨。

    同學們飛奔著往宿舍趕，路上的人一下少了起來。

    沈瑜收到舍友的消息，問要不要給她送傘。

    沈瑜回復不用，依舊默默看著謝新昭。

    他戴著衛(wèi)衣的帽子，似乎沒有感覺到這雨。偶爾斜風刮過，衣服緊緊裹在身上，勾勒出比之前更加清瘦的線條。

    細雨飄飄揚揚，如煙似霧。

    他好像身在迷霧之中，眨眨眼就會不見。

    沈瑜躲在樹后，始終沒有上前。

    這場秋雨沒有持續(xù)太久的時間。

    雨停的時候，天色徹底暗了下來。

    燈影朦朧，宿舍樓下只有零星經(jīng)過的幾個同學。

    姚窕問沈瑜怎么還不回來，要不要替她簽到。

    沈瑜說她晚點回去，不用管。

    11點，宿舍樓熄燈了，

    樓上的寢室一片漆黑，只有樓道里的燈光還亮著。

    沈瑜動了動自己站到發(fā)麻的雙腿，看著前方依舊一動不動的身影。

    不是說好11點嗎？怎么還不走。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有晚歸的女生叫阿姨來開門。

    “哎呦怎么這么晚?。俊?/br>
    “不好意思啊阿姨，出去回來晚了?！?/br>
    “下次早點哎。”

    “好好好，知道了阿姨。”

    ……

    阿姨和女生的對話模模糊糊地傳來。

    女生上去后，正欲關(guān)門的阿姨發(fā)現(xiàn)了坐在外面的謝新昭。

    她看了看，走過來。

    “你誰?。吭趺催€不走？”

    謝新昭沉默。

    阿姨有點生氣了：“你再不走我叫保安了?！?/br>
    謝新昭動了動，看向女生宿舍。

    一片漆黑。

    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像是一個懷著僥幸心理的賭徒。明明已經(jīng)輸?shù)煤軕K了，卻妄想著也許下一局就會贏呢？

    明明沈瑜已經(jīng)拒絕了見面，他卻總想著再等一下。也許再多等一會兒，她就會下來呢？

    賭徒不會贏。

    他也不會。

    謝新昭動了動唇：“我走。”

    他起身，戴著帽子雙手插兜，離開的背影高瘦蕭索。

    他走得不快不慢，身影漸漸消失在茫茫夜色。

    *

    沈瑜回去時已經(jīng)很晚。

    再一次被叫起來的阿姨很不滿，對著沈瑜好生教育了一通。

    沈瑜默不作聲地聽著，眼圈一點點紅了。

    “行了行了，你這姑娘別哭啊。”

    “這么晚回來不危險??？快上去吧?！?/br>
    沈瑜道歉，點點頭上樓了。

    回到宿舍，她一頭栽倒到床上，連續(xù)打了幾個噴嚏。

    淋了一場瀟瀟秋雨，沈瑜發(fā)燒了。

    她缺席了第二天的軍訓，直到中午才起床。

    沈瑜的舍友們給她帶了份清粥，面色擔心地看著她拆筷子。

    一個上午，謝新昭昨晚坐在石凳上的照片已經(jīng)傳開了。

    校表白墻收到好幾個人問坐在女生樓下的帥哥是誰。

    照片模模糊糊的，他穿著一身黑，露在外面的腳踝清瘦白皙，戴著帽子的臉看不清晰，挺拔的鼻梁和利落的下頜線也足以讓人心動。

    更不要這樣獨坐幾小時等待的癡情行為。

    于是很快，他的身份就被人認出來了。

    “你昨天沒有去見他啊？”周樂小心翼翼地開口。

    沈瑜額頭貼著退熱貼，坐在桌前小口喝著粥。

    她搖搖頭，病容蒼白。

    “為什么??？看上去好可憐哦?！壁w存存問。

    沈瑜放下勺子，安靜了好久才回答。

    “我怕我見到他，會忍不住開口叫他留下來?！?/br>
    沈瑜心里明白，只要自己開口，他就會留下。

    甚至，或許他本身就是來挽留自己的。

    幾個舍友互看一眼，噤聲不語。

    沈瑜的語氣平平淡淡的，說出來又覺得好傷感。

    吃好了粥，沈瑜打開手機打算給舍友轉(zhuǎn)飯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