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陛下，明月該記在何人名下？”兩位老王爺也知道景安帝寵愛姜昭，沒曾想還要做到這一步。

    “當(dāng)然是，記在朕的名下。不過，她還得是朕的外甥女，與朕舅甥相稱?！本鞍驳劾硭?dāng)然地回答。

    盤奴是他養(yǎng)大的，不記在他的名下還能如何？

    聞言，兩位老王爺互相對視一眼，沒有出言反駁。記在陛下名下，那就等同公主了……不過，明月這個郡主封邑比公主還要豐厚，這個名頭要不要都沒有差別。

    “那，安國公府的人和端敏，陛下打算如何處置？”一位老王爺看了癱在地上的端敏長公主一眼，嘆了一口氣，輕聲詢問。

    她畢竟是長公主，處死的話未免有些重了。

    “端敏褫奪長公主封號，貶為庶人，終生囚禁皇陵不得出。安國公奪爵流放，終生不得赦免?！本鞍驳勰抗夥豪?，不讓他們死是為了盤奴的婚事考慮。

    “至于安國公府其他人，由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查明歷年所為后，再行定罪?！?/br>
    聞言，安國公和端敏長公主面色灰敗。

    到此，安國公府終究是敗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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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七章

    景安帝早就做好了決定, 連著幾道圣旨也頒布地飛快。

    轉(zhuǎn)眼間，百年的公府就被禁軍給圍了起來，特賜安國公府的匾額也被摘下, 而此時距離安國公和端敏長公主進(jìn)宮才過了兩個時辰。

    周圍的權(quán)貴人家都不禁瞠目結(jié)舌，速度太快了，陛下是真的決心要處置安國公府。

    同時，他們也人人自危，爭相約束起家族的子孫。安國公府如此顯赫的皇親陛下都能毫不客氣地收拾, 他們豈不是更不算什么。

    “嘖嘖, 安國公府要被查封了，那位尊貴的小郡主是不是也要從那高高的枝頭飛下來??？”也有人幸災(zāi)樂禍, 揚言所謂的帝寵到了緊要關(guān)頭根本一點用處都沒有。

    陛下才將戶部侍郎陸照招為明月郡主的郡馬, 沒過多久卻要對姜家動手。陛下對明月郡主的寵愛也就是那回事吧？

    “慎言！豎子知道什么，陛下降罪了安國公府不假，可同樣為了明月郡主下了一道圣旨。將小郡主記在皇家族譜之上, 就寫在陛下的名下！”當(dāng)家家主一聲怒喝，嚴(yán)厲斥責(zé)了那人, 警告他們不要動不該動的心思。

    就算姜家全族都沒了, 小郡主背后仗著陛下和皇族, 依然是得罪不起的尊貴人物。再者，她的郡馬陸照陸侍郎也招惹不起。

    聞言，想要借機奚落的人閉了嘴巴。

    “姜家還真是好運氣，有明月郡主在, 不會有人難為他們?！庇腥碎_口，語氣中帶著艷羨, 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事實上, 也是如此。

    安國公府被查封的時候, 姜曜帶著長子被客客氣氣地請了出去，府中所有的下人也平平安安沒有出現(xiàn)差錯。

    而就在安國公府的府門口，金云看到姜曜，恭恭敬敬地請其往公主府而去，“大郎君，郡主離去之前吩咐過，公主府您常住的院子已經(jīng)打掃好了。”

