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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水從發(fā)間滴落。裴烈似一尊雕像,一動不動坐在長椅上,垂著頭,盯著自己的右腿,陷入了沉思。 直到秦遠來找他。 “家主,姜布才已經(jīng)等您一天了。您要不要見見?” 裴烈抬起頭,沒有回答,而是面無表情地說:“給我拿一支?!?/br> 他沒有說拿什么,但秦遠明白。他知道輪不到自己多嘴,但還是忍不住勸阻: “家主,陳醫(yī)生說了,這種針不能常打,對您身體的損傷太大了……” 裴烈的眼神不容置疑。 秦遠咬著牙,從保險柜里取出一支針管,看著裴烈將其中的液體注射進了右腿中。 漫長又沉寂的五分鐘后,裴烈緩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如正常人一般,大步朝門口走去。 — 會客室里,姜布才和姜丞兩父子正戰(zhàn)戰(zhàn)兢兢等待著。 姜布才本人沒什么能耐,靠著祖蔭經(jīng)營著幾家企業(yè),勉強在富豪圈里掉個車尾。他為人傳統(tǒng)刻板,不久前得知姜漁不是自己親生,立刻派人去找親兒子,沒多久就尋回姜丞,自然是歡天喜地當個寶似的。 他精心準備訂婚宴,不僅是為了和另一個豪門聯(lián)姻,也是為了讓姜丞在名流圈正式亮相,誰承想?yún)s發(fā)生了襲擊事件。 襲擊者身綁炸藥混進訂婚宴,伺機襲擊裴烈。父子二人作為主人家自然難辭其咎,今天是特意來賠罪的。 兩人一早前來,被晾在會客廳里一整天,連口水都沒喝上,也不敢有絲毫怨言。 要知道,裴烈為人狠辣,最是記仇。當初他母親病故,父親裴建將小三和私生子領上門,直接將裴烈流放海外,不管不顧。 裴烈不聲不響蟄伏十年,暗中積蓄力量,一朝回國,父子再度相見時,他親手將裴建和繼母送進監(jiān)獄,據(jù)說還要派人做掉私生子。但終究是棋差一招,不僅讓私生子跑了,還被對方設計一場車禍,導致右腿殘疾。 據(jù)說還從此不能人道。 因此性格更是扭曲,睚眥必報。 若是得罪了裴烈,只要他動動手指頭,姜氏那幾家企業(yè)就得玩完。 姜丞聽了姜布才的話,驚出一身冷汗,正要追問時,裴烈姍姍來遲。 “會長,會長?!苯疾乓灰娕崃冶懔⒖虖纳嘲l(fā)上站起來,顧不得頭暈,嘶啞著嗓子說,“會長明察啊,昨天的襲擊和我們半點關(guān)系也沒有。” “是啊是啊。”姜丞弓著腰跟在姜布才身后,“我們也不知道那個人是怎么混進來的?!?/br> 姜布才瞪了姜丞一眼,姜丞意識到失言,悻悻閉嘴。 姜布才擦了把額頭的汗:“確實,確實是我們檢查不嚴,才讓襲擊者混進了賓客之中。但我以姜氏擔保,這件事真的和我們沒有關(guān)系?!?/br> 裴烈坐在沙發(fā)上,慢條斯理喝了一口茶,才指著對面的座位說:“坐?!?/br> 又道:“給姜董事長上茶?!?/br> 姜布才小心翼翼在對面沙發(fā)上坐下,姜丞屁股剛挨上坐墊,裴烈掃了他一眼,又立刻站直,往姜布才旁邊靠了靠。 茶來了,自然也只有姜布才的份。 姜布才喝了一口茶,不著痕跡地觀察著裴烈的臉色。 看不出喜怒。 “會長——”他試探著開口,剛起了個頭就被裴烈抬手打斷。 “姜董不必多言。警察已經(jīng)提審了襲擊者,證明和你無關(guān)。” “那就好,那就好?!苯疾盘嶂男姆畔麓蟀?,長長舒了口氣,連聲說“會長英明”。姜丞也在一旁唯唯諾諾地點頭。 “不過,”裴烈話鋒一轉(zhuǎn),“貴府的安保確實有待加強。我聽說一個月前貴府就被歹徒闖入,小少爺還遭遇了襲擊?!?/br> 姜布才的笑僵在臉上,半晌后才點頭說是。他為了掩蓋姜漁自殺的丑聞,對外都是說有歹徒闖入襲擊了姜漁。 一旁,姜丞的身體猛地僵住,垂在身側(cè)的手不自覺抖了一下。 提到姜漁,姜布才想起什么,邀功似的說:“我那個小兒子就是昨天和襲擊者搏斗的那個人,叫姜漁,不知道會長還有沒有印象?” “姜、漁。”裴烈沒有直接回答,唇齒間輕咬著這兩個字,眼眸愈發(fā)深沉,“自然有印象,姜董教子有方?!?/br> “哪里哪里?!苯疾虐迪?,這么一來不僅更能證明姜氏和襲擊沒有關(guān)系,還能在裴烈面前落個人情。 就在姜布才想乘機提一提姜丞在商會任職的事時,裴烈站起身,淡淡說道:“姜董請回吧,我還有事,今日不多留您?!?/br> 姜布才也連忙站起來:“正巧我們父子也要去醫(yī)院,就不打擾會長了?!?/br> 已朝門口邁出一步的裴烈腳下一頓,回過頭看著姜布才。后者福至心靈,試探著問道:“會長要不要一同去醫(yī)院看看我那小兒子?” 思索兩秒,裴烈唇角勾起:“那好,麻煩姜董帶路了?!?/br> — 病房外,兩名黑衣男看似一臉嚴肅,實則豎著耳朵偷聽病房里的對話。 “姜漁?!币粋€柔弱的女聲響起,帶著哭腔,“我也是被逼無奈才會跟姜丞訂婚。其實,其實我愛的人一直是你?!?/br> 眼見著姑娘就要撲到他懷里,姜漁趕緊跳下床,隔著病床和她對視:“姑娘姑娘,大,大可不必。” 這姑娘不是別人,正是“姜漁”的初戀,姜丞的未婚妻,李薇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