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meimei不愛我沒關系,我來愛
方瑾儒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開。萊昂被她滑膩嬌嫩的柔荑一碰,心都酥了一半,也就由得她了。 方瑾儒轉過身去,眼波輕轉,目光定定地落在維楨身上。 維楨已被今天一連串的變故嚇得肝膽欲碎,心神大亂,怎么可能肯跟這些欺負母親的人去他們家作客?她半個身子被凱蘭拖進車里,右手扒著車門死活不肯放。 她的手指嬌弱如嫩芽一般,凱蘭擔心自己稍微使點兒勁,就把這些小手指折斷了,不敢過分用強,一味焦灼地哄她。 維楨的指甲本來就軟,摳得太狠,‘啪’地折斷了一節(jié),末端連著皮rou,鮮血隨即滲出。 十指連心,維楨慘叫一聲,登時氣竭聲嘶地高聲啼哭起來。她疼得臉色灰白,手指仍然死死扣住不愿松開,一縷血水沿著雪白的手指一直流到手背上。 凱蘭臉色發(fā)青,想幫她捂住,被維楨軟趴趴的一巴掌打在耳旁。 方瑾儒心都碎了,喉嚨一哽,長久以來支撐著她的力量一時冰消瓦解,整個人都崩潰下來。她捂著臉顫聲道:“我去,我去就是了,你快讓人放開她?!闭f完已是力盡神危,伏在萊昂身上無聲飲泣起來。 萊昂大喜過望,迭聲吩咐:“凱蘭,快把meimei放下來,她膽子小,就別勉強她了?!彼麑⒎借迓裨谒麘牙锏男∧樚饋?,淚水不斷地從睫毛間溢出來,小巧絕致的臉龐在微金的晨光下宛如玉盞凌波,呈現(xiàn)出幾乎半透明的色澤,有種弱不禁風的動人之態(tài)。 萊昂又是疼惜又是心癢似百爪撓心,如履薄冰般在她臉頰吻了又吻,溫情蜜意地勸道:“寶貝兒,別委屈了……哎呦喂,不要再哭了我的祖宗,往后我什么都聽你的成不成?老子這輩子再也不敢違逆你的意思了?!币幻婧鷣y哄著,一面將她打橫抱起來。 維楨一得了自由就朝母親沖過去,被緊追上來的凱蘭一手扯住圈進懷里。 維楨哭著推他:“你捉住我干什么?我要mama,萊昂叔叔想把mama帶到哪里去?” 方瑾儒平生最恨被人逼迫,又對曾遭萊昂用強的西薩克瑟親王府抵觸甚深,女兒一哭鬧,像從夢中驚醒了似的掙扎起來。 萊昂忍了大半年都快憋出毛病來了,早已急不可待要與方瑾儒獨處,強按住她的手腳,步伐不停,嘴里好言好語地哄道:“不用擔心,楨楨沒事的,凱蘭會留在這里照顧她。凱蘭有多么尊敬你仰慕你,你會不知道?當年為了見你一面,跪在方宅前叁天叁夜粒米不進。楨楨既是他的親meimei,又是你的心肝寶貝兒,他怎么可能不疼愛楨楨?” 這邊凱蘭死死勒住維楨,“夫人不過是去王府作客二月而已,你不用擔心。” 他不敢放維楨去沖撞父親。父親的心有多狠,對母親的執(zhí)念又有多深,他是心知肚明的。當年母親對自己不屑一顧,毫不猶豫地走開,父親明白到自己在母親心中沒有一點兒分量,連看都不看被摔得重傷的自己一眼,冷漠地帶著仆下離開了方宅。 父親這么多年下來的移情作用,如今看上去對他和維楨確實疼愛非常,然而這點子感情一旦對上母親就微不足道了。 凱蘭魂驚膽顫地思忖,如果今日父親的試探結果不如他的意,自己跟維楨是不是真會當場斃命在他槍下? 方瑾儒已經(jīng)被萊昂半推半抱地挾裹進車廂,仍露在車外的小半截慘白的手臂纖細得仿佛一折就斷,五根秀長的手指無力地垂下來,瓷白中透出淡淡的青色,在流金般的晨光中竟似是完全透明的,單薄脆弱得讓人心驚。 維楨眼睜睜地望著一長串車輛簇擁著御駕疾馳而去,失魂落魄地問:“mama兩個月之后真的會回來么?” 凱蘭牽起她的小手道:“一定會的。父王不敢對夫人食言。” 母親性烈如火,父親短時間內(nèi)不敢將她逼得太急,必然會如約放她歸家。不過走得了一時,走不了一世,父親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更沒有絲毫菩薩心腸,他對母親早就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一旦扼住母親的軟肋,絕不可能再放她自由。 