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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語紀 第65節(jié)

    薛睿立刻說:“太好了!蜜語姐你住哪?我現(xiàn)在過去取!”

    這么著急的么……

    許蜜語本來還想著等明天值班時再帶去酒店交給紀封的。

    算一算日子,明天過后她被借調(diào)到頂樓為貴賓vip客戶服務(wù)的日子就該結(jié)束了,她就該調(diào)回到行政層原崗位去了。

    她還想著等明天把這幾塊鹵rou漂亮地切好擺進食盒里,再帶去酒店交給紀封,就當做是一份對紀封的告別禮物了。

    也算是謝謝他這段日子以來,雖然臉色依然黑,脾氣依然臭,看人的時候也依然嫌棄又嘲諷,但總歸是幫了她好多好多的。

    ——別人可能看不出他到底幫了她什么,但她自己清楚,他是幫了她脫胎換骨的。

    只是沒想到,紀封的嘴能這么急,都等不到第二天了。

    聽筒里薛睿正在噼里啪啦地解釋著:“蜜語姐,不好意思這么晚還不讓你睡,是這樣的,陳大廚今天不上班,我們紀總除了陳大廚做的東西,別人做的一口也吃不下。所以這不,紀總他今天又一天沒吃東西了。再加上昨天晚上破雨哩哩啦啦下個沒完,他又失眠了一整宿。一天一宿沒吃沒睡,你能想象他現(xiàn)在的樣子嗎?簡直就跟個男版林黛玉似的。我合計要不我給他讀會英語,好歹讓他睡會兒,結(jié)果我怎么讀他都睡不著,還一直糾正我的發(fā)音!真是見了鬼了,這一天搞得我都懷疑我以前的英語口語全白學(xué)了!好,既然他睡不著,那吃點東西吧,我就給他點了好多外賣,結(jié)果他跟懷孕了似的,聞一下嘗一口就一副要吐的樣子,我真是服了!”

    許蜜語聽著薛睿嘴碎的吐槽,忍不住無聲笑起來。

    這一大天的,紀封得是把他折磨成什么樣了,才讓他收都收不住地逮著她就狠狠吐槽自己的老板。

    可這些吐槽里,其實滿滿都是關(guān)心。

    許蜜語嘆口氣說:“算了,我剛剛睡了一覺了,現(xiàn)在精神很足。你折騰了一天一定也很累,就別跑我這來了,還是我過去一趟把鹵rou給你們帶過去吧。”

    薛睿連忙說:“不用不用,我去拿就行,這么晚怎么好意思讓你親自跑來一趟?!?/br>
    許蜜語說道:“我再順便給他讀會英語?”

    薛睿立刻話鋒一變改口道:“蜜語姐,我等你來,不見不散!”

    掛斷電話許蜜語立刻起身,飛快洗把臉,然后把從大姐那帶回來的鹵牛rou切好裝盒,撐了把傘走出宿舍。

    又是哩哩啦啦下得不大但下個不停的一夜小雨。看起來這一晚如果自己不給紀封讀讀英語催催眠,他恐怕又得失眠一整宿。

    到了酒店,許蜜語看到紀封時,差點吃驚地“呀”出聲。

    紀封平日里又帥又神氣的臉,現(xiàn)在看起來又憔悴又晦暗,眼睛好像都要向眼眶里陷下去了。

    缺少睡眠又挑食的人,把光鮮亮眼的自己愣是熬成了這么一副氣息奄奄的樣子。

    這樣子幾乎要激發(fā)出許蜜語的母愛來了。

    看到她來,紀封也意外了一下。

    看到她手里提著的食盒,紀封就像行走在沙漠里終于看見了水源的旅人似的,眼睛頓時一亮,抬手就對著食盒一指:“那是給我?guī)У柠urou是嗎?快拿來給我!”

