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還有一兩米的距離，但那車速和引擎的轟鳴聲，也的確讓人后怕。

    “沒事吧？”陸謹?shù)哪樕⒆儭?/br>
    咬下唇，秦憶思搖頭：“沒事?！?/br>
    陸謹?shù)能囃Ｔ诮锹?，顏色和外觀很低調(diào)。

    正如他本人一樣，不顯山、不露水。

    上車后，秦憶思報了公寓的地址，剛準備淺睡一會兒，手機就振動起來。

    是一個陌生的座機號碼。

    她下意識地想按掉，卻又在瞟見來電地址是S市時，克制住了手。

    “您好？”她接通。

    “您好，請問是秦憶思律師嗎？我這里是S市海金區(qū)法律援助中心的。”電話里傳來嚴肅的女聲。

    車正在機場的隧道內(nèi)，沿著彎道向上開。

    秦憶思扶住車扶手：“是的，我是秦憶思?！?/br>
    “是這樣的，我們看到您從言嘉登記過來的檔案，想問問您有沒有時間接兩個法律援助的案子，”女聲很干練，語速偏快，“一個有關勞動仲裁，一個是離婚案?！?/br>
    她察覺到，陸謹正偶爾透過后視鏡看她，神色仍有些擔憂。

    秦憶思思索著最近的空閑時間，最后道：“方便發(fā)資料給我嗎？”

    也許是聽到是工作，他才放心地收回視線。

    而隧道外的高架上，剛剛還張狂的車已經(jīng)減緩速度。

    車內(nèi)的音響沒有放歌，只有“嘟——”“嘟——”兩聲。

    之后，是安靜。

    知道是電話接通了，駕駛座上戴著墨鏡的人單手敲著方向盤：“顧總啊，你又把你之前的小助理招回來了？”

    車內(nèi)，音響里只傳來翻閱資料的聲音。

    “我剛剛在機場，看到他去接秦憶思了。你們不是離了么？”本來也沒想過他能附和自己。沈欽吊兒郎當?shù)乩^續(xù)講下去，卻故意用最簡短的描述，句句捅顧淵穆一刀。

    一直沒說話的人，終于在這之后，漫不經(jīng)心地開口。

    “你有這閑心情，不如多管管你兒子。我家不是幼兒園?！?/br>
    第43章 杉柏 - J05

    陸謹開車很平穩(wěn), 也許是因為他之前，也會偶爾充當司機的角色。

    簡單地看過兩個法律援助的案子，秦憶思不免還是有些頭暈惡心。她降下一點車窗, 將頭靠在副駕駛座的頭枕上。

    “休息一會兒吧，命比工作重要。”從后視鏡中瞥一眼她, 陸謹揶揄。

    聽到這話, 秦憶思也玩笑著接應：“有的時候, 我的工作就是一條命?！?/br>
    雖然她一直從事商法公司法的領域，但不知道為什么，這句話突然就冒在眼前，讓嘴巴先一步復述出來。

    說完，她也被自己的想法嚇到，只得無奈地笑笑。

    “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标懼斠仓皇呛喍痰爻聊?/br>
    之后, 他伸手, 打開車內(nèi)的音響。

    與顧淵穆一貫安靜的車內(nèi)不同, city pop在鼓點中慢慢填滿整個車廂。車飛馳在通往市區(qū)的快速路上，迎著夕陽，倒是有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味道。

    深吸一口氣，秦憶思短暫地將自己從工作里抽離：“沒想到你也會聽這類歌?！?/br>
    在她的記憶里，陸謹除了溫柔細致以外, 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被打上了“刻板”“嚴肅”的標簽。

    “所以，后來我去做廣告了啊，”陸謹?shù)偷偷匦Φ?，“晚上想吃什么？?/br>
    他沒有過多地展開講過去。

    本想開口回應, 秦憶思發(fā)出的第一個音節(jié), 聲音卻如同老舊的磨盤開始轉(zhuǎn)動。

    立刻輕咳一聲, 她清清嗓, 用仍沙啞的嗓音道：“都可以，看你想吃什么?！?/br>
    車內(nèi)沉默兩秒。

    “還是喝粥吧。”陸謹無奈道。

    他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只手向后指指：“后座上有水?！?/br>
    又半掩著臉咳了幾聲，秦憶思才轉(zhuǎn)身，費力拿起一瓶滾躺在后座上的礦泉水：“謝謝?！?/br>
    擰開瓶蓋時，她聽見他問：“我很少見到成年人淋雨感冒成這種程度，怎么搞的？”

    斂了些眉眼，秦憶思輕描淡寫：“參加一個律所的交流晚宴，沒想到遇到雷陣雨，不好打車?！?/br>
    “元璽的交流晚宴？”陸謹若有所思。

    秦憶思也沒有什么好瞞著他的，應了一聲：“嗯?！?/br>
    “顧淵穆也去了?！?/br>
    陸謹?shù)穆曇舯煌蝗幻土业墓狞c沖散一半，但她依舊能辨識，這不是個問句。

    望著眼前看不到盡頭的快速路，秦憶思道：“果然是顧律師的人，即便離職了，還記著這些日子?！?/br>
    就好像她也會記得有關顧淵穆的，許多個特別的日子一樣。

    一首歌播完，陸謹平緩的聲音填補了間隙的安靜。

    “我不是他的人。嚴格意義上來說，我是老爺子的人?！?/br>
    車依舊向前疾馳著。

    秦憶思訝異地偏頭。

    “除了那幫像沈欽一樣，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朋友以外。在他創(chuàng)辦穆坤之前，他不能有同伴，或是走得近的‘自己的人’。不論是在外所，還是在燃心?！备惺艿剿囊暰€，陸謹耐心地解釋。

    “如果有呢？”她問。

    即便已經(jīng)能猜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會從這個城市的這個行業(yè)里消失?！?/br>
    顧淵穆，一直是個孤獨的人。

    之后播放的一首歌，雖然還是city pop，但聽起來更和緩。紙醉金迷，甚至是上世紀黃金時代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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