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

    這個代詞她今天實在聽了太多次。

    不知道為什么，姜離聽見這個詞，心像是突然被淺淺刺了一針。

    宣和的記憶里分明只有一個人，游亦卻始終用的是“我們”。

    如果剩下那個人是她，是姜離，那么究竟是為什么，她從來沒在任何一段回憶里出現(xiàn)過？

    血腥味布滿房間每一處角落，游亦像是十分累了，疲憊地靠在墻邊閉目養(yǎng)神，而姜離則鎮(zhèn)定地看著逐漸變涼的尸體，走向門邊。

    然后打開門，沖著空無一人的走廊輕聲道：“可以進來了。”

    十幾秒后，寧漆寒和若彥率先出現(xiàn)在視線。

    兩人應(yīng)當(dāng)是提前就預(yù)料到這人的下場，進來后也并沒有太過驚訝，反倒先是咱三確認姜離的情況。

    “我沒事，”姜離搖搖頭，側(cè)目詢問游亦，柔聲道，“哥哥，你要不要休息一下?！?/br>
    游亦抬眸，無聲地深深望著姜離幾秒，然后順從地點點頭。

    寧漆寒立刻兩人安排了單獨的休息室。

    西華醫(yī)院這邊有李智和霍梵主持大局，寧漆寒、若彥和姜離等人則直接返回局里——據(jù)說政府的高層已經(jīng)被“實驗室”的出現(xiàn)驚動，也正往這邊趕來。

    休息室里靜悄悄的。

    寧漆寒和若彥就在同節(jié)車廂的隔壁，姜離掌心抱著熱茶坐在沙發(fā)里，時不時拿起杯子輕抿一口，動作格外小心。

    似乎是預(yù)料到她等下要做的事情，武裝車才剛一啟動，游亦很快就在休息室陷入了沉睡。

    大概是真的耗費太多精力，平常覺淺到下雨聲都會醒來的人，現(xiàn)在門外時而有吵鬧聲響起時，都絲毫沒有轉(zhuǎn)醒的意思。

    房間內(nèi)只剩下清淺的呼吸聲。

    姜離俯身，將熱茶輕輕放在面前的玻璃桌上，起身離開。

    最大的地方讓給了姜離和游亦，寧漆寒和若彥就在湊合在狹小的審訊間，遠遠還能聞見沒清理干凈的血腥味。

    她敲了敲門，問：“在忙？”

    “好不容易抓到的人直接死了，在想著怎么交差呢，”若彥下意識開啟能力，發(fā)現(xiàn)游亦并沒有跟過來，語氣輕松不少，調(diào)侃道，

    “這么著急過來，難道你有什么事瞞著游亦了？”

    姜離意外地看他一眼：“你的能力不是要對視才能實現(xiàn)？”

    “還真是？”這次輪到若彥吃驚，“你和游亦的存在方式，還能存在秘密嗎？或者是說，只有你單方面能對他有秘密？”

    寧漆寒皺眉：“若彥。”

    “我們是彼此獨立的個體，當(dāng)然能互相擁有秘密，”習(xí)慣了若彥的說話方式，姜離也不介意，直接在兩人對面坐下，

    “我這次來，是想讓你幫我看一下我八歲之前的記憶?！?/br>
    若彥迅速抓取關(guān)鍵詞：“八歲之前？你的意思是，你覺得你以前的記憶有問題？”

    “不是有問題，是我根本沒有八歲之前的記憶。”

    還沒進入異能局之前，寧漆寒和若彥早都調(diào)查過她的履歷，姜離再瞞也沒有意義，單刀直入道：“我所有的記憶，都是基于八歲那場車禍之后的的，不會有問題。”

    她看向若彥：“如果我本人想不起來，你可能看到我丟失的那段記憶嗎？”

    若彥沉思片刻，然后搖頭：“我的能力，是在你現(xiàn)有的記憶里進行提?。蝗绻惚救硕枷氩黄饋?，自然不存在‘提取’的說法?！?/br>
    “不過，”看著姜離略有些失望的眼神，若彥忽然想到什么，“不過，如果你實在好奇，我或許可以試著找找，這段記憶是否有問題?！?/br>
    寧漆寒沒理解：“話說明白點，什么叫記憶有問題?！?/br>
    “正常情況下，人的記憶如果沒有被修改過，就算被遺忘也會有大概的輪廓，這是每一段記憶對在人的成長中，一定會留下來的痕跡?！?/br>
    若彥很少一口氣說這么多，喝了口咖啡潤喉：“相反，如果有人篡改過你的記憶，那么同樣地，也一定會留下痕跡?！?/br>
    姜離理解他的意思，沒有絲毫猶豫道：“我知道了，那我需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看著我的眼睛，盡可能放松、不要可以抗拒就好了?！?/br>
    姜離不是精神能力者，自然不會像游亦一樣對若彥的能力壓制，于是兩人對視片刻后，姜離能感受到有一股很微弱、但確實存在的一股精神力，來自于外界。

    按照若彥說的，她慢慢放空思緒，直到寧漆寒在耳邊喊她的名字時，姜離才猛地回神。

    若彥的臉色比想象中，還要嚴(yán)肅些。

    “怎么，難道我的記憶從頭到尾都被人動過手腳？”才過去短短幾個小時，姜離感覺過去的二十幾年生活都被推翻了，也不在乎這些了，調(diào)侃道，

    “還是說，我真的車禍撞壞了腦子，八歲前的所有記憶都消失了？”

    “都不是，或者說，都是?！?/br>
    若彥自己也沒想到會是這種結(jié)果，好半天才想好措辭，低聲道：“你八歲之前具體的記憶，的確被人動過手腳?！?/br>
    “對方應(yīng)當(dāng)用的是最簡單的抹除，簡單來說，就是我們說的‘失憶’——只不過是人為造成的?！?/br>
    若彥深深望著姜離，接著道：“更奇怪的是，即便是你最初沒被抹去的記憶，中間也有大量的殘缺?！?/br>
    簡單來說，姜離初始的記憶就是殘缺的，然后在原本殘缺的基礎(chǔ)上，又被人人為抹去了她八歲以前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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