    許蜜語看著紀封,這一刻她竟一點也不覺得他是個高高在上不可接近的可怕人了。

    她含著淺笑把食盒提過去,打開蓋子,看著紀封像餓足了三天似的大快朵頤。

    一旁薛睿聞著rou香直流口水。

    許蜜語忍著笑意對薛睿小聲說道:“薛助理,我也給你留了一塊,等會兒悄悄拿給你?!?/br>
    薛睿整個面龐都亮起來,一副恨不能馬上認許蜜語做親jiejie的感動樣子。

    紀封吃完rou,滿足地靠在沙發(fā)上閉目養(yǎng)神。

    靠了一會兒,許蜜語和薛睿都以為他睡著了。許蜜語于是躡手躡腳準備離開,離開前她把給薛睿留的那塊鹵rou悄悄給了他。

    結(jié)果紀封出了聲。

    “你們倆都給我站那。許蜜語,你都敢當著我的面收買我助理了?”

    聲音冷冷的,半真半假地又叫許蜜語有點害怕起來。

    薛睿倒是嬉皮笑臉的,拿準了紀封吃飽之后心情不會差到哪去,開始轉(zhuǎn)移話題:“老板,你在這坐了好一會兒了,要不然去床上躺會兒,試著睡睡?”

    紀封周身氣息停滯了片刻,像在認真思考去試試睡一下的可行性。

    “蜜語姐說可以給你讀會兒英語?!毖︻<哟a。

    紀封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向臥房走去。

    走出一段距離后,他回頭,對著還站在原地不動的許蜜語挑眉問:“你站這不動,是覺得我耳朵好使還是打算用喇叭坐在客廳里讀給我聽?”

    許蜜語回神,趕緊挪動腳步跟上去。

    她剛剛只是不確定自己到底可不可以跟著紀封進入他的臥房。在上面待的這幾天她有一件事很確定,紀封不喜歡別人踏入他的領(lǐng)地,而這領(lǐng)地中的禁地,就是他的臥房。平時除了薛睿能進去幫他整理房間,再沒有第二個人可以進得去。

    ……不,仔細想,也是有第二個人進去過的。

    就是她自己。

    而那晚她不只進去了,還和紀封……

    許蜜語耳朵里轟地炸開一聲響。

    她整個人都無措起來。

    等下她要怎樣假裝自己不尷尬而邁進那間曾經(jīng)裝滿意外一夜的臥房?

    正心情慌亂間,許蜜語忽然發(fā)現(xiàn),紀封帶她進的是另外一間臥房。

    ……他換臥房了。

    許蜜語不由松口氣。

    同時她也明白過來一件事——按照紀封的潔癖勁,她不小心睡過的臥房,他不再睡。

    于是他換了另外一間,哪怕這一間房比原來那間要小了一點。

    紀封走進房間,甩了鞋子上了床。他半靠半躺在床上,閉起眼睛,對許蜜語低聲交代:“拖把椅子坐過來,開始讀吧?!?/br>
    許蜜語聽話地拖了把椅子坐在床邊,點亮床頭燈,關(guān)了臥室燈,拿起一份英文讀物讀了起來。

    窗外有淅淅瀝瀝的雨聲,把夜晚澆得黏濕冰冷。房間里亮著一盞淺黃小燈,照得屋子里暖和悠靜。

    許蜜語聲音不高不低地讀著英語,語速不疾不徐緩緩流動。

    不一會兒,她聽到紀封發(fā)出了淺淺的、均勻的呼吸聲。

    她讀英語的聲音漸漸、漸漸地弱下去,最后變成安靜。

    他睡著了。

    可能是折騰了一天一宿,是真的累了,所以盡管她停下來,他也沒醒。

    就著昏黃燈光,許蜜語看著睡著的紀封。

    不得不說,她沒有見過比他更好看的男人。

    光線溫柔了他平時冷厲的眉眼,暈染著他飽滿的額頭,微隆的眉骨,高挺的鼻梁,還有似抿非抿的嘴唇。

    睡著了的他,一點不像醒著時那么難搞。這時的他安靜,柔和,沒有嘲諷臉也沒有攻擊感,完美得像件出自大師之手的藝術(shù)品。

    許蜜語從紀封熟睡的臉上收回眼神。她起身,關(guān)掉那盞床頭燈,讓紀封在黑暗中徹底安眠,然后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間。

    見她出來,薛睿有些意外地指了指房間里面,輕聲問:“睡著了?這么快??”

