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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兒童,熬夜修仙 第44節(jié)

    任遙拿起門口的洗漱用具, 在關(guān)震西的招呼下,和他一起在中間的天井那里刷牙。

    任遙一邊刷牙,一邊環(huán)視周邊,四四方方的房子,空間開闊,天井兩邊各有三間屋子,上下兩端,一端通著大門,一端則設(shè)有供臺,臺上供著一幅伏羲女媧圖。

    這幅伏羲女媧圖應(yīng)該有些年頭了,畫紙都泛黃了,兩位神靈的面容神態(tài)也變得模糊,倒是他們交纏的蛇尾,每一片鱗片都極為清晰,看久了,跟活了一樣。

    任遙盯著這幅圖,久久不能回神,一旁的關(guān)震西見狀,吐出一口泡沫,清咳一聲,任遙眨了眨眼睛,發(fā)覺泡沫在嘴里含久了,腮幫子發(fā)酸,趕緊漱口。

    “這里是我們老關(guān)家的祠堂,你一直盯著供臺看,被別人瞧見了,不好?!标P(guān)震西給她擰好毛巾,遞給她:“洗完臉就去廚房吃飯,吃完飯讓小福帶你去村里走走,都是自家人,見了長輩要問好,小輩跟你打招呼,你也要禮貌些……”

    不知不覺,關(guān)震西便絮叨起來。

    任遙接過毛巾,熱氣騰騰地糊在臉上,好一會兒,小姑娘悶悶的聲音傳來:“外公,我知道了?!?/br>
    她不擅社交,一想到待會兒要去見一群陌生人,看老爺子的意思,還得跟他們打好關(guān)系,便覺一陣頭疼。

    關(guān)震西搖了搖頭,最后叮囑道:“你是關(guān)家第三百四十代子孫,雖然還沒上族譜,但你放心,這次,外公就算豁出去,也要讓那些老古板點頭!”

    “外公,我已經(jīng)上了任家的族譜,還能上關(guān)家的嗎?”任遙扯下毛巾,神色詫異。

    孰料,關(guān)震西眼睛瞪得比她還大:“什么?你上了任家族譜?任嘉莘那老古板不是不認你嗎!”

    “……我九歲那年入的任氏族譜,磕過頭上過香拜過祖宗了?!痹俣嗟模芜b也不好說,不好解釋。

    聞言,關(guān)震西心里徹底相信了,他急得團團轉(zhuǎn),一人不可上兩家譜,但是上不了關(guān)家族譜,就不可以參加中元祭祀,關(guān)家那些老把式,這么一來,無論如何也傳不到任遙手上!

    關(guān)震西急了一陣后,很快又冷靜下來,對著任遙勉強一笑:“你先去吃飯,就算不上家譜,外公也有辦法讓那些老古板點頭。”

    任遙神色認真地看著老爺子:“外公,您不用為我cao心,我想要的,我自己會去爭取?!?/br>
    關(guān)震西擺了擺手,讓她去吃飯,也也不知道他聽進去沒,任遙無奈,只能離開了。

    穿過一個側(cè)門,便是廚房了,灶臺旁邊,用藤蔓隔出了個小飯廳,一張八仙桌上,已經(jīng)放好了熱氣騰騰的早點。

    小福見她來了,抽空招呼了聲,又在灶臺繼續(xù)忙碌起來,就剩餅子沒烙好了,讓她先吃著。

    任遠已經(jīng)吃著了,盤子里都是包子,包子皮被他扒拉到一邊,盡吃里邊的rou餡了,至于那白花花的大饅頭,他是看都不看一眼。

    任遙踹了他一腳,勒令他不準浪費,然后便去廚房幫小福燒火了,她坐在小板凳上,用火鉗撥了撥灶里燒紅的炭。

    這溫度,烙餅剛好,小??淞艘痪?。

    面糊漸漸散發(fā)出香氣,任遙跟他聊了起來,小福對她也是有啥說啥,她大致摸清了關(guān)家村的情況。

    關(guān)家村常住人口大概有三四百,都是一些老人兒童,年輕人少,這里地處偏僻,雖然有通村的水泥路,但卻沒有班車,要想出村,要么自己開車,要么走上兩個小時,去別的村搭車。

    但是,平常時間沒幾個人出村,不像別地兒的老人,關(guān)家村的老人不愛趕集,也不愛跟外村人交流,當(dāng)初要不是年輕人支持,關(guān)家村也不可能成為旅游景點。

    當(dāng)然,要不是村里隨處可見的古雕像,關(guān)家村也不可能成為關(guān)西這邊著名的古村,但是在老人的堅持下,村里每個月只接待一波游客,規(guī)定不許對雕像拍照錄像,也不許滯留村內(nèi),必須當(dāng)天參觀當(dāng)天回。