    安國公府被查封，姜曜自然也不再是安國公世子的身份。但，姜昭依舊是郡主，公主府也安安靜靜沒有受到任何波及。

    “有勞了?！苯鬃詈罂戳艘谎郯矅拇箝T，沒有拒絕。

    不止是這座府邸被查封，只要是他們公府名下的財產(chǎn)，無論是宅子鋪子還是田地山地也全部不再屬于他們。

    除了公主府，姜曜無處可去。姜家二房和三房那里，他從分家時就已經(jīng)說好了，分家過后福禍無關(guān)，但憑自身。

    得到今天這種結(jié)果，姜曜已經(jīng)心滿意足。幸好沒有連累到meimei身上，幸好他們都留有一命，幸好祖母被接到了二叔家里奉養(yǎng)……

    ***

    乾清宮偏殿，從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后，姜昭一個人蔫頭蔫腦沉默了許久。

    景安帝邁步進(jìn)來的時候，她都沒有任何反應(yīng)。

    “盤奴，過來看看朕給你準(zhǔn)備的東西?！笔帐傲税矅幹昧硕嗣糸L公主，景安帝去了胸口多年集聚的郁氣，心情還不錯，招手喚姜昭。

    他的身后，王大伴捧著一個托盤，上面擺放著一個厚厚的紅色冊子。

    姜昭懨懨地瞅了一眼，反應(yīng)不大，繼續(xù)保持沉默。

    “朕讓王叔將你記在皇室族譜中，以后名義上你和端敏他們沒有任何關(guān)系。怎么，舅舅如了你的意，你還不開心啊？”景安帝坐下，慢條斯理地和她說話。

    他知道姜昭的心結(jié)。

    聞言，姜昭走了過來，往景安帝的身邊湊了湊，小聲問他，“舅舅，您想好怎么處置大哥和二哥了嗎？”

    安國公和端敏長公主都留了一命，她知道其實不該的，畢竟那是謀害天子的重罪，誅全族都不為過。

    明白舅舅是為了自己，姜昭的心里暖暖的。

    再提起自己的大哥二哥，她垂著腦袋有些緊張和愧疚。姜昭總覺得她太貪心了，對舅舅不公平。

    “你大哥二哥也是朕的親外甥，平日里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姜曜除去爵位貶為庶民，姜晗除爵繼續(xù)留在東海任邊防衛(wèi)千總?！本鞍驳蹪M不在乎，姜曜和姜晗二人當(dāng)年還是稚子，長成后也算明事理，為他分過憂。

    即便沒有姜昭說話，他也不會對他們降罪太重。

    聞言，姜昭小小地松了一口氣，只要不和父親一般流放，結(jié)果就是好的。

    “舅舅說的是，二哥可以繼續(xù)待在東海為舅舅分憂效力?！彼瓉淼拇蛩惆l(fā)揮了作用，二哥身上留著千總的職位，以后可以庇護(hù)家人。

    “公主府還是你的，安國公府的家產(chǎn)留一半充到你府中去。”景安帝又道，示意王大伴將那冊子拿下來。

    姜昭頓時喜笑顏開，歡歡喜喜地抱住了景安帝的手臂，拉長了語調(diào)，“舅舅，您對盤奴真好?！?/br>
    她盤算著一半的家產(chǎn)就給自己的大哥好了，大哥不能去考科舉也不能做官，到時候做個隱士或者富家翁也很好。

