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著急回答，反而顯得愜意，也堅定：“我不僅是‘想做’?！?/br>
    一樓的活動負責人似乎在講話，但她們身處三樓，只能隱約聽到人聲，卻分辨不清字句。

    在這樣的背景音中，江文惜又重新打量她一遍，是很明顯的打量。

    “你和顧淵穆是怎么離婚的？”她很直接。

    言下之意，是以為她受和顧淵穆這段婚姻的刺激，才會如此。

    “我想我們?nèi)允枪蛡蜿P系，”秦憶思淡笑，將問句推回去，“還沒有熟到可以聊這些的地步。”

    江文惜似乎這才意識到失禮，大方笑著，裝作尷尬地“哈”了一聲，優(yōu)雅地正過頭，再次看向樓下。

    “穆坤在做轉(zhuǎn)移，這也是我和霍慶貴的分割這么快就結束的原因。”她輕描淡寫，卻也用意極深。

    秦憶思猛然想起昨天早上，她在辦公室里聽到的八卦。

    顧淵穆真的要把穆坤賣了？他是出了什么事嗎，還是燃心出了什么問題？

    訝異沒有寫在臉上，她佯裝鎮(zhèn)定。

    江文惜也把更多注意力放在樓下，只是攏攏披肩：“你看看這里有什么想要的，就當是我送給你的禮物?！?/br>
    穿著玩偶服的工作人員，在樓下牽著一大把氫氣球走過。

    不論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還是這些一出生就在羅馬的孩子，都禁不住漂浮氣球的誘惑。他們迅速圍上去，想要一個獨屬于自己的氣球。

    在秩序與混亂的臨界點，一只紅色的氣球不經(jīng)意脫手，緩緩上升。

    等到還在發(fā)氣球的工作人員反應過來時，氣球已經(jīng)在半空中了。

    不知道是誰先發(fā)現(xiàn)的，孩子們一個個都揚起頭，張開嘴，盯著那只氣球。

    暗紅的顏色，像是這一片白中唯一的自由。

    秦憶思看著它慢慢從欄桿后露出頭，然后飛往更高的空中。

    在麻繩繩尾即將消失在視野中時，她伸手。

    “我已經(jīng)拿到我想要的了?！?/br>
    麻繩在她手中，紅氣球提早結束了它飛向太空的夢。

    見氣球停止飛翔，小朋友有叫開的，也有不再注意這個插曲的。

    但三樓的那兩人，顯然并不在意一樓在發(fā)生些什么。

    雙手環(huán)抱，江文惜側(cè)過身。這次，她著實笑了出來，不再僅是試探和禮貌。

    “其實今天叫你來，是我覺得我需要一些陪伴，不只是這些人?！?/br>
    “聽起來像是我的榮幸?！鼻貞浰继裘?。

    紅氣球因頭頂上方的空調(diào)，而在她們頭頂來回飄動。

    紅色無袖連衣裙和白色套裙，同樣挽起長發(fā)的兩個人，在獨屬于她們的靜謐和愜意中，相視一笑。

    “我們很快就會走上市流程，我想，這一塊的法律工作和之后的涉外部分，都會給到你和你的團隊來做，”江文惜沉吟片刻，又補充，“但在那之前，你需要幫我一個忙?！?/br>
    秦憶思沒有因此而表現(xiàn)出太多的，溢于言表的喜悅。

    她輕輕搖頭：“我沒有團隊?！?/br>
    “那你現(xiàn)在有了?！?/br>
    抬頭，秦憶思望著那顆紅氣球，半瞇起眼。

    她的野心在此刻是膨脹的。

    她也是純白中，妄想飛向太空的一抹紅。但麻繩，不會阻擋她的腳步。

    第56章 冷杉 - J03

    在三樓旁觀了小半場的展覽公益拍賣, 秦憶思才真實地體會到江文惜所說的“虛偽”。

    榮譽和獎勵基本都由這些富家孩子們?nèi)〉?，而聾啞孩子，連一個大拇指都很難得到。

    她不是很喜歡這種場合, 與江文惜打過招呼后先離開。

    紅色的氣球，麻繩仍綁在手腕上。

    隨著她的動作, 在她身后的高空中漂浮搖擺。

    氣球從一排一排色塊組成的油畫前飄過, 鉆出玻璃門, 在泛黃的梧桐葉與白色的羅馬柱之間掠過。

    S市的天依舊是陰的，沒有刺眼的陽光。

    側(cè)臉掃過玻璃鏡面上自己的倒影，秦憶思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很像不二。

    小時候她看過的一本插畫里，不二是一只拿著紅色心形氣球的白色兔子。

    那是很多很多很多年前了——《小時代》還沒有被拍成電影的年代。

    收回思緒，秦憶思從包里翻出車鑰匙, 將車門打開。

    將氣球塞進副駕駛的位置, 頂在車內(nèi), 她才小心翼翼地褪下手腕上的麻繩。繩子在皮質(zhì)座椅上繞了一圈又一圈，即便偶爾車外有風拂過，氣球仍是乖巧、聽話的。

    直起身，她將車門關上，才從車前繞過, 又坐進駕駛座，發(fā)動。

    車內(nèi)被打開的電臺，播放的音樂主題是“那些年經(jīng)典的臺偶OST”。

    一首又一首的老歌，在外環(huán)線飛馳的車內(nèi)播著。車里, 坐著穿白色連衣裙的人, 和旁邊位置上的一只紅氣球。

    陰天, 總是會讓人的情緒飄忽。

    江文惜沒有理由說些假話, 她的信息源也基本無假。顧淵穆是真的有在將穆坤轉(zhuǎn)手，即便那是他的心血。

    畢竟在顧淵穆的世界里，什么都是可以交易的。

    她的生活有在慢慢向好，她的所有努力也都在慢慢看到成效。

    她沒有理由把自己困在“殘存喜歡”的牢籠里，即便她承認，每一次與他的見面，都還有清晰的心動。

    上到高架橋時，積壓了數(shù)十天的雨，終于降下。

    不是傾盆大雨，淅淅瀝瀝，輕又細密。很快，前擋風玻璃就被雨點布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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