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軟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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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劇本殺館出來的時候,天空飄起了雪花,每個人的臉上并不輕松。 劇本里面家庭主婦阿蘭每日被丈夫家暴,向鄰居,家人,社會全部求救過,可是迎接她的只有尖酸刻薄每天制造噪音的鄰居,眼看著她被強jian無動于衷的出租車師傅,網(wǎng)絡(luò)上信口開河詆毀她的鍵盤俠,不斷道德綁架她的弟弟,以及家暴她的丈夫。 阿蘭最終不堪委屈自殺了。 自殺之后的她帶著對世界的不甘與怨恨對曾經(jīng)傷害她的人進行一一反擊,參與劇本殺的五個人都是曾經(jīng)傷害過阿蘭把她推向死亡的人。 劇本殺昏暗的燈光,DM動情的主持,讓林舒不斷回憶整個劇本,一直到晚上睡覺的時候她還是很難入眠,一閉上眼睛都是DM那雙空洞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她,她覺得她就是劇本里的禾禾,那個不斷制造噪音不顧他人感受,尖酸刻薄的鄰居。 晚上11點鐘,林舒刷著手機,無聊到改了微信的狀態(tài),也遲遲不敢閉上眼睛。 韓子俞想到今天在劇本殺體驗館時候,林舒顫抖的睫毛,料到她不會睡一個好覺。 堆了一天的工作臨近深夜才處理完,剛想給她發(fā)消息看見她換了微信動態(tài),應(yīng)該是還沒睡,便直接問:要不要打個電話? 夜越黑,林舒越恐懼,本來房間并不大,可是夜晚降臨,空蕩蕩的床邊讓林舒很沒有安全感,好想毯子底下隨時會鉆出來一個人。 接到韓子俞的電話仿佛遇到了救世主。 安靜的夜顯得他的聲音格外低沉,通過耳機傳過來酥酥的“睡不著了?” 林舒聽到他的聲音覺得有人陪在自己身邊,也沒那么害怕了,“有點害怕,你說阿蘭死了誰的影響最大呢?” 另一邊的韓子俞真的認真的沉思了一會,他也無法給出答案,每個人都是誘因,可能單單一件事情不能擊垮一個人,“大家都有錯?!?/br> “如果不是我最后在她對世界失望至極的時候還尖酸刻薄的數(shù)落她,她是不是就不會自殺?” 韓子俞在劇本里的角色是阿蘭的丈夫,實際上對阿蘭的死有著直接影響,不過韓子俞根本不會被虛假的事情影響,劇本殺結(jié)束之后他完全忘記了阿蘭老公的身份。 他敏銳的注意到林舒說的是“我”,不是禾禾,有些頭疼,林舒是把自己完全帶入了白天的角色里面,現(xiàn)在自責(zé)愧疚和恐懼全部堵在她心里,她一定不舒服,“小魚,你是小魚是林舒,你不是禾禾啊,我們小魚這么好,怎么會是禾禾?!?/br> “可是我也會犯錯,對別人產(chǎn)生惡意,如果有一天我也這樣傷害了別人怎么辦?”晚上真的不適合想這種問題,林舒越想越惶恐。 “真正惡毒的人是不會想這種問題的,小魚不會做出傷害別人的事?!?/br> “可是……可是萬一被別人欺負的是我呢?” 韓子俞知道現(xiàn)在林舒很心慌,什么都會想,甚至想自己會不會遇到和阿蘭一樣的事情,他耐心的安慰:“不會的,我一定不會讓那種事情發(fā)生在你身上,我跟你保證?!?/br> 有了韓子俞的口頭保證,林舒真的送了一口氣,對著電話另一頭嘆氣:“可是我還是睡不著,怎么辦呀?” 語氣里的無奈和依賴連她自己都沒有感受到,電話另一邊的韓子俞抓住了她可愛的小尾音,心里軟了一塊,也跟著放輕了聲音:“我給你讀書好不好?” “以前不是聽到英語就想睡覺?我給你讀英語還不好?” 林舒很想反駁,她是不愛聽英語,每一次聽聽力都昏昏欲睡,可是之前他給她錄的那些語音,她都認認真真清醒的聽完的,那么性感好聽的聲音,誰會舍得睡覺呢? “閉上眼睛吧?!表n子俞手機搜到一本《百年孤獨》,娓娓道來。 已經(jīng)有六年沒有聽到韓子俞讀英語了,過去那些韓子俞為她錄的音頻還在她的手機網(wǎng)盤里面,曾經(jīng)很多次看到想要刪除,還是舍不得。 韓子俞講的口干舌燥,偷偷借著換氣已經(jīng)喝光了一杯子的溫水,聽到林舒打了幾個哈欠,以為林舒好歹能有些睡意都時候,聽到了林舒肚子的響聲。 電話那頭傳來男人壓低的笑聲,好像從胸腔發(fā)出來的,震得林舒耳朵麻酥酥的,“餓了?” 實際上,林舒10點鐘的時候已經(jīng)餓了,那時候熊熊已經(jīng)睡著了,她自己一個人不敢在黑暗中下樓梯去冰箱里找東西吃,想著睡著了就不餓了,可是閉上眼睛全都是今天劇本殺的場景也睡不著,這會更是餓的睡不著。 那邊韓子俞透過話筒傳來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帶你吃宵夜好不好?” 林舒看了一眼手機上顯示的2:18,“現(xiàn)在嗎?” “嗯,對,就現(xiàn)在?!?/br> 林舒猶豫了一會,“可是我害怕,我不敢一個人起來開燈?!?/br> “我?guī)е蛛娡?,把光照到二樓,你到窗臺來,把鑰匙扔給我好不好?” 林舒這才答應(yīng)說好,又想起來什么,對著韓子俞說:“你能不能一直不掛電話?” “好?!?/br> 40分鐘之后,林舒的窗簾透著白光,她對著話筒問:“你已經(jīng)到了嗎?” “到了,我們小魚敢不敢自己下床呢?不用害怕只要走幾步就能看到我了。” 說話的語氣像是哄小孩子,林舒被他哄得不好意思了,鼓起勇氣下床,快步奔向窗戶,扯開窗簾,被燈光刺了一下眼睛。 等眼睛恢復(fù)了清明,看見了站在她家樓下,舉著手電筒穿著大衣的男人,他的身后好像有光,一陣風(fēng)吹過,積在書上的雪被吹了下來,落在他的肩膀上,像是《鬼怪》里那個心軟的神。 而心軟的神在看見她的一刻,目光溫柔,嘴角微微上揚,林舒那顆很久沒心動的心,突然抽搐了一下,掀起軒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