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有鬼
“我不!”文逸叫囂。 “你得幫我盯著弓才英?!崩钅话蚜滔虏潦值呐磷樱莱鲫P(guān)鍵。 文逸聞言頓了頓,眼眸流轉(zhuǎn),擺出一副混不吝兒的樣子來,“為什么?我才不想跟著他,一個不會變通的糟老頭......” 那弓才英任四品大理寺少卿,官職在李漠之下,年齡卻比李漠長了一倍不止,今年已近五十了。原先他一直恪守本分,認(rèn)真做官,本有望官升一級。然皇上心血來潮,忽然就派了年輕輕輕的世子李漠來任大理寺卿。 生生扼殺了他升官的期盼。 弓才英此等落差,任誰都看在眼里??墒撬粚贸迹秩绾伪鹊眠^一個宗親世子,未來親王?這不,人病急了總是亂投醫(yī),飲鴆止渴的事情也干得出。 今年以來,弓才英頻繁與東宮官員往來,這是明擺著加入了太子黨,未來將和李漠所在的雍王黨作對。 當(dāng)今皇上沉迷修道,一心撲在煉丹成仙上,不理朝政,而太子(侄)與雍王(叔)相互遏制,在朝堂上形成僵局,已是百官皆知的事。 太子黨,由外戚一干勢力組成。雍王黨,則是雍王府機(jī)構(gòu)官員、謀士與十萬騎兵。 他們將來,必避不開一場奪權(quán)惡戰(zhàn)。 但是,文逸所在的文國公府和文府,他父親和他大伯這兄弟倆都沒有表明站隊。 之前有謀士算出,朝中極有可能會出現(xiàn)叁個派別,一是太子黨,二是雍王黨,兩者都以爭奪皇權(quán)為目的,不擇手段。與此同時,還會出現(xiàn)一個中間黨,他們不投奔誰,也不幫誰,只為捍護(hù)先皇的地位,保證先皇制定的政權(quán)律法不受褻瀆。 若文國公兩兄弟果真成了中間黨,那么文逸和李漠,他們將成為敵人。 文逸平時固然吊兒郎當(dāng),不成器,但對于這種事卻是看得很通透,他目前搖擺不定著。 因此,他不想太過招搖地站在李漠這邊。 然李漠神色淡淡,對他的這種表現(xiàn)習(xí)以為常。 李漠道:“再不做點(diǎn)成績出來,這官,你是沒法混了?!?/br> “那我就不混了,我跟師父學(xué)馭云術(shù)去,騰云駕霧多好玩?!蔽囊轁M不在乎道。 “你不會輕功,學(xué)不了,”李漠面無神色地繼續(xù)道,“再者,師父年事已高,師父若走了,你最終也要重新找把保護(hù)傘。” “跟我爹唄,大不了混吃等死?!?/br> “人終將有一死,你爹也會走,國公府拿點(diǎn)財產(chǎn)不夠你揮霍幾年?!?/br> “那我,那我,”文逸忍不住了,“啪”的兩手拍在桌上,一張俊顏因捉急卻說不出話而漲紅,“那我,那我死了行不行......”旋即哭喪著臉。 李漠只淡定地拿出一塊銀子丟在桌上,沒說話。文逸又從牙縫里憋出一句:“你,別逼我!” “我不逼你,”李漠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袍子,低聲道,“你自己想吧?!?/br> 就走了。 下樓梯時,李漠才想起自己剛才說話的口吻是出自誰——可不就是家里那一位舌燦蓮花的小娘子,不管說什么都是一套一套卻又聽著合理的。 不過,他對文逸說的這些還算太簡單了,指不定回頭還要跟小娘子取經(jīng)。 晌午后,少卿弓才英帶著人馬回來。就見一個個下屬汗流浹背,被這毒日頭曬得赤面口渴,紛紛取水,仰起頭就是一陣猛灌。文逸一縮頭,喉結(jié)滾了滾道:“這些個粗重活兒,是我能干的嗎?我臉生得如此白,怎經(jīng)得曬?” 李漠無言,徒手拋給他一迭卷宗。后者急急抬手在半空接,寬大的袖子不慎卷翻桌上宣紙,哇的揚(yáng)起十?dāng)?shù)張紙,紛紛落地。 那弓才英見狀,兀自黑著一張臉,靴上有力地踏了出去。 仿佛在說:你這個混日孫子! 文逸分明捕捉到了這一點(diǎn),瞠目道:“嘿,他這是什么意思?給我臉色瞧?” 李漠答復(fù)道:“你可以穿文武袖?!?/br> “丑,不穿。你如今怎么也管這種吃飯穿衣的小事了,莫非是受了你家小妾的影響?” 李漠揚(yáng)揚(yáng)下巴,對著那迭卷宗,“開始干你的正事?!?/br> 得得,上司都發(fā)下了任務(wù),還能違抗不成?文逸只好坐下,老老實實地看起了卷宗,看到最后眼花打哈欠,幾乎快要睡著。彼時,他袖子里的蛇拱了拱。 “——主人,我們聞到了鬼的陰氣?!?/br> 蛇把話傳到他的意念里。 文逸心里回道:“這地方,哪有陰氣?全是活的大男人?!?/br> “——若是從鬼那里帶回來的物品也會有?!?/br> 文逸抖抖卷宗的紙張,“這個嗎?是從那邊帶回來的?!?/br> ——“那便是了,那里有鬼?!?/br> 陡然間,文逸嘩地從椅上彈跳而起。 在場的其他官員均被驚到,抬眼看過來。 “沒事,沒事,稍安勿躁?!蔽囊菁傺b淡定,坐了回去。 繼而死盯著那迭卷宗,心道:“你們要是騙我就死了!” 兩條蛇又在他袖口里拱了拱,表示保真。 保、真、啊! 琉璃樓一帶果真有鬼!文逸額上飆出了汗,弱弱地看向李漠的位置。 這案子,他能不干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