    許蜜語點點頭。

    薛睿沖她豎根大拇指:“還是你有辦法!”

    許蜜語沖他笑起來,笑得眉眼彎彎,嘴唇輕啟,露出貝珠一樣的細白牙齒。她笑得夜都好像變亮了。

    她輕聲對薛睿告別,然后離開了。

    薛睿送走許蜜語時還在忍不住想著她剛剛突然綻放的那個笑容。

    這jiejie一笑還真是好看。他想如果自己是紀封,又得靠她吃,又得靠她睡,她又笑得這么好看,他恐怕一不小心已經(jīng)被打動了。

    只可惜紀封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動的人,他不僅對自己要求完美、對未來伴侶他也是個遵循完美原則的人,遵循得幾乎有些心硬。

    所以他沒邊沒沿地胡思亂想什么呢?這個jiejie笑得再好看,恐怕也打動不了紀封那么心硬的人。

    許蜜語回到宿舍就洗洗睡下了。

    和紀封正相反,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她睡了個黑甜好覺。

    第二天一早,她精神抖擻地起床、洗漱。她想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去當好在頂樓的最后一天班。

    到了頂樓時,她意外看到紀封今早居然也精神不錯,看得出昨夜他應(yīng)該睡得很好。

    許蜜語趕到時,紀封已經(jīng)吃過早飯換好西裝,準備帶著薛睿出門了。

    和許蜜語迎面碰到,彼此一進一出間,紀封看她一眼,輕點了一下頭,算是打了個招呼,然后就錯肩而過了。

    他這在旁人看來頗為冷淡的招呼,在許蜜語看來已經(jīng)是極大的熱情綻放了。

    按照紀封的性子,以往他從不跟她打招呼的。她想他這一眼一點頭,應(yīng)該是看在昨晚她把他讀睡著了、且還睡得不錯的份上。

    薛睿跟在紀封后面,和許蜜語擦肩過的時候,停頓了一下,飛快地告訴許蜜語說:“蜜語姐,我今天要陪紀總出去開三個會,這些會全開下來恐怕得一天。白天沒什么事你就在客廳沙發(fā)上歇著,晚上到了下班時間就按點走,不用等我們,我們指不定什么時候回來呢?!?/br>
    許蜜語只來得及回了聲“好”,還顧不上說其他的,薛睿已經(jīng)抬腿追紀封去了。

    許蜜語沒來得及告訴薛睿,今天是她上來當差的最后一天,明天她就要回行政層繼續(xù)做她的領(lǐng)班去了。

    白天紀封不在,許蜜語過得非常輕松。

    輕松到幾乎無聊。她干脆挽起袖子把整個大套房的衛(wèi)生都做了一遍。

    她把所有床鋪上的被褥床單全都鋪得一個褶皺都沒有,又把全套房的地毯仔細吸了一遍,把所有衛(wèi)生間全都認真清理過,尤其是紀封每天用的那個,她把浴缸馬桶刷得能反出青白色的亮光來。

    最后在傍晚下班臨走前,她想了想,留了張字條在客廳的茶幾上。

    紀封一天開了三個大會,開完回到酒店已經(jīng)是晚上。

    回到頂樓打開房門時,滿室漆黑。他不由微怔一下。

    這不符合他的預(yù)判。

    在他的意識里,套房里應(yīng)該亮著燈,許蜜語正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等他們回來。

    薛睿連忙把套房的燈光系統(tǒng)喚醒。

    金光大亮的房間里,沒有許蜜語的身影。

    她已經(jīng)走了。

    紀封走到沙發(fā)前坐下,說不上的疲憊順著四肢向身軀里蔓延翻涌。

    眼神掃過茶幾桌面,上面有張字條。

    紀封本打算招呼薛睿過來給自己念念,但馬上念頭一轉(zhuǎn),他自己探身向前取過字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