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芙X李意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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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芙又跟她的未婚夫婿李意之吵架了。 說得確切些,是她借生辰一事朝李意之發(fā)火、無理取鬧。計芙的生辰還有兩月,李意之早就在動手準備她的生辰禮,他答應好給她斫一張琴,其實琴已做得七七八八,只不過是琴弦講究,他又十分挑剔,進程慢下來許多。 計芙借此發(fā)作,一股腦兒推打著他的胸膛,讓他滾開。 李意之的面色起初很精彩:他先是愣住,約莫是難以想象計芙近來愈發(fā)胡鬧,連“滾開”這樣的話都能掛嘴上;隨后又露出不悅之色,鳳目微凜,計芙都以為他要動怒了,可他纖長的睫毛垂了好一會兒,重又露出如以往般溫和的笑。 “是我不好,”他不將計芙打他的事往心里去,甚至還把她抱得更緊,“我保證,待你生辰那日,將琴雙手捧上?!?/br> 李意之生得很美,鳳目輕挑,白面玉冠,盡管男生女相,脂粉氣卻不重,因為他平常不愛笑,家中又極為推崇佛理,身上總有一股厚重的檀香味。他只有對著計芙才露出和煦的姿態(tài),這無可挑剔的皮囊讓計芙更難聽的話又咽了回去。 死人,計芙在心里偷偷說。 他是個死人而已,不會生氣、不會難過,一點意思都沒有。 無論計芙做多么無理取鬧的事,李意之總是溫溫柔柔地抱著她,好像他能包容她的一切。 虛偽、做作……死人! 計芙忍受不了這樣沉悶的李意之,她難以想象跟他成婚后的日子該多么乏味枯燥,一眼就看到頭了,這不是她想要的。 丫鬟給她買的話本子里,夫妻分明不是這樣的,真正相愛的夫妻難道不該有說不完的話題,一個眼神就能互通心意,平日里有吵有鬧嗎?李意之不懂她,計芙也不喜歡他,她想要的是勇敢拋下一切所追逐的那種愛情。 轉(zhuǎn)機來得倒很快。 很快就要科考,各地學子進京趕考,京城內(nèi)的茶樓成了學子們最愛去的地方,他們圍在一塊兒賞詩論對,哪怕計芙不去刻意接觸,也時不時能聽見隔壁桌的書生談話。 其實計芙是想去認識認識他們的,她讀過不少書,論文采未必不如他們,但丫鬟勸住她了。 “小姐,你是有婚約的人?!毖诀哂迷~委婉。 即便風氣再開化,獨身女子主動去認識一幫陌生男人,傳出去也不像話,計芙就算存心要氣一氣李意之,也總要想著家里的顏面,只好作罷。 沉默了一會兒,計芙又說:“意之哥哥博覽古今,懂那么多大道理,不會為這種小事生氣?!?/br> 丫鬟遲疑:“也未見得,哪有男子能有這樣大的氣度?” 計芙聽罷,忽然計上心來,霎時站起身,理了理衣裙,帶著丫鬟就要去見李意之,卻在拐角處撞到一陌生男子。 “唉喲唉喲……”男子被撞在扶手的柱子上,吃痛幾聲。 計芙要好一些,丫鬟小青攙扶住了她,只是計芙腰間的佩囊落在地上,還不等小青彎腰去撿,男子已經(jīng)先一步彎下腰。 “這佩囊上的字繡,繡得像是百年前王瑜的筆跡……”他盯著佩囊半晌,才想到不是自己的東西,訕訕一笑,遞到小青手中。 計芙稀奇:“這就是王瑜的筆鋒,繡娘照著模樣縫在了我的佩囊,不會有錯?!?/br> 男子更為驚嘆:“少有人愛王瑜的字,姑娘家更少,今日是巧了。” 話至一半,他才想起什么:“在下慕容安,不知姑娘是?” 計芙跟小青對視一眼,小青不斷搖頭,計芙狡黠一笑,繞過慕容安:“有緣再告知你?!?/br> 坐馬車去李府的一路上,計芙都心頭歡快,她想象著李意之這一回會不會露出不一樣的神情。 又想到慕容安,她摸了摸佩囊,其實佩囊是李意之送她的,計芙再不喜歡李意之,也承認他送的許多東西都合她心意,衣裳、首飾,有一大半都是他挑選的。 待到了李府,計芙腳下生風去了李意之院里,下人告訴她李意之在佛堂誦經(jīng),很快過來,計芙也不著急,坐在廳內(nèi)品茶靜待,她在心里簡直要笑出來,頑劣的想法壓抑不住。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李意之過來了。他在家中穿得要隨意些,寬服薄衫,翠青的碧色,鴉發(fā)被一根木質(zhì)的簪子別住,唇不點而朱,可他的雙目中情緒很淡,讓人生不出半分旖旎心思,直到與計芙對視,李意之才微微一笑。 “怎么忽然過來了?” 他見計芙額上還有薄汗,拿出帕子替她輕輕擦拭。 “我先前去茶樓了,”計芙仔細看著他的眼睛,生怕錯過任何變化,說,“意之哥哥,我聽他們品茶論道好有意思,我也想,可不可以?” 替她擦汗的那只手,握著帕子,頓在她面頰旁邊。 李意之看了她好一會兒:“你是女兒家,諸多不便,傳出去也對你名聲有損。” 計芙早有后招:“我可以女扮男裝呀!意之哥哥,你會應允我的,對吧?我只是跟他們喝喝茶,讀幾句詩罷了……” 話音剛落,只見李意之收起帕子,微微仰起了臉,低眼看她,計芙順著他修長的脖頸,再看到他的臉。二人能有婚約,是因家境相當,李意之也自小什么都有,他想要的早就被滿足了,自然很少露出其他神色,只有唇角稍稍繃緊了些。 此刻,他沉默不語地盯著計芙,不知在想什么。 計芙真以為他要發(fā)火了,可最后,李意之還是長嘆一口氣,幫她理了理發(fā)髻。 “若要去,也只能白日去,記得找?guī)讉€丫鬟跟著,我終歸是放心不下你。” 計芙要氣暈了。 死人,這個死人!