    可能是物以稀為貴,關(guān)家村的名氣反而大了起來,每次參觀報名都十分火爆,但名額限定在三十人以內(nèi),所以,很多人都因搶不到門票而扼腕嘆息。

    小福說,下個月就是中元節(jié)了,到時會封村一個月,所以,這個月得接待兩波旅客。

    “中元節(jié)為什么要封村?。俊比芜b看不懂這cao作。

    “祖?zhèn)鞯囊?guī)矩,中元節(jié)得開壇祭祖,外人瞧見了不好。”小福壓低聲音,對任遙說道,“你到時候死皮賴臉留下來,觀摩開壇祭祖,對每個人都有好處?!?/br>
    “都有什么好處呀?”任遙心中一動,面上笑嘻嘻地問道。

    “……我也不懂,反正參加過祭祖的人,從不生病,就連小感冒都沒有!”他們關(guān)家村,也是出了名的長壽村,有專家說是因為水質(zhì)好,但村人都認為是祖宗保佑。

    小福讀過書,還讀得很好,是村里為數(shù)不多讀過大學(xué)的人,馬列主義深深地刻在腦子里,但每年村里開壇祭祖,他年年不落,從不缺席。

    對此,他表示,信奉科學(xué)跟尊敬祖先,一點兒也不沖突。

    任遙聽完,深以為然,上學(xué)跟修仙,也一點兒不沖突。

    烙完餅,兩人出了廚房,才發(fā)現(xiàn)桌上那盆rou包子全喂了狗,任遠吃了個肚兒滾圓,還想湊上來吃餅,被任遙一腳鎮(zhèn)壓了。

    三叔公和關(guān)震西散步完回來,一起吃了起來,剛烙好的餅子,蘸著大醬,好吃得出乎意料,任遙忍不住多吃了幾張,被老人家連連稱贊:“娃娃就要多吃點,吃得多有福氣?!?/br>
    沒想到一直對她不咸不淡的老人家,因為吃得多而夸獎她,在他盛贊下,任遙又多吃了幾張。

    桌面上頓時只剩一張餅,幾個饅頭,走廊傳來一陣腳步,緊接著,門被推開,一位保養(yǎng)得宜的婦人走了進來。

    “喲,都吃完了?”只見她發(fā)髻用一根玉簪盤起,體態(tài)優(yōu)雅,身上穿著玫紅色的旗袍,肩膀搭了黑色毛呢坎肩,見到她,任遙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早上的溫度對正常人來說確實有點冷。

    關(guān)震西見到她,臉色瞬間拉了下來:“這都幾點了!”

    她卻不以為然,在關(guān)震西旁邊坐下,見桌面只剩這些,不由搖頭:“你們老關(guān)家啊,就是窮酸?!?/br>
    聞言,場上的關(guān)家人都皺了皺眉,卻都沒出聲,三叔公是老人家,關(guān)震西被她埋汰慣了,而小福,身為小輩,長輩的事不好多言。

    任遙見他們?nèi)绱?,默默松開一直摁住任遠的腳,任遠在桌底一個飛撲,直接將八仙桌掀翻了。

    見狀,關(guān)震西笑了起來:“這下好了,你別吃了?!?/br>
    說完,又朝任遠道:“真不愧是我的狗外孫,快過來,外公帶你去吃好吃的。”

    任遠還以為自己闖禍了,正死死地窩在任遙懷里,不敢抬頭,聞言,狗眼一瞪,緊接著,嗖地一聲跳進了關(guān)震西懷里。

    三叔公看著一地狼藉,一向珍惜糧食的他沒說什么,只吩咐小福將這里收拾好,便顫顫巍巍地離開了。

    小福心里暗爽,樂呵呵地應(yīng)了一聲。

    就算沒有介紹,任遙大概看明白了,這人應(yīng)該就是外公的前妻,她的親生外婆。

    高秀貞看著被掀翻的桌子,也沒太生氣,反正面上看不出來,只見她笑瞇瞇地看向場上穩(wěn)坐如松的任遙:“老頭子,也不介紹介紹,這就是素心的孩子吧?”

    關(guān)震西抱著狗,勉強應(yīng)了一聲,卻不打算給她介紹,他打心底里不想她和自己的寶貝外孫有接觸。

    提到自己,任遙也不能當(dāng)做沒看到了,她朝對方微微一笑:“外婆?!?/br>
    明明只是一句禮貌的問好,孰料對方聽了,卻極為高興,立刻上前對她噓寒問暖,拉著她不住打量:

    “像素心,也像我,長得??!”

    “穿這么少,冷不冷???”

    “大男人就是不會照顧人,我這就帶你去買衣服,這么冷的天竟然只穿一件短袖,凍壞了咋辦?”

    任遙身上還穿著那件不要香菜的體恤,她想說自己不冷,卻完全插不上嘴。

    被她這么一說,關(guān)震西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粗心,早上確實有點冷,他自己沒感覺,小孩子就不一樣了。

    高秀貞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揪著這點一直埋汰了他,他也就沒反駁,但當(dāng)她說要帶任遙去鎮(zhèn)上時,他立刻不樂意了:“不許去!”

    “你可別為了這么點小事,壞了孩子的前程!”