    人人都有了還不錯的結(jié)局，她的心里徹底沒了顧慮和陰霾。

    景安帝瞟了她一眼，笑罵了一句促狹鬼。

    隱隱約約的聲音傳到殿外，傳到聞聲前來的九公主耳中，她跺了跺腳失望地又跑走了。

    本來，她聽到消息想要過來嘲笑表姐一番，出出這些年的惡氣，沒想到父皇還那般視表姐為掌上明珠。

    九公主快要氣死了，心想母妃說的不錯，只有她的嫡親兄長洛王坐上了皇位，她才會成為最尊貴的公主殿下。

    父皇他就是個偏心眼，表姐到底哪里好了？

    ***

    安國公和端敏長公主暫時被關(guān)押在宗人府，姜昭留在乾清宮用了午膳，又睡了個午覺，到了下午才出宮。

    宮門處停了一輛寬敞的馬車，出乎姜昭的意料，從馬車上下來朝她走去的人是靖王。

    從上一次的長信宮分別，兩人已經(jīng)許久未見了。久到姜昭抬眸看著他，目光中浮現(xiàn)出一絲絲的陌生感，仿佛面前的人不再是記憶中的那個表兄了。

    “靖王表兄，你是要進(jìn)宮嗎？”姜昭淺淺笑了一下，不著痕跡地和他保持了合適的距離。

    “不，昭昭，我在等你?！本竿跄坎晦D(zhuǎn)睛地望著她，眼神中的貪婪幾乎具現(xiàn)。

    任何的傳言都沒有親眼所見真實震撼。靖王看著先前病殃殃的小姑娘臉色恢復(fù)了紅潤，內(nèi)心的悸動差一點涌出來。

    昭昭她的身體真的要好了。

    “表兄等我為了何事？”姜昭微微皺眉，語氣有些疏離。

    從她知道姜晴背后的人興許是靖王后，姜昭就很難再用之前信任親昵的態(tài)度對待他。

    “父皇為你賜婚，你喜歡嗎？”靖王察覺到那一絲絲的生疏，眼神暗了暗。從前，哪怕是他被太子打壓地最厲害的那段時期，昭昭都沒有這般與他疏遠(yuǎn)。

    “喜歡的?！苯腰c點頭，目光在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停著的青色馬車時驟亮，語氣輕揚，帶著幾分喜悅。

    簡單不起眼的青灰色馬車分明就是陸表兄的，他在宮門處等自己。

    順著她的視線，靖王也看到那輛簡陋的馬車，面色沉冷。

    “靖王表兄，你還有什么事嗎？我想要快些回去了，今日的事一出，公主府肯定很亂?！苯褯]有避諱自己父母的事情，當(dāng)年崔氏宮變她和靖王都是受害者。

    聞言，靖王神色微變，在他看來姜昭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到那輛馬車跟前去，而不是急著要回公主府。

    “無事?！彼Z氣寡淡地吐出了兩個字，眼眸漆黑。

    “那表兄，我先走了。”姜昭不愿看著靖王勾起自己的傷心事，匆匆地回了一句，坐上了回去公主府的華蓋馬車。與此同時，那輛青灰色的馬車也緩緩地駛動，不遠(yuǎn)不近地跟在公主府馬車的后面。

    眼睜睜看著兩輛馬車逐漸消失不見，靖王驀然面色緊繃，眼底涌起狂烈的風(fēng)暴。

    上一次他當(dāng)著陸照的面帶著昭昭離開，這一次他親眼看著昭昭棄開他隨著陸照而去。

    而很快，陸照和她將會成為名正言順的夫妻。偏偏他，寸步難行，什么都做不了。

    這一次，不僅景安帝嚴(yán)厲警告他，就連他的母親崔皇后也多番提醒……靖王一個人站在宮門口許久不曾離開。

    ***

    陸照上了公主府寬敞的馬車，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臂要將姜昭攬入懷中。

    “方才，郡主在宮門口同靖王殿下說了什么？我看靖王殿下提前等在那里，是在等郡主吧。”他輕描淡寫地開口詢問，語氣和神色都沒有異常。

    姜昭看到他伸過來的手臂，渾身一軟，硬是往后退了退，不讓他抱她，“沒說什么，靖王他只是擔(dān)心我的身體?！?/br>
    姜昭沒有說實話，因為那癲狂的幾日她算是認(rèn)識到了陸照認(rèn)真起來有多么可怕。

    “更何況表兄是要進(jìn)宮見皇后娘娘，才不是特別在宮門處等我呢。”

    “是么？”陸照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沒有揭穿她的謊言。

    兩人交談的時間不長，他可以略掉不提。

    “當(dāng)然是了！我和靖王表兄如今又多了一層隔閡，哪有話要說呢?！苯延行┚趩实貒@了一口氣，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又瞄了陸照一眼。

    “陸表兄，你是特意到宮門口等我的吧?！彼樕下冻鲂┬θ?，主動和他說了今日發(fā)生的事情。

    說到安國公和端敏長公主兩人都不后悔的時候，姜昭垂下腦袋，吸了吸鼻子，眼眶有些發(fā)紅。

    說是不在乎，可心里的滋味還是不好受。一旦到了親近的人面前，她就忍不住傷心。

    陸照看在眼中，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安撫地在她的后背輕拍，“再過不久，郡主便是照的小郡主了，和他們通通都沒關(guān)系。照來做郡主唯一的家人，好不好？”

    他溫聲輕哄著姜昭，又道自己已經(jīng)拜訪過座師，請他為自己cao辦婚事。

    姜昭抬頭望著他，陸照突然露出幾分無奈的神色，又像是在嫌棄他自己，“家資不豐，恐怕要委屈郡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