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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在這里?你怎么不聯(lián)系我?你跑到這里來了,真是革命派?。俊庇任髁碱嵢顾牡啬盍藥拙湓?,忽然笑起來。 談郁往樹林里躲了躲。 他本來是不打算讓尤西良和徐晟發(fā)現(xiàn)的,沒想到這人一眼就看到他在這里。 他現(xiàn)在只是一個被召喚的靈魂,已經(jīng)不是人了。 遠遠望去,男人白發(fā)下的綠眼睛正冒著復雜的火,仿佛地上燃燒的草叢灼灼,死死地將目光釘在他身上,露骨而難以忽略。 起義軍的alpha們已經(jīng)嗅見了信息素的氣味,充斥著歇斯底里與不可遏制。 有人受不了,大喊道:“你不是來投降的吧!” 徐晟皺起眉:“收斂點,尤西良?!?/br> 尤西良不屑地瞪了他一眼,就收了手停下腳步,隔著三兩個alpha,遠遠地望著那個黑發(fā)的少年。 徐晟低頭在耳麥里與旁人敘說這邊發(fā)生的事,然后撩起眼皮,問:“你是投降還是做什么?” “我本來就不是帝國那一派?!庇任髁监偷?,“你們想什么呢?要招安我嗎?好啊……我隨便你們用。” 換成別人說這種話,談郁不會相信,但尤西良陰晴不定,對陣營也顯然沒有信仰,一切行為仿佛只為了自己的興趣與愉悅。當初聽到他是革命派時,尤西良的反應就很不像個帝國貴族。這種危險的搖擺角色可用可不用。 徐晟隱約覺得對方似乎不太對勁,但沒有時間研究這位權(quán)貴繼承人的心思。 他在一旁看著尤西良一行人被押上了車,這個alpha邊走邊不斷回頭,眼神和表情都既焦慮又惱火,仿佛是在尋找什么人。 徐晟走近的時候,被尤西良叫住了:“談郁為什么不走?他和你不是一派的?” “談郁?”聽到這個名字時,徐晟心頭猛地一跳,臉色沉下來,“你瘋了?!?/br> 談郁死了,就死在尤西良面前。 現(xiàn)在這人竟還無法接受事實。 “他不就在那兒嗎?”尤西良說著,回頭看過去—— 樹林里布滿陰森的影子,風聲和鳥鳴,偏偏沒了那個孤零零的身影。 他頓時愣住了。 徐晟冷冷道:“你出現(xiàn)了幻覺,他早就死了?!?/br> …… 談郁待在這里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 帝國快要崩潰,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最后一場劇情也越來越近。 談郁這段時間一直以靈魂狀態(tài)在四處游蕩。 徐晟在北方很忙碌,某地的委員,負責在c區(qū)域的革命隊伍的協(xié)調(diào)和整合,這一地區(qū)經(jīng)常收到反撲的帝國軍隊的襲擊,夜夜都是炮火連飛。 夜半時分,談郁進了據(jù)點。 四野闃然,只有巡邏的士兵們的腳步聲。 在會議室門外,他聽見了些許議論的聲音。 “總隊的隊伍里有不少年輕學生,軍校的,科大的。可以發(fā)展的話也不錯?!毙礻蛇@話是在與同僚做謹慎考慮,“尤西良以前有這種傾向嗎,我是不知道的?!?/br> 尤西良的立場的確不明顯。 談郁陷入思考。 徐晟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光是尤西良的性格就很棘手,讓他參與到反帝國組織里也未必愿意。 這時幾個帶回來的alpha暫時住在勞動處,他們需要參加據(jù)點的勞動活動。談郁悄無聲息過去的時候,這幾個alpha正吵吵嚷嚷地用推車搬重物。 “以后大家就不能回老家見人啦,全都是反帝國的知識分子?!?/br> “搞不好過幾個月已經(jīng)沒有老家了,首都城都被打過一次,我看下次估計就炸成功了。” “話說皇帝和太子倆去哪兒了?” “估計飛外星系避難跑了吧?!?/br> “唉……好重哦?!?/br> 談郁站在門邊往里面看了眼。 嘻嘻哈哈的alpha們都與他年紀相仿,最惹眼的那一位這時候正站在推車旁,上身只穿了個松垮垮的工字背心,裸露結(jié)實的背脊和手臂,上面覆著一層薄汗。 尤西良雙手抱了一箱材料,重重地往車上一放,從兜里摸了一支煙點上。 煙霧繚繞。 其余人都在打趣玩笑,只有他面無表情。 直到,他忽然瞥見門口站著的黑發(fā)少年,整個人愣住,身體的反應比大腦更快,他猛地疾步走上前。 “喂——尤西良,你去哪兒?。俊盿lpha們面面相覷。 被他們喊著的男人熟視無睹,幾步走出了門口,且一把將門關(guān)上了。 站在門框后面的黑發(fā)少年正靜靜望著他。 尤西良緊盯著他的臉,蒼白,尖下頜,畫上去似的上揚的眉眼,這種貓似的美貌與那個死了的人如出一轍……化成灰都能認出來,不是長得像,就是同一個人。 昨晚根本不是幻覺。 “……談郁。” 尤西良死死盯著他看,呼吸紊亂,在嘴里好幾次咀嚼著這個名字,強行忍耐著沖上去將這個人抱在懷里的沖動。 他不敢輕舉妄動。 談郁就站在他面前,穿著單薄的襯衣,比以往更蒼白消瘦……不怎么高興的神色。好似一縷鬼魂。 也許就是鬼魂。 他知道談郁死得不能再死了,這是他親眼目睹的事。 眼前的黑發(fā)少年輕皺了眉,清澈而冷的一雙藍眸,淡紅的干燥嘴唇微微張開,說:“安靜點,尤西良,徐晟沒有發(fā)現(xiàn)我,我不想他知道?!?/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