    作者有話說:

    明天就讓萬姑娘出來接客!

    第52章 、半路截胡(一更)

    說者無意, 聽著有心,任遙若有所思:“這話是什么意思?”

    但是,關(guān)震西很快就把她支走了:“小福,帶你小姑姑去村里轉(zhuǎn)轉(zhuǎn)!”

    小福應(yīng)了一聲, 趕緊拉著任遙離開了, 臨走前, 她朝任遠使了個眼色, 任遠搖了搖尾巴, 表示收到。

    邁過門檻,出了祠堂, 是一個大院子, 一旁搭了個葡萄架, 正值初夏, 葡萄藤綠意盎然,隱約可見一串串細小的花苞,看來用不了多久,就能結(jié)出累累碩果。

    葡萄架下有一張石桌, 旁邊放著幾張竹椅, 任遙的自行車也被推到了那兒,小福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是我推過去的, 您不知道, 這里的日頭老毒了,我怕它曬壞了!”

    “這么高科技的東西, 壞了就不好了?!?/br>
    聞言, 任遙瞥了他一眼:“你話里帶刺, 我聽出來了?!?/br>
    小福沒想到她這么直接, 訕訕一笑:“姑奶奶,您不是一般人,可別跟我一般見識?!?/br>
    任遙走下臺階,見他還站在原地,不由催促道:“不是說帶我去逛逛嗎?走吧!”

    小福心底一松,立刻跟了上去,心中感嘆,這個大城市來的姑奶奶,果然不是一般人,想他十二三歲那會兒,還在被村里的大鵝追得嗷嗷叫,哪像這位一樣,一個眼神看過來,他都想跪下去了。

    推開朱紅色的大門,兩人一前一后出了院子,祠堂建在關(guān)家村深處,離村人居住的地方有一段距離,小福領(lǐng)著她,順著村里的水泥路,一邊走一邊介紹。

    “村里的祠堂只有族長一家可以住,現(xiàn)在擔(dān)任族長的,正是三叔公,他無兒無女,最親的人就是太爺爺,至于我,從小沒爹沒媽,能住在祠堂,都是蹭了太爺爺?shù)墓??!?/br>
    “那我外婆呢?她一直住在這里嗎?”

    “哪能呢,她是三天前來村里的,昨晚你們回來晚,她早早睡覺去了,不然啊,咋能這么輕松讓太爺爺進門?”

    “為什么不讓外公進門?。俊?/br>
    “……長輩的事,我不好說?!毙「R桓辈幌攵嗾劦臉幼?,任遙也不想強問,況且,她對這位剛見面的外婆沒什么好感,對她的事也沒太大興趣,于是便沒再問。

    剛好到了岔路口,昨晚夜深沒注意,一條河橫穿關(guān)家村,河兩岸都建有房屋,這條岔路就是分別通向河上河下。

    正是早上七八點鐘,許多婦人在河上洗衣服,遠遠地見小福帶著一個看上去水靈靈的小姑娘,立刻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這哪來的小姑娘,看著面生啊?”

    “要不是年紀對不上,看小福這小心翼翼的殷勤勁兒,還以為是哪找回來的閨女呢!”

    “昨兒見他開車出去,還以為他不回來了,我還想讓他見見隔壁村的姑娘,老大不小了,一個人走進走出的,像什么話?”

    “這事兒你得先去找沒震西叔,沒他發(fā)話,成不了,這小子誰的話都不聽,就聽他太爺爺?shù)??!?/br>
    一群人嘀咕著,見兩人走近,立刻消了音,那個說要給小福做媒的婦人,站起身招了招手,叫他們過去。

    小福心里想著太爺爺臨走前的吩咐,正想帶著任遙過橋去河對岸,突然聽見二嬸子的招呼聲,頭皮一緊,要不是任遙在旁邊,他大概會拔腿就跑。

    見他愣在原地,二嬸子趕緊催促:“再不過來,我上門逮你去!”

    小福硬著頭皮走了過去,勉強扯了扯嘴角:“嬸子,在這洗衣服呢。”

    二嬸子衣服也不洗了,讓他坐在青石板上,開始向他普及社會主義婚姻法。

    “人國家都說了,男的,必須22歲結(jié)婚,你看看你,多大年紀了,你想越過法律的底線去搞什么忘年戀嗎?”

    “是哩是哩?!币慌詣e的嬸子婆娘們跟著幫腔道。

    小福有些絕望,但還是嘗試掙扎一番:“嬸子,國家規(guī)定的結(jié)婚年齡是二十二周歲以上,我才二十五,還年輕呢!”

    “二十二歲是法律的底線,你二十五了,是不是越過了底線,奔三去了?”

    “是這個理是這個理!”一眾嬸娘點頭附和,又跟著勸了小福幾句。

    “……”他就知道,甭想跟她們掰扯清楚。

    嬸子又是一番苦口婆心地勸言,直到年輕人答應(yīng)去相親,她才重新坐了下來,指使他將洗好的衣服提回去,她還有幾雙鞋沒刷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