他激動得心頭鹿撞。父親為了牽制母親,必然會想辦法把維楨帶在身邊,如此一來,自己就能跟這個殊麗得像個玉人兒似的小meimei朝夕相處,而不是捧著一堆冷冰冰的照片日思夜想。 “作客……”維楨惘然地盯著自己的腳。她不是懵懂無知的小孩子了,尤其是與沉飛在一起之后,知道男人對著喜歡的人會做出什么事情來。mama是不愿意去作這個客的。 她從小就知道萊昂叔叔喜歡mama,愛美之心人皆有之,mama那樣高貴美麗,無人能及,誰傾慕她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墒撬龔膩頉]想過會有人忍心去強迫mama。如果不是因為自己,mama是不會跟萊昂叔叔走的,是她連累mama了。 一個月后,聯(lián)邦第一軍事戰(zhàn)略學校就開學了。自己原就對沉飛失約,沒有等他回去見一面就離開;開學不能準時回去,沉飛恐怕更會多心了。不過這些事,與mama一比起來,又變得微不足道。 維楨心里空空蕩蕩,覺得自己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卻不知道該如何去糾正。幾顆淚珠‘滴答滴答’地打在手背上,緩緩滑過皮膚滾落在地,一轉眼就消了痕跡。 她病懨懨沒有半點精神氣兒,凱蘭擔心不已,陪她用了些早飯就把人帶回房間休息。 維楨一沾床就睡著了,一直歇到中午才醒來。 她睜開眼,迷迷糊糊地左右瞧了瞧,眼底似氤氳著一汪活水,隨著眸子輕轉,如點點浮波粼粼漾過,蕩得坐在床沿一直盯著她看的凱蘭一顆心都酥軟了,不能自已地伏下身在她臉上纏綿地吻下去。 雖然凱蘭是自己同母異父的哥哥,畢竟相處時日尚短,維楨不習慣他如此親近,伸手去遮擋。 凱蘭順勢抓起她兩只小手,在一根根細白堪憐的手指上嘬吻過去。維楨被他舐得頭皮發(fā)麻,用力抽回手藏到背后。 凱蘭笑起來,道:“meimei不喜歡哥哥?” 維楨遲疑著道:“mama,mama她說……”迎著凱蘭那雙溫情脈脈的秾麗紫眸,維楨說不出那些傷人的話來。 凱蘭不以為意道:“夫人說我并非她所生,不算你的正經(jīng)哥哥對不對?父王在夫人第一回動手術的時候做了手腳,我是由代孕母懷胎五月,再轉移到培育倉,確實一天都不曾有幸在夫人體內(nèi)孕育?!眲P蘭五歲的時候在方宅前跪了叁天叁夜,方瑾儒才出來見了他一面。母親冷若冰霜的那句話,時至今日仍清晰可聞。 “我不認他,往后莫要帶到我面前來?!?/br> 凱蘭當時想,母親可真美,光彩攝人,舉世無雙,就是太過冷漠無情,似是古華夏時代高踞廟堂的佛陀,冷眼看盡眾生悲苦,人間離合,卻不會去普渡世人。 維楨聽他一口一個“夫人”,又想起萊昂叔叔說mama不許凱蘭喊她“母妃”的話,訥訥道:“你是不是對mama心存怨憤?因為她不曾教養(yǎng)過你?” 教養(yǎng)?凱蘭感慨萬千地看著維楨,她就像一個腰纏萬貫的富人,不能理解路旁乞丐的饑不果腹。他從來不敢奢望方瑾儒能教他養(yǎng)他,他心心念念的,不過是方瑾儒愿意承認他是她的兒子。 他自嘲一笑,道:“我怎么敢怨恨夫人?夫人和meimei是我最重要的人。”他在維楨臉蛋親了一下,“meimei愛哥哥嗎?” 愛是很沉重的一個字。對父母的愛是與生俱來的責任,既然已經(jīng)承領了生養(yǎng)之恩,就無法再推卸。維楨沒有勇氣和心力再對任何人承擔這種責任,即便對方是她的血親。然而實話太過傷人,她只好低下頭緘口不言。 凱蘭眼里閃過一絲黯然,隨即又翹起了唇,笑容甜蜜天真。愛他的女人不勝枚舉,維楨貌如仙子,慚西子,愧王嬙,自然與他后宮里那些庸脂俗粉不一樣。牛不喝水何必強按頭?維楨暫時不愛他都隨著她高興,只要肯乖乖讓他疼愛就足夠了。 “meimei不愛我沒關系,我來愛meimei好了。”他靠過去從她光潔微凸的前額,到挺翹的鼻梁,一路輕吻下去。維楨想轉過頭,被他一把攫住了下頜,心里既委屈又不安,水霧緩緩彌漫上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