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室的構(gòu)造格局，剛好是秦憶思想要的。

    她來的時候就帶好了證件，再三思索后，實地看過房子，就直接付了款。

    她又完成了小時候的一個滯留愿望——給mama換一個很大、很明亮的房子。

    秦憶思承認，在某個瞬間，她還是有一丟丟rou疼的。

    這種感覺就好像她剛畢業(yè)的第一年，工作賺了錢后給mama買了上千塊的洗碗機。既爽，又心疼錢。

    但比起那個時候的自己，她唯一的成長是能用得體的笑掩蓋，而不是呲牙咧嘴地直接展現(xiàn)在臉上。

    韓舟也買了一套，不過是用來投資的兩室，就在隔壁樓。

    銷售送走她們時，臉上的褶子都快把眼睛笑沒。

    門外，寒風(fēng)凜冽。天空有些陰沉，看上去，也許會下雪。但B市的天很難說，曾經(jīng)有過三四年無雪的冬天。

    “我開車送你？”韓舟提議。

    “好啊?！鼻貞浰紱]有拒絕。

    售樓處的停車場就在后面，秦憶思將大衣的領(lǐng)子立起，多半張臉都縮在衣領(lǐng)后，加快些腳步跟著韓舟。

    “是不是過段時間，還要買輛車？”韓舟明明冷的要死，還要打趣，呼出氣很快就成為白霧。

    “暫時估計不會。沒有預(yù)算了，老板?！彼笮Α?/br>
    可能是腦子被凍得不好使了，踩著高跟靴，大衣里面除了套裙還是正式套裙的秦憶思，不再只拘于成年人的得體。

    “穆坤都易主了，S市本土律所打得厲害，你們言嘉難道也不撈一筆？”韓舟不解。

    走到車邊，秦憶思拉開副駕車門，坐進去：“沒想到你還關(guān)注這事？”

    “我還知道你外派來B市辦公室了?！表n舟也坐進來，將車門拉上。

    隔絕了外面的寒風(fēng)，一時間，車內(nèi)很安靜。他打開熱風(fēng)：“金融和法律不分家，這種事，都有所聽聞吧?！?/br>
    對此，秦憶思只是將安全帶拉過，扣好。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的選擇對不對?！?/br>
    離開利益爭奪的核心S市，她到已經(jīng)市場趨于穩(wěn)定的B市，帶著一個全新的團隊。

    車被發(fā)動，她將身子完全靠進座椅里。車內(nèi)的溫度已經(jīng)慢慢上升，她呼氣時，已經(jīng)看不出水霧。

    “當(dāng)年我去考J.D.的時候，也沒想過選擇一定是對的?！?/br>
    “那顧淵穆呢？”韓舟問。

    “嗯？”秦憶思沒有完全聽懂他的意思。

    “思思，你要想清楚，這次一旦你選擇他，是真實存在的戀愛，甚至是婚姻，”因為開車，韓舟沒有轉(zhuǎn)過頭與她對視，“它不再有合約這個借口，來讓你逃避?！?/br>
    逃避喜歡，逃避責(zé)任，逃避過去的陰影。

    韓舟就是因為逃避而失去了他的初戀，他本質(zhì)上和秦憶思是相同的人，所以才會如此默契相通。

    車內(nèi)的電臺應(yīng)景地放著些適合冬日聽的粵語歌，他們在短暫的沉默后，又不知道是誰先起頭，聊了些共同好友的八卦，再也沒有人提起最初的話題。

    秦家小區(qū)里面太窄，秦憶思不想麻煩韓舟費勁地送她到樓下，就讓他停在了小區(qū)門口。

    車停下時，音響里正在放陳奕迅的《我們》。

    秦憶思覺得這首歌很適合韓舟，很適合描述他曾經(jīng)的那些故事。

    “少聽點這種歌吧，生活總要向前看?！焙蟀刖?，她昨晚剛給王洪興發(fā)過。

    但韓舟只是看著她，在她解開安全帶，手碰上車門時，叫住她：“思思。”

    他與回過頭的她對視，遲疑片刻，才緩緩道：“我不確定他在你回國之前，對你有沒有感情?！?/br>
    這個“他”，他們都清楚指的是誰。

    “但我確定的是，現(xiàn)在的他很愛你?！?/br>
    秦憶思微愣，隨即莫名其妙地笑著拉開車門：“你在說什么鬼話，你又沒見過他?！?/br>
    身后，韓舟只是無聲地笑著，沒有接話。

    下車目送韓舟開車離開，秦憶思有幾秒認真地推敲他的話。但轉(zhuǎn)念一想，韓舟和顧淵穆都稱不上認識，估計是聽到歌之后有感而發(fā)吧。

    畢竟是個非主流時期，曾經(jīng)自詡難搞的金牛座男孩。

    想到這里，她的笑又回到臉頰。有房的人走在路上，腳步也變得輕快。

    走到一半，剛轉(zhuǎn)過彎，她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機振動一下。

    手伸出口袋的瞬間，秦憶思打了個哆嗦。

    【韓舟：既然回來了，有什么事隨時找我】

    實在太凍手，秦憶思看過一眼，就把手機丟回口袋，打算回家再回他——我能有什么事，給你安排十幾場相親嗎？

    又重新縮回大衣里，她盯著自己變換的腳尖，悶笑出聲。切爾西靴在磚塊地上敲打，細聽，還能聽出來刻意的節(jié)拍。

    “笑什么呢？看上去心情很好。”冷不丁地，她身后突然響起熟悉的嗓音。

    秦憶思的腳步滯住。

    她回頭，望見小區(qū)的花壇邊的人。

    長款方正的深色大衣，更顯他身材挺拔高大。淺灰色的圍巾沒有系，只是簡單地搭在肩膀，垂下長長的一段。大衣下，棕褐色的西褲裁剪銳利。

    黑色的皮鞋將煙頭碾滅，他朝她走近，向上抬抬下頜：“阿姨不在家里?！?/br>
    低頭看一眼手腕上的表，秦憶思恍然：“哦，應(yīng)該是她朋友接她去玩了。退休老年人的生活，就